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蒸腾,蝉声阵阵。
一方篱笆小院内,身着粗布短衫的少年正挥起沉重的斧头,将木头一劈为二。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①这是景修目前唯一的感受。
二十天前,他还是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毕业后跟几个好友制定了出游计划。
谁知道,车子上高速没多久,就遭遇了连环车祸,由于跟前车距离过近,刹车不及,直接眼睁睁撞了上去。
倒霉的是,他们前面刚好是一辆满载钢筋的大货车。
就这样,景修被钢筋穿胸而过,当场殒命。
再睁开眼时,就来到了这个不知名的朝代,大靖国。
正值七月,天气闷热的要命,一丝风也没有,知了在枝头发出令人烦躁的叫声。
他擦掉额头滚滚而下的汗珠,呼吸着灼热的空气,再次举起斧头,思绪回到二十天前……
那日他醒来后,入目便是低矮的房舍,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的气息。
两条长木凳摆在破旧的木桌子两侧,桌案上一盏青瓷茶壶,两只青瓷杯。
他身下躺的是木架子床,上面铺着一张草席。
虽然简陋,倒是能睡下两三个人。
景修喃喃自语:“卧槽,这是什么鬼地方?”
手底下的衣服料子也不太对,是粗布麻衣,这根本不是自己的衣服!
就在他愣神的空当,倏然间,一道清冷干净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景修顺着声音抬头,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逆着光走进来。
到了近前,景修发觉他很年轻,应当不到二十岁。
剑眉下的眸子深邃又明亮。
小麦色的肌肤健康富有光泽,一身粗制滥造的青布短衫也遮不住他俊朗挺拔的身姿。
景修怔怔地看着他,语无伦次的说:“你……我……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此处是赵家村,你落水时我正好路过,便顺手救了你。”男人平铺直叙,寥寥数语讲完了事情经过。
景修紧蹙眉头,赵家村又是什么地方?没听说过啊,这衣服还这么破旧,而且,我为什么会是落水?我明明……
他想到了什么,瞪圆了眼睛,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激动的问:“你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年代?”
男人观察他的神色,看他情绪激动,似乎又开始胡言乱语,虽疑惑,还是温声回答:“这里是大靖国。”
“大靖国?”景修两眼发直,人都傻了,低声呢喃,“果然……”
他果然穿越了!
还是一个他完全没有听说过的朝代。
原来他真的死了啊。
不知道爸妈看到他的尸体该有多伤心。
景修想到这里,又是一愣,他抬起双手翻来覆去的看,不是自己的手,身体果然不是自己的。
这手比自己的手要小,似乎年龄不大?而且很瘦,像鸡爪子,指甲缝里还有泥。
看来这具身体的主人过得不太好啊,所以他为什么会落水?
景修想到这里,自然而然问了出来:“我为什么会落水?”
“不知。”答案依然简洁明了,男人自从他醒来后就在打量他,这个少年似跟落水前不太一样。
景修锁着眉头,暗自琢磨,不明原因的落水,原主淹死了,所以自己占用了这具身体。
能穿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穿回去?
既然重活一世,那就是还有希望。
虽然这地方看起来挺穷的,但是起码还活着。
景修做完心理建设后,扬起笑脸,试探的问:“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人眉梢轻动:“我姓徐,名怀瑾。”
景修朝他露出笑容,眉眼立时生动活泼不少,他说:“落水后,我这脑子不太好使了,有很多事情都有点想不起来呢,我连自己叫什么都没印象了呢。”
徐怀瑾面无表情注视他片刻:“你的名字我亦不知晓。”
景修愕然,难道原身跟这个人不认识?真的是路过顺手救的?
他先道谢:“谢谢你救了我,那……我家……在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
“…… 我没有家人吗?”原身是孤儿?
“月余前,你出现在赵家村,疯疯癫癫,痴痴傻傻,无人知晓你从何处来,又姓甚名谁。”
景修:“……”
傻子?
原身是个傻子啊,所以他掉进水里淹死了?
景修内心苦闷,别人穿越都是王公贵族,妻妾成群,到他这里竟穿成了个傻子,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怎么那么倒霉啊,不仅死的惨,重来一世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 话说回来,没有人认识他的话……,那就没有人了解他,就算他性情大变,也不会有人发现。
景修心思百转,最后笑着道:“我叫景修,我爸妈喊我小修,阿修,你也可以这样喊我。”
徐怀瑾皱眉:“爸妈?”
