任寂低头看向忽然从水下冒头的小娘子，那双深邃的眼睛危险的眯起。
原本自己是因着那件事来海上看看，心里先有一个底，可不经意间便瞧见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一艘空无一人的渔船随着海水飘飘荡荡。
船上任寂、青云二人皆是心下一惊，怕是有渔民掉入水中，很多渔民出海如此远，是绝对不会下水的，人迹罕至的海域，若是下水出了什么意外，便是求救无门，所以，极少人会到这样的海域打鱼。
眼见时辰越发久，还是无人上岸，众人急了起来，但此次出海焦急，任寂只是想查看周围海域，暂且将不符合沉船的地界排除，是以，只有贴身护卫青云跟着他一道出海，剩下的便是一个专门负责开船的船员罢了。。
任寂脸色十分难看，作为一名保家卫国的东临将士，他不能明知自己守卫的子民有危险仍旧无动于衷。
他目光积极隐晦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暗恨自己驻守海防近两年，水性仍旧不长进。
“公子，怕是有人落水。”青云忍不住开口。
“再等半刻钟，若还是没人上岸，我便下水救人。”
“可以您的水性……”青云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二人彼此心知肚明。任寂一向要强，听闻这样的话不是恼羞成怒，而是对自己恨铁不成钢。
青云看着自己公子越来越黑的脸色，腿有些抖，但由不得他不说，若是公子在此出了任何意外，他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想着长公主、侯爷以及皇上的威仪，青云忽略那点害怕，还是道：“便由属下去罢，公子乃一军之将，绝不可出半点差池。”
“你的水性，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任寂嘲讽回去。
“我的命是命，你的也是。正因我是东临的将军，更是要勇往直前。”
“可，”“我知晓你要说什么，若今日有水军在此，我不会逞强，但现在情况特殊。再等等，若是此人再无踪影，那只能下水。”
任寂何尝不知道，自己护卫的想法。他是镇北水军的将军，也是东临百姓的将军。在任寂看来，一名将士，若是在战场马革裹尸，那是英勇就义，但为了救自己所护卫的百姓而死，也必定是一名英雄。
所以，东临的镇北军，不止是驻守海防，抵御敌过，也时时刻刻救落水的百姓、帮助受难的灾民。
他是将军，肩上有担子，守卫百姓是他的职责，无论以何种方式。
“公子，您……”青云显然也明白主子心中的想法，欲言又止。
“青云，我先是东临的将军，才是定北侯公子。”他不会贸然去送死，但也不惧去死。
青云不再说话，低头沉默，静静等待那半刻钟。
生死存亡之际的等待，最令人焦灼，也最令人难熬。
青云无数次想，若是这茫茫水面能够忽然冒出个人影，哪公子也不必冒着危险，承担他的那份大义。
可偏偏，上苍并没有听到他的祈祷，最终任寂还是下了水。
潜入水中，又上岸呼气，一次又一次，任寂和青云交替着，不知将这几个动作重复了多少次。
就在任寂歇息得差不多准备再次下水事，他们的视线里，终于冒出了一个脑袋。
看样子是一名女子，只是那人背对着他们的船，好似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正准备往那艘原本空空荡荡的渔船游去。
任寂没有说话，摆了摆手示意青云去拿些干净的衣服。
青云见危机解除，心里的重石落下，兴高采烈的进了船舱，连脚步都带着轻快。
云柳在察觉不对时，便立即往水下缩了缩，同时回头看向船上的人。
见是任寂，云柳在那颗刚放下的心，立即提了起来。
若是让此人发现她的秘密，怕又是一场麻烦。
前一次交锋避开台风时，这多疑的小将军便派人盯了她许多日，还是在救了那名士兵后不久，她才发现无时无刻不在的视线消失了。
包括她出海，都会有人跟在她的身后。
是以，前几次，她在海上都极为小心，不会在水下待超于常人在水下闭气的时间。
或许是在云家轻松惬意的日子过得久了，让她前世那根紧绷的弦松懈了不少。在确定没人跟踪自己后，她便有些放飞自我了。
怎么就忘记了，这整片北海海防，都是这位小将军在管理。
他时不时出现在海上，那可真是太正常了。
“哟，这不是任小将军，多日不见，将军风采依旧啊，还是那般俊俏迷人。”云柳率先打破二人之间的沉寂。
船舱内，刚找到些合适小娘子穿的男子衣袍，脚还没踏出来的青云：……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若说他家公子这辈子最厌恶的，便是别人议论他的容貌。
当初公子第一次上战场时，便是因着那副极甚的容貌被敌方将领嘲笑了许久，不仅如此还吃了败仗。
青云僵住脚步，按照他往常的经验来说，此时此刻，还是避开最为合适。
然后，他头也不回去了舱内，不愿露出一片衣角。
此时的任寂确实如青云所想的那般，心里有些被人调戏后的不舒服。
