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出事

县衙在经过早上那场闹剧之后,门外直到申时还有人群聚在一处说着什么,双眼一个劲地往县衙大门里头瞧,期盼着能再次见到那场闹剧的后续。

眼见着日头有了西落的趋势,外头候着的人也有了几分倦意,侧头懒散地同身旁的人强调着不知道第几次闹剧里瞧见的细节。

人群隐隐有了散开的意思,却在见到某个一瘸一拐从马车上跌下来的身影后,齐齐发出一声惊呼,再次往县衙门口聚拢过来。

“诶?你没事吧?”

“这是怎么了?那、那是血吗?”

人群如同遇水沸腾的油锅,对着那衣衫褴褛的人影指指点点。

只见那人被撕扯开的胸襟里满是长条的血痕,疤痕外翻,露出皮下暗红的血肉,在不久前的搏斗中被挤出丝丝点点的血流,衣服上沾满了污臭的泥泞,却仍然能从布料上刺目的大面积暗红感觉到血液的热度与随之升起的肃杀凉意。

“额……”

那人往前趔趄地迈了一步,被凌乱的长发遮掩的脸庞下泄出一丝痛苦的呻吟,围拢人群登时齐齐朝后退了一步,惊呼声掩盖了先前好奇的探问。

县衙大门边守着的衙役都难以避免地被这一头的动静给吸引。

“有人闹事?”

其中一名衙役往前迈了一步,皱眉问道:“要不要去禀告大人?”

另一名衙役摇头:“大人正在待客。听说那人背后的主子大有来头,还是不要去惊扰比较好。我先过去看看再说。”

衙役说着,握着腰间的佩刀,大步走上前去,嘴上斥道。

“都让开!让开!别在这里吵闹!”

刀鞘拍在看热闹者的肩背上,吃疼之余,都不得不让出一条道来。

衙役沿着这条强行开出来的路,一眼便瞧见了那形容血腥的家伙。

那人见到衙役,乱发下的双眼猛地迸发出名为希望的光芒,拖着那条扭曲的伤腿,朝着他的方向踉跄了两步,差点直接扑倒在地,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奋力挤了出来。

“出事了!陆娘子出事了!”

.

县衙内,钱师爷领着朱胜往外走,面上真切的笑容挤压着他眼角皱纹,看上去更是显得老态殷勤。

“还请朱管事带话给宁公子,管好苏庆这一宵小之徒本就是衙门的职责所在,我等定当尽心竭力,不会辜负宁公子所托。”

朱胜刚将一箱绸缎送给方县令,据他所知,这里头可裹着不少大额的钱票。

宁亭钰上次来县衙讨要锦绣会的代办权却被轻慢,朱胜还想着找机会让这姓方的尝尝苦头,结果还没等到主子的反击,却先等来了主子的调遣,眼看着姓方的和姓钱的那喜不自禁的情态,朱胜便感到愤愤不平,因而面上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半天都没有松懈的意思。

“嗯。尽快吧。”

要不是为了陆娘子所受的委屈,怕这懒散的衙门再出什么幺蛾子,夜长梦多,主子才不会低头瞧上你们一眼。

朱胜兀自不满地想着,可面前的钱师爷却知晓那宁公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是大手笔。

毕竟这等含着金玉出生的少爷,是决计感知不到指尖漏出来的那点砂砾对下头人来说的意义,喜悦冲刷着钱师爷的内心,竟半点不觉得面前这小子态度倨傲,还觉得其俊俏可爱,很是喜欢这散财童子。

两人正各怀心思地结伴往外走,却见一名衙役匆匆朝这头奔来,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惊恐和慌张。

“师爷!出事了!”

钱师爷听到这话,先觑了一眼‘散财童子’的神色,怕他回去传话给宁亭钰上眼药,连忙呵斥道。

“什么事这么毛毛躁躁!往日里教给你们的沉稳冷静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钱师爷骂完,又转头看向朱胜,脸上瞬间阴转晴,笑道:“哎,给朱管事看笑话了。这人刚进衙门没多久,还没个定性。我回头定会好好管教。苏庆那事您请放一百个心,我一定会派最稳当最妥帖的人去办的。要是朱管事能帮钱某在宁公子前美言几句……”

朱胜掀起眼皮子扫了面前这满头汗珠的衙役,对方的眼睛因为恐慌和着急而不断地扫动着,频频打量钱师爷的面色,像条缺氧的鱼似的张嘴又闭合。

朱胜见他这样,心里的好奇心滋滋往外冒,却还强撑着那副高冷的模样,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哦。什么事能让钱师爷的下属这般焦躁呢?不如说出来让我也开开眼?”

钱师爷还想说几句客套话将事情绕过去,得到信的衙役在焦急的内心折磨下当即抢先开了口。

“师爷!陆娘子被劫持了!就在苏府!眼下就等着救命呢!”

