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瑾本想快去快回,结果遇到邻居大娘,她说:“阿瑾,出来摘菜啊,你这菜园子里的菜长得真不错。”
徐怀瑾脸上带上点笑模样:“嗯,您家的也不错。”
大娘热情的说:“你家没种这个吧?我给你摘点。”
邻居家看他孤儿寡母的,老娘又总是卧病在床,经常接济他们。
她仍然记得,当年那个年轻女人抱着几个月大的孩子,像逃荒似的来到这个山脚下的小村子。
虽然狼狈,但当时他们穿的衣服看起来可不便宜,都够普通农户家一年的收成。
“不用了,我……”
徐怀瑾拒绝的话没说完,就被水灵灵的青菜塞了满怀。
他也知道大娘是好意,就点头说:“谢谢大娘。”
大娘扬起笑脸:“嗨,客气啥,都是邻里邻居的,对了,你娘身体好点了吧?”
徐怀瑾挖了几个土豆,打算回去煮煮:“好多了,可以下床走动了。”
“那就好,你娘这病啊,就是拖的时间太久了,否则也不会落下这病根,还不到四十的年纪……唉。”大娘摇摇头,觉得很可惜。
她的思绪逐渐飘远,来到那年大雪纷飞的十二月。
当时灵秀手上脸上生满了冻疮,还瘸着一条腿,她抱着发烧的孩子,敲响大娘的木门。
大娘看她可怜,给她一点吃的喝点,请来了村里的中医,后来就在这里安顿下来。
她捶捶腰站起来,突然间望着一个方向愣住了。
“阿瑾?那是你家的方向吧?”大娘隔着田垄,着急的喊徐海瑾,抬手指着他身后某个方位。
徐海瑾顺着她的手指望去,脸色大变。
空中浓烟滚滚,那里正是他家的方向。
他两手一松,青菜土豆落了满地,但是此时没空管这些。
徐怀瑾撒腿就跑,他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好像身后有疯狗在追一样。
他气喘吁吁跑回家,但为时已晚。
正值盛夏,天干物燥。
灶房已经烧的差不多了,中间还夹杂着木料燃烧的噼啪声,气温蒸腾,连空气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走水啦!走水啦!!…………”
左邻右舍听到喊声,提木桶的,端水盆的,呼啦啦全都赶来救火。
他面色青黑的提起院里的木桶,跟着众人一桶一桶的提水灭火。
半个时辰后。
徐怀瑾对赶来救火的邻居道谢。
周围终于清净,徐怀瑾看一眼手足无措的景修,抬起袖子擦去额头颈边的汗,走到木桩前坐下。
景修绞着手指,低着头,磨磨蹭蹭的走到徐怀瑾身边:“哥……,对……对不起,我……”
徐怀瑾有点烦躁的抬起头,正要问他到底搞什么,是不是要拆了他的家。
结果看他满脸黢黑,头发好像还被烧焦了一些,他深吸口气,压下心头那点烦躁:“到底怎么回事?”
“本来好好的,但是……但是后面火灭了。”
“我,我就想着吹吹吧,当时我的脸离得太近,火舌窜出来的时候,吓我一跳。”
“我脸上一热,眼睛也被熏得睁不开,我……就去找水,想洗把脸,结果……等我回来时,就看到…… 柴堆不知道怎么就……烧起来了…… ”
说到后面声音几乎都要听不见了。
多亏徐怀瑾耳力超群。
其实是因为火舌燎到景修面颊时,他当时手里还抓着一把燃烧着的柴,跳起来的同时,火被带了出来,点燃了身后的柴堆。
但那时候他的注意力都在眼睛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
徐怀瑾一时无言,心里生气,生自己的气,明知道景修什么都不会,还要把事情交给他。
最该怪罪的还是自己。
景修小心翼翼的说:“哥,你要不打我一顿吧,我心里非常愧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赔偿你,我没有钱,你打我吧。”
他蹲在徐怀瑾面前,捞起他的手,朝自己脸上抽。
徐怀瑾攥住他的手腕:“烧都烧了,打你一顿,房子也回不来,你去洗个脸。”
接下来有的忙活,他叹气。
景修听他叹气,忙不迭的说:“哥,你要赶我走吗?烧了你的房子我很抱歉,但是能不能不要赶我走啊,我留下来给你当牛做马,补偿你行不行?哥……”
“没说让你走,你先去洗脸。”徐怀瑾看他像脏兮兮的小狗,又可怜巴巴的,就想让他先把脸收拾干净。
“真的吗?!我不用走吗?太好了哥!”景修开心的跳起来,“那,那我,先去洗个脸吧。”
“瑾儿,瑾儿。”灵秀在屋里喊徐怀瑾。
徐怀瑾快步走进去:“娘,怎么了?”
灵秀替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房子没了就没了,你人没事吧?”