“哦,是爹娘!”景修反应过来,立刻解释道。
徐怀瑾没有追问,只是说:“你喝了不少水,眼下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挺好的,你看!”说完捶了自己两拳,“咳咳咳…… ”
徐怀瑾:“……”
景修:“…… ”
用力过猛,差点把自己送走,景修有点尴尬的觑他一眼,咧着嘴嘿嘿嘿的傻笑。
“你先休息会儿罢,我还有事情要忙。”徐怀瑾拎起茶壶走了出去。
景修从床上下来,目送他:“哦,好的。”
正直酷暑,屋子里闷热难当,景修揪起胸前的衣服抖了抖,正要出去。
还没跨过门槛,忽而一道轻快的女声传来:“阿瑾,那个小傻子呢?醒了没?”
徐怀瑾从炉子前抬头:“在房里。”
“我去瞧瞧。”说着一阵风似的刮进了屋子。
人未至,声先到。
景修:“……”
除了他也没别的傻子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双穿着绣花鞋的脚迈进门槛,景修与她相对而立,面面相觑。
来人约莫二十七八岁,一双琉璃瞳显得格外明净,左眼角下的泪痣冷冷清清,整个人带着股麻利劲儿。
那名女子跨前一步,上下左右瞧他的脸:“醒啦?没想到洗干净以后,长得还挺俊俏,白白净净的,就是瘦了点,小傻子,你为何掉水里去了?”
景修没料到她会离自己这么近,赶忙后退一步,结结巴巴的说:“谁…… 谁是傻子?我不傻!”
女子又跨前两步,一拍他的肩膀说:“嘿,不傻了,哥,你瞧!水里洗个澡,这人竟然不傻啦。”
看她还要往前走,景修猛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仰头看她。
女子的力气不小,这一掌拍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肩膀骨头隐隐作痛:“疼疼疼!”
而且,听她喊哥?后面还有人?
景修好奇的偏头,往女子身后张望。
后面确实跟进来一个青年,隔着中间的女子,一声不吭的细细打量他。
景修也在打量他,男子大约二十**岁,黑眸锐利如鹰隼,看起来不苟言笑。
女子终于离他远了点,抱臂对身后的男人说:“他不傻了?”
男人开口,声音低哑冷淡:“好像是。”
“那之前是装的?”
“不像。”
“他为什么又好了?”
“不知。”
“难道他的脑子时好时坏?”
“可能。”
景修终于忍不住了,吐槽到:“你俩说相声呢?”
这俩人从进门开始,就奇奇怪怪的,一个热情的过分,一个冷的可怕。
女子转头,双眼像x光似的扫他:“相声?相声是何东西?”
景修害怕她再拍自己一掌,忙摆手胡诌道:“没……没什么,没什么,夸你俩长得像呢。”
他们两人眉眼确实有些相似,都是那种有点狭长的眼角,唇形轮廓很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
更何况刚刚她还在喊哥呢。
女子笑起来,笑声爽朗:“小弟弟,你这双眸子好使得很呢。”
景修挪到对面的长凳子上坐下,他怕这女人再捶他一拳或踢他一脚:“过奖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吧。”
女子坐到桌子旁:“你落水之前可看不出来呢。”
景修脱口而出:“我一个傻子能看出什么?”
“哦?这么说真不是装的?”女子眼神望向他,像要看穿他。
要不是看她一身粗布衣,手上也没剑,否则景修都要以为,她是哪路侠女来打听他身份的,只要他说出一个她不想听的字眼,这个女人就要杀了自己。
“我有必要装傻子吗?对我又没有什么好处。”景修皱着眉头。
女子似是对他很感兴趣:“为何又突然好了?”
景修眼珠一转,开始胡扯:“喝了不少河里头的水,脑子突然就清明了。”
“我们村头那条河还能治病呢?”女子斜眼瞧他,显然不信他的鬼话。
景修能怎么办,疯癫多日的人突然之间好了,很难说清楚的,总不能告诉她,我是鬼魂附体吧?
他们会信吗?不会!不仅不会相信,还有可能会认为他仍旧是傻子。
“只只。”那个冷面男人无声无息站在门口多时,此时突然开口喊了女人的名字。
叫只只的女人不逗他了,正色说:“手伸出来,我帮你把个脉。”
景修有点惊讶:“你还会看病呢?”真没看出来她还是个大夫。
“怎么?很奇怪吗?”只只撩起眼皮瞅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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