“什么?!”

两道惊诧的声音交叠在了一处。

朱胜转头一看,看到了钱师爷同样不敢置信的神情,眼下却半点讥诮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只着急地说道。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快找人救命啊!”

朱胜说完,又忙不迭喊身后跟他同来的宁家仆人:“快去找少爷!将原话带到!快去!”

那仆人愣了一瞬,连忙点头,迅速朝外奔去。

在离开县衙之前,他还瞧见一浑身血淋淋的人被一名衙役架着,迈步往里头走,他心中一惊,腹稿立刻有了新的素材,脚下更是生风,一个劲地朝宁宅的方向奔去。

.

陆元珍坐在内间,屋里的杂物能搬空的都搬空了,将那门窗遮掩得严严实实,床上的苏克勇紧闭着双眼,趴在枕头上,大夫就坐在他身边,时不时探一探他的脉搏,说不清是担心还是在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外头的吵闹声在一刻钟前就蜂拥而至,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地撞着大门,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里头的人赶紧给我出来!再不出来,信不信我一把火把你们给烧了!”

一人喊完,另一人当即替上。

“陆元珍!我知道你在里头!你个跑到苏宅里偷汉子的贱人!扫把星!不要脸的赔钱货……”

站在内间门口的吴喜听得面色铁青,额上的青筋鼓起,拳头紧握,看上去恨不得冲出去同外头那群人较量一番。

陆元珍淡然地坐着,眼见吴喜有动身的意思,不得不开口劝道:“别急。他们迟早会进来的,攒点气力,到时候下手不需要同他们客气。”

吴喜当即点头:“东家放心。这些个嘴臭心毒的家伙,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陆元珍不置可否,目光落在外头在撞击之下震颤的大门,门扉之后的柜子被带动着晃动不已,好在还有几张椅子互相支撑着,让这门迟迟无法被撞开。

但这里的窗户本就年久失修,加之高度问题,只能用桌腿勉强架着。

外头那群奴仆喊得口干舌燥,见那门不得其入,终于将目光落在窗户上。

这时候,带着斧头棍棒跑来应援的人也到了。

有棋盯着那斧头的锋芒看了几眼。

他原想着这陆娘子手无缚鸡之力,轻易便能将人带走,没成想她竟提前得了信似的,还能堵门。

有棋在这焦灼的对峙下,隐藏在那皮笑肉不笑的阴狠恣意蔓延开来,将到了嘴边的叮嘱又咽了回去。

左右这陆娘子不过是个绣娘,就算是砍伤了她,只要说她擅闯苏宅,意图对苏家少爷不利,他们才不得不反抗便是了,谁来也拿不出他的错处来。

有棋想到这里,偏了偏头,示意那群人上前砸窗户,自个儿往前站了两步,声音不同前头几人的尖利,还带着哄劝时的轻柔:“陆娘子,这几人失了礼数,您别介意。我们不过是想请您到前厅喝茶。只要您这会儿出来,我可以保证,定然不会伤您一根毫毛。”

“砰!砰!砰!”

陆元珍只当那话是过耳秋风,看着那几扇窗子被砸得破了几个孔洞后,突然砍进来半截斧头的刀锋,当即面容一肃,知晓今日断然不能善了,但还是按照原先的安排,起身拿起了身下的圆凳。

吴喜自然也看到了那抹锋芒,他心中暗骂这群阴狠的下人,握紧手上从桌子拆下来的桌腿,瞧准时机,在那窗纸扑簌簌地在西斜的光线下荡开层层细密的纸屑时,慢步靠近那处窗户,在侧身避过那震开的窗框后,朝着外面探头探脑的奴仆冷冷一笑。

“棋爷!开了!”

“这有个男的!”

有棋皱了皱眉,想到门房提到陆娘子请来的大夫,满不在乎地下令道:“进去。好好将陆娘子请出来。”

“是!”

奴仆们收到命令,当即齐齐往这处窗子里爬。

“啊——!”

守在窗边的吴喜就等着这一刻了。他大跨步向前,手上的棍子舞得虎虎生风,手臂上的肌肉隆起,一棍下去,除了那凌厉的风声之外,便是应声响起的骨裂和惨叫声。

陆元珍守在内间门边,目光警惕地盯着那处接连破开的窗户,视线越过破损的窗子,粗略地估算了一下人数。

近十来个人挤在那头,还带了武器,吴喜虽说动作敏捷,但到底还是无法顾及所有地方,她原想着随时给冲过来的人一凳子,没成想后头那几个人头凑在一处嘀咕了一阵,竟分出一股来,直接来砸内间的窗户。

他们这会儿有了经验和武器,抓着斧子对那窗框的四角便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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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当绣娘
连载中烹雨嚼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