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大昭六族之首的谢氏嫡系子弟,谢重珩自幼作为下一任掌执,受严苛的仪礼规制框限教导,言行举止从来都可称端肃庄重。除了对师尊那点难以分辨的心思,他绝少有突破世俗道德的逾矩之处。
何况他一向都是个顶天立地的强悍男人,掌中一把刀生生打下半个往生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会甘心臣伏于另一个男人身下。
若是换作旁人,根本连如此要求他的机会都等不到,大概早就被他一刀削了脑袋。
从前他也根本没想过跟凤曦竟会有这一天,眼下的一切更是措手不及。但仓促之际真正做了决定,他竟也觉得不过是水到渠成的自然,方才那些挣扎、悸动都倏忽沉寂下去,杳无踪迹。
他不是合格的神明信徒,更不是尊师重道的好徒弟。抬手将人揽下来吻住时,谢重珩半是昏沉半是冷静地想。
他的主动像是骤然解开了什么封印,戳破了凤曦那张披了多年的散漫、冷静、无欲无求的画皮。纤白指掌蓦地死死禁锢住温顺的猎物,眼中的欲焰席卷而上,连日的隐忍和伪装的温柔一瞬间都被焚成了飞灰。
早在武陵府城的客栈中,谢重珩就知道,身上这人虽长着一副妖孽面容,很有几分弱柳扶风的气质,又一贯懒散得像晒着太阳半睡不睡的狐狸,似乎连自己的意见都很少,极好说话的模样。然而在某些事情上真正到了一定地步时,却是绝对强势的性子。
但他愿意纵容他。
凤曦重新掌控了绝对主导权。他的侵|略霸道而凶悍,让人昏沉迷乱,丝毫不由猎物作主。
也许只在几个呼吸间,又也许已经过了许久。原本端肃繁复的宽袍凌乱不堪,无声地昭示着一场荒唐的开端。
身上似乎有些凉意,又似乎燃着一层炎火,冷热交激,冲撞得人|头脑都浑浑噩噩。不知从哪里隐约传来 “喵嗷”一声,生生让谢重珩自混乱中挣出一丝清明,想起此时还在荒郊野外。
纵然这片时空从来没有第三个人存在过,但上有青天朗日,下临溪水流波,无有任何遮拦。他一时只觉羞耻无比,全身的血液都瞬间冲上了头颈。
耳尖都快要滴血,他勉力挣扎着按住那只作乱的纤白指掌,急喘着:“师尊等等……回……回去……房间……凤……”
“不。”凤曦俯在他身上,将他一只手压在旁边,十指交扣。
他半撑起瘦削的躯体,碧色眼瞳直勾勾盯着他。沾染了水光的嫣红薄唇让人想起清晨时分,竹篱边盛放的七色芙蓉花瓣,含露凝香,妍丽勾人,开合之间俱是浓艳风情。
只是那拒绝却干净利落得有如斩下的刀锋。
仍是那副惯常慵懒缓慢的语调,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强势和狠戾。凤曦全然不顾身下人隐隐的恳求之色:“就在这里。”
“我要这天地这所谓法则都亲眼见证,哪怕我是什么样不容于天道的妖邪,哪怕整个世间都叛我弃我,终归还有个人肯真心待我。不管将来如何,至少此刻,你我两心相许。”
“谢重珩,你若有半分不情愿,随时都可以推开我。我绝不勉强你。”
按住他的那只手一点点松开,落到了自己的眼睛上。
即使已经看不见什么,谢重珩仍是偏过头,不去面对他。青年喉结滚动着,含糊而羞恼地低声道了句“得寸进尺”,算是给自己找回一点颜面,另一只手却拥住了他瘦削的肩背。
他哪里忍心去责怪他偏激执拗呢?
