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马路时,总觉得有一道视线黏在自己身后的傅清源朝后望了一眼,冷不丁就看见方毅戴着那厚厚的黑框眼镜,神不知鬼不觉地一直跟在自己的不远处。
看这样子,他绝对不是第一次跟踪自己。
饶是胆子大的傅清源也在心中打了一个寒颤。
数些天来被误会的委屈和愤怒霎时间冲上傅清源的心头,他回过身阔步向前,走到了方毅的面前。
他拖住方毅的袖子,把他拉到旁边罕无人烟的巷口,旁边只有一个半开着门的小便利店。
他放开拉住方毅的手,转而拎起他的衣领,恨声道:“你还想怎么样?在我背后造了那么多的谣,你还不满意吗?”
方毅的眼镜有些歪了,但他面上丝毫没有狼狈,反而是面对动怒的傅清源有些许的兴奋。
他喉间溢出笑声:“什么造谣,我说的难道不是真实的你吗?傅清源,你在装什么啊,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了……呃啊!”
话音未落,方毅就被傅清源一阵大力掼在了墙上。傅清源还拎着他的衣领,方毅两脚微微离地。
他面上的笑容却在扩大:“你终于急了。你知不知道,每次你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都让我深深的着迷。我最喜欢这样的你了,显得特别活泼。”
此话一出,傅清源终于知道方毅的身上带给他的违和感是什么了。方毅并不单单是因为厌恶他才做了那些事,那还是一种阴暗扭曲的爱而不得。
方毅喜欢他。
这个念头一出,傅清源就放开了拎着方毅领口的手。方毅一时腿软直接坐到了水泥地上。
他仰视着傅清源,神色微微癫狂:“哈哈哈哈哈你终于知道了?”
他颤抖着说:“傅清源,我喜欢你啊。你看,他们都讨厌这样的你,只有我喜欢你。只有我!”
傅清源被这样阴暗厚重的情感惊诧到,一时间竟迈不开想要离开的双腿,仿佛被水泥焊死在了原地。
方毅见状更是得寸进尺,他伸出双手环住了傅清源的一只腿,满脸依恋地仰望傅清源:“我会一直看着你,我会一直喜欢你……你高兴吗?傅清源。傅清源……”
在方毅的一声声呼唤中,傅清源突然很想吐。经过一开始的震惊后,他的四肢逐渐恢复了控制,傅清源狠狠甩开被方毅抱住的那条腿。
方毅骨架小个子矮,力气根本不是傅清源的对手。
傅清源甩开他后用尽最快的力气跑回家,跪在卫生间的马桶前吐了又吐,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
方毅的情感和他在背后做出的事情,无一不让傅清源感到恶心。
那天,他没有吃晚饭,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早早的睡了。但闭上眼,梦里还有被方毅纠缠住的那股湿冷窒息的感觉,仿若他孤身一人被丢进海底,拼尽全力想要游回地面却被张牙舞爪的海草捆绑住、缠紧。
说到这里,时间其实才过去半个多小时,但傅清源却觉得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有些口干舌燥,唇角大概是起皮了。
江愿一直没有打断他的话,直到看见傅清源舔了下唇边。江愿站起身将那杯还没喝过的水递过去,声音轻柔:“喝点水吧。”
傅清源接过水杯却没喝,他定定的看着江愿,执意要在江愿的眼底探究到江愿的情绪。
看那里有没有怀疑、恶心,有没有同情、鄙夷。
江愿猜不出傅清源心中所想,只当是他心情低落,陷入了深思中。他小声催促:“喝点水。”
其实听到这里,江愿也大概能猜出这件事情的走向。大抵是方毅得不到就要毁掉,给傅清源泼了更多的脏水,致使傅清源更加孤僻,不与人交往。
傅清源遭遇到的一切都是无妄之灾,江愿作为一个旁听者都觉得心惊。他不知道傅清源是怎么突然下定决心告诉他这一切的。
连接卧室和客厅的走廊没有开灯,傅清源的身后隐入黑暗。他诉说时的神情与语气都是淡淡的,但他的脆弱在江愿眼里清晰可见。
江愿有些不忍心继续听下去了,“可以了傅清源,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用告诉我的。”
傅清源却摇摇头:“快说完了。”他一口饮尽杯子里的水。
“第二天,他直接到我的班上找我,说有事情要和我说。”
班里的同学们都不知道谣言的来处,因此看见方毅来找傅清源还觉得奇怪。傅清源不想让班里的人八卦,也害怕方毅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什么奇怪的话。
这是在学校,傅清源认为方毅不敢在学校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毕竟目前看来他只是在自己面前不正常,在别的同学面前倒一直是斯斯文文的模样。
所以他答应了方毅单独聊聊的邀请。
这次是在美术教室,两扇靠着走廊的窗户大而通透,里外互相看得分明。下课时间,外面来去着不少结伴的学生,傅清源心里安定不少。
因此即使方毅关上了教室的前后门,傅清源也不怕他。
只是前一晚的情绪还在,看见方毅那张令自己十分厌恶的脸,只三言两语,傅清源就再次被激怒了。
因为方毅粗暴无礼地用很难堪的词语侮辱了傅清源的家人。
傅清源立刻起势,攥住方毅的衣领就要挥拳揍他。但他的拳头并没有立刻砸下去,毕竟方毅不仅脑子不好,身材也弱不禁风,看起来一点也不禁打。
而且傅清源的理智也告诉他,不可以在学校动武。
谁知被傅清源制住的方毅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他不退反进,竟是要凑上前来亲傅清源!
傅清源心神大乱,他背对着窗口,根本看不见走廊上的情况,他一心只想把方毅甩开。推搡间,傅清源并没有发现方毅悄悄的解开了自己的领口。
江愿听到这里,瞪大了他的双眼。
傅清源神色讥讽,语气中有淡淡的悲哀。
“你说巧不巧,我和方毅是怎么打起来的,没有人看见。方毅领口大开,我拽着他领子想把他推开的样子倒是被经过的同学目击了。当时我们的头发都乱了,那个傻逼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提前在他锁骨那里划出来好几道印子。”
即便没多少人真的相信傅清源想要在学校的教室里猥亵一个长相一般的同性同学,但人证物证俱在,“傅清源是gay,而且想要强迫隔壁班手无缚鸡之力的同学占他的便宜”这样的流言就这么传开了。
江愿倒吸一口凉气:“那方毅呢?”
傅清源垂下眼:“那一次闹大了,我们都被叫了家长,他后来转学了。我奶奶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她被气得不轻,差点晕在校长的办公室里。”
“说实话,很多老师也是不相信的,毕竟这件事情说起来实在是太离谱了。但谣言之所以是谣言,不就是因为没人在意他的真假,而只在意他的精彩程度吗?”
当事人之一已经转学,学校给了傅清源一个不轻不重的处分以示惩戒,而每个班级里的监控也是自那以后开始完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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