刚刚院子里闹哄哄的,她都听到了。
徐怀瑾扶着她下床:“我没事,灶房没了。”
“幸亏卧房没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灵秀性格宽和,没有因此责怪徐怀瑾。
“小修呢,他怎么样?”
徐怀瑾:“……他也没事。”
那个闯祸的家伙好好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灵秀不知道灶房就是景修点着的。
她坐到椅子上说:“你先去忙吧,我也帮不上忙,光拖累你了。”
徐怀瑾皱眉:“娘,您怎么会是拖累?您从来就不是拖累,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我,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好孩子,娘不说就是了。”灵秀看起来马上又要落泪的样子。
“我先…… ”徐怀瑾刚说两个字,就听到有人喊他。
声如洪钟,嗓音粗旷:“阿瑾,阿瑾,你家怎么回事啊?我刚从集市回来,就听说你家走水啦。”
灵秀赶他:“去吧,去吧,我自己坐一会儿。”
“娘,你先坐一会,我去看看毛叔是不是有事找我。”徐怀瑾走出来,“师父?”
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人,估摸着有四十来岁的样子,精神奕奕的走进院子,望着烧成灰的屋子,眼睛都瞪圆了:“乖乖,这还得了,烧成灰了都。”
徐怀瑾苦笑:“师父,您别说了,正头疼着呢。”
毛文虎看这一片狼藉说:“你怎么把屋子点了?”
刚好这时景修洗完脸跑过来。
徐怀瑾向他望去,毛文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这是谁家小子,没见过啊。”毛文虎摸着下巴,上下打量景修。
景修见两人都望着自己,笑着打招呼:“叔……叔叔好。”
徐怀瑾说:“他叫景修,就是那个一个多月前……”
毛文虎恍然大悟,指着他:“哦!那个傻子!”
景修:“…… ”
全村人都知道了吧?
“你别说,收拾一下挺像人的。”
景修:“…… ?”他之前不像人?
毛文虎围着他转一圈:“刚来的时候穿的破破烂烂的,满脸灰尘泥土,也看不清长相,这洗干净,还别说,人模狗样的。”
景修:“……”他之前到底有多埋汰啊。
“看起来年纪不大啊,有没有18?”毛文虎拍着他的肩膀问。
拍肩膀是这里的人打招呼的方式吗?
景修被他拍的肩膀歪了一下,不确定的说:“应该有……吧。”
“自己几岁都不知道啊?”毛文虎抱着手臂看他长相,“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总知道吧?”
还真不知道。
徐怀瑾说:“他失忆了,以前的事情如今都不记得。”
毛文虎瞧他脑袋:“失忆?那你记得什么?”、
“景修,我的名字。”景修报上自己的大名。
毛文虎继续摸下巴:“景修啊?这房子你点的?”
景修后退几步,害怕这个又高又壮的汉子打自己。
他的壮不是吃的胖的那种壮,而是长年累月做粗活练出来的带肌肉的那种壮。
景修说:“你不会要打我吧?”他这小身板挨不了几拳啊。
“还真是你点的?”毛文虎瞪着眼睛,错愕的看着他。
景修咧嘴尴尬的笑:“…… 我不是故意的。”
徐怀瑾插话进来:“师父,我家现在没有做饭的地方,还要麻烦您搭把手,在院子里帮我做个灶台。”
毛文虎被转移注意力,不再揪着景修不放了。
他爽快的说:“行,我现在刚好有时间,走吧。”
景修跟在后面想帮忙,发现用不上自己,主要是他也不会。
徐怀瑾说:“这里暂时不用帮忙,你找个凉快的地方歇歇吧。”
哦,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哦。”景修沮丧的坐在树荫下,捧着脸发呆。
大中午的哪哪都热,午饭一时半会肯定吃不到了。
南栀提着篮子走进来:“毛叔,阿瑾,都没吃饭吧?我带了点吃的,这会天正热,你们吃完再忙活吧。”
走水时北星跟南栀也来帮过忙的,火灭以后,两人就走了。
她知道今天徐怀瑾跟灵秀肯定没办法做饭,所以回去以后就多做了几个人的饭。
毛文虎抬起胳膊擦汗说:“马上就好了,你先放那吧。”
南栀问:“毛叔,集市人多不多啊?”
毛文虎昨天在林子里猎到几只野鸡野兔,今早天刚放亮,就坐着牛车去了镇上
他把野味卖掉,得到的银钱换了些米面。
这年头世道不好,米面都在涨价,但是人活着就要吃饭,再贵也要咬牙买。
“多,天气虽然热,但人是一点不少。你要我捎的东西,我看到北星就给他了,回头你问他。”
南栀放下篮子,拿出一双碗筷:“行,辛苦啦,毛叔。”
碗里装着糙米熬的粥,是给灵秀的。
毛龙虎爽朗的笑:“小事。”
南栀端着碗走进屋里:“阿嬷,我来送吃的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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