那些伤痛刻进了神识,如附骨之疽,终其一生都无法治愈。这样一个人,竟还愿意耗尽所有勇气去回应他,愿意将他失控恍惚的迷乱一面展现在他眼前,他心疼都来不及,唯有顺着他而已。
然而凤曦根本不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
他强势地将那只手拿开,迫使谢重珩跟他正面相对,甚至不许他闭上眼睛:“对,我就是得寸进尺。你是我的。我要你看着我,看着你怎样把自己交给我,谢将军。”
看着我怎样得到你,看着我今日给予你的一切:记住眼下的每一时、每一刻,记住我怎样带给你最隐秘的疼痛与最**的欢愉,记住是谁在主导你最本能的渴望最灭顶的情|欲。
即使你只是个幻象,但现在,你就是他。
半妖说到做到。一击得手的猛兽胜券在握,无需急于一时。
他热切而不急迫,不疾不徐地掌控着节奏,逼迫青年全程眼睁睁看着,自己如何成为落入陷阱被死死捆缚的猎物,如何被人细细亵|玩,丝毫不体谅一贯端肃守礼之人的自尊和羞耻之心。
即使六世相处,两人也一向谨守礼节。但也许是这一世一起走过百余年,无论是当年那场失控的凌虐过后也好,还是谢重珩多次重伤也好,都是凤曦亲手照顾,哪怕他闭着眼睛,也能清晰地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人从面容到身体的模样。
簪缨世家的传承与常年带兵、身居高位,让谢重珩面无表情时总带着点迫人的威势。
他身量偏高。任是由谁看来,其长相与气度都是个纯粹的伟岸男子、铮铮硬汉。仅仅是那双浓黑锋利斜飞入鬓的剑眉,和往常如嵌着两粒寒星的杏眼,就足够彰显他的英挺俊逸。配上高而直的鼻梁,利落硬朗的轮廓,隐隐从骨子里透出的金戈杀伐之气,更显坚毅凌厉,淬过烈焰的刀锋一般。
猛兽的利爪撕裂层层衣袍,逐渐露出底下属于凡人的温暖的血肉。
百余年的征战与苦练不辍,锻出青年一身精实却并不夸张的匀称肌骨。一眼望去,肩宽腰窄,小腹劲瘦平坦,长腿笔直有力,线条流畅,沟壑起伏。
那身皮肤并非如凤曦一般白皙如雪,而是浅浅的蜜色,紧致、柔韧,润泽如玉,手感极佳。曾经受过重创的地方难以避免地留下交错的伤痕,沉默又决绝地展示着他不可驯服的桀骜与强悍。
这样一个铁血男人,哪里会是甘心居于人下的?
何况凤曦比谁都清楚,这只是一方基于他神识与心魔构建的虚幻天地。强大与否跟原本的修为无关,只看意志的坚韧,谁也没有占据绝对的压制地位。
纵然谢重珩似乎有些精力不济,若真想反抗,自己其实并不能将他如何。
但如今,他却几乎抛下了他从前在这上面的一切底线和准则,竭力忍耐着天性和教养带来的羞耻、道德、自尊的束缚,强行压抑着被人征服的屈辱和反抗的本能,献祭的信徒一般。
哪怕紧张到指节都握得发白,连气息都微微颤抖着,他也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而是深深呼吸着放软了身子,顺从地配合他,任凭他为所欲为,在这具躯体内外细细探索。
浅蜜的皮肤泛起微微绯云,原本硬悍如刀的男人急促凌乱地喘息,在凤曦指掌下化成了一汪春水。
那双寒星般的杏眼也浸润了情|欲,不再澄澈,茫然无措地睁着。眼瞳中覆了薄薄一层水雾,朦胧映出身上人放肆而狎|亵的一举一动。
至少这一刻,谢重珩心甘情愿要臣服于他,接受他的一切侵入与掠夺,容许他给他的身体内外都铭刻上只属于他的烙印。
这天底下,再没有第二个人比凤曦更能明白其间的含义和珍贵之处。