但当年那个吃了败仗，被人嘲笑容貌的小公子已经成为一方将领，不会再轻易失态。此时他，更加好奇的是水中的女子。
从第一次见面，他便有所怀疑，不过现在看来，那时的怀疑没错，此人的确有问题。只是自己怀疑的地方错了。
不是她的身份存疑，而是她的行为存疑。
茫茫大海上，一个被海水泡得浮肿得不成人形的女娘，居然仍旧能够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从一开始，这人便有问题。只是自己大意了，在确认她的身份没问题后，便放任不管。
任寂停下欲解衣衫的手，直勾勾的盯着云柳，对她的调戏之言仿若不甚在意。
云柳有些纳闷，此人虽然话不算多，但该有的教养礼貌还是有的，甚至比起许多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都还要好。
哪怕是自己的调戏之言，他若不想回应，也会有一定的肢体动作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从未像现在这般，盯着人上下打量，极为冒犯。
就在云柳忍不住再次开口之际，任寂动了。
他忽然纵深一跃，脚尖轻点水面，落在云柳的渔船之上。
云柳不明所以的看向任寂，后勾着红唇笑：“将军这是看上我的破船了，可民女此刻还在水中，若是将军想要，我便游去将军的船上了。”
此时的任寂离靠在渔船上的云柳很近，他目光不经意一瞥，便见到波光粼粼的水面下，一片刺目的白，同时也见到了小娘子悄然藏至身后的那一大袋子东西。
他猛地回过头，思索着袋子里是何物，不知不觉间，耳尖慢慢爬上绯色。
云柳为了下水方便，特意请刘大娘照着后世的抹胸和热裤做了几件衣衫。但刘大娘哪里能够接受如此穿着，在云柳的坚持下，还是将本的抹胸加长了不少。
她在任寂过来的那一瞬间便下意识的想将手里的东西往后藏，但她显然忘记了，那一袋子的海货很多，此时的她身形过于娇小，根本挡不住站在船上的任寂的目光。
不过，看见任寂的反应，来自后世的云柳实在惊奇，本就喜欢调戏人的她看着小将军泛红的耳廓，戏谑心思大涨。
“将军这是害羞了？”云柳坏笑。“我一小女娘都，唔唔……”
云柳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直大手紧紧握住肩膀按入水中。
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那只大手像是一把铁钳，紧紧禁锢住她的左肩，令她无法挣扎出海面。
从始至终，系统都未关闭过，云柳的挣扎只是面临危险时的下意识反应。
待云柳反应过来，任寂是像验证什么时，时间已经过了常人闭气的时间。
云柳立即准备关闭系统，并且不断地挣扎着，极力做出一副被按入水中努力求生的模样，期间还不断地用手抓挠那只作恶的手。
可万万没想到，一贯好用的系统忽然出现漏洞。
眼前的虚屏上一条进度条不断加载：“检测到宿主处于危险当中，系统自动启动保卫模式，期间无法关闭。”
云柳：……
她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两眼一黑了。
看来是因为她不断地挣扎导致系统误会，不然之前初遇任寂时，为了能达到溺水的效果，她就关闭过系统，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眼看时间又过去一点，云柳只能发挥自己的演技了。
不知何时，那人将另一只手也伸入水中，控制她的另一侧肩膀。云柳挣扎着挣扎着，装作渐渐力竭的模样，慢慢将扣在任寂手上的小手松开，不断扑腾的双脚渐渐不再动弹，一副已经被呛水的凄惨模样。
可她不知，她早已被人识破。
任寂闭着双眼，将人死死按进水中，他想验证自己的猜测。
验证此人是否像是灵异志怪杂录中的鲛人那般，能够在水下不受局限。
当感知到水中人儿的无力后，任寂便将人猛地了上来，顾及到此人是女子，似乎还衣衫不整的模样，仍旧是闭着双眼，将人提放到渔船内，便看向军船的方向，又是一个纵身，便回到了之前的船头。
心中有些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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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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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秘密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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