身为往生域的主宰、赋生秘术创造的幽影之王、自幼痛恨感情的妖邪,他并没有对任何人生出过什么欲|望。他们一起走到了第七个轮回,所有关于感情和身体的体验,都是从对方身上得到的。
但抛开当年无尽山巅那场残暴的凌|辱,两人其实从未有太过分的举动。
即使是凤曦,从前其实也根本不能想象,有朝一日,这个长刀浴血的人竟果然会心甘情愿臣服于他,更想象不出,那时的谢重珩会是何等让他为之疯狂的情状。故而即使深陷心魔已久,往常的所有幻象中,他从来没有过这类念头,也就从未经历过类似场景。
然而眼前温顺又放|荡的形象那么鲜活,连喘息中细密的颤抖、眼底氤氲的欲|色都清晰可辨,跟记忆中真正的人重合,所有镜花水月一时都成了触手可及的真实。
凤曦终于无法再维持着冷静隐忍下去,甚至忘了这人本该是个虚妄的幻象。
他是个在冰冷和阴森中活过了漫长岁月的邪物,彷如寒冬腊月时,身无寸缕浸泡在冰面下的水中,麻木到无知无觉,波澜不起。世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唯有这个人是暖的。像是人生最初的五年间,那点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记忆中,夏日里的阳光,炽热、滚烫,让他终于有了一点活着的感觉。
是凤曦甘愿舍命以求的光明和热切。
纵然这一切并不能将镌刻在他神识中的恩怨情仇、痛苦罪孽化解半分,纵然他仍要时刻不停地陷于深渊,但至少,他空荡荡的黑暗人生有了存在的意义。
所有的顺从都成了无声的鼓励。半妖丝毫不肯克制自己的偏执和霸道,强迫青年亲眼看着他是如何一点一点,将他彻底侵占。
头颅本能地想要往后仰,后颈却被人紧紧握在掌中动弹不得。谢重珩下颌都绷出锋利的弧度,目光却根本无法移开,只能被迫往下看。极具冲击力的银靡一幕清楚而完整地落在眼里,他一时失神,无意识地呜咽出声,蜷起了悬空的脚趾。
那一刻,他甚至感知不到疼痛。
这一场荒唐的放纵,跟一个从前他全然不敢奢求不敢亵渎的神明。有一天,神明步下云端,握着他的手,带他共赴凡尘。
那人似心有怜惜,略略停下来,覆身而上,一边黏腻地亲吻他,缠绵悱恻的模样,一边抬手慢慢抽出他的发簪。发冠随之滚落,本已有些凌乱的墨黑长发披散铺开,晃动间同皓雪银发交错,无端令人觉出点结发的缱绻意味。
妖异的碧色眼瞳幽幽如深渊。凤曦细心将他面上几缕发丝拨开,仿佛极尽温柔,却根本没给他多少适应的时间。纤长指掌握着他的窄腰,随之而来的激烈冲撞像是在驯服一匹烈马。
谢重珩一身肌肉绷紧如铁,沟壑分明,剧烈起伏,全身都沁着薄汗。
被利刃生生剖开血肉的剧痛回归,与**蚀骨的情|潮□□撞在一起,那种感觉极其陌生、猛烈、刺激,几乎让初次体会的人崩溃。
濡湿的鬓发紧紧黏附在皮肤上。他竭力隐忍着,指甲都刺破了掌心,承受着身体和感知的双重冲击,在欲|海中挣扎沉浮。紧咬的牙关里一言不发,只偶尔泄出点细碎的喘息和沙哑的口|申口|今。
喉音是男人特有的低沉,绝无半点娇媚之意,落在凤曦的耳中,却无疑是惑人心魄的引|诱。
他的小七也在渴望他,这个认知能活活要了他的性命。
皓白长发蓦地滑向两旁,像是垂下雪色的锦缎帘幕。半妖忽然俯身将猎物紧紧禁锢在怀里,仿佛要直接将他揉为一体。
青年本能地回应他,攀附着他。他一边不停在他身体中细致而凶狠地探索,一边死死抵着他汗涔涔的额,急促喘息着逼问他:“谢重珩,你看着我,我是谁?小七,告诉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