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打开门走出来,冯轻有些惊讶道:“你在家啊?”
在他对面坐下,陆临拿过一碗粥,瞥了他一眼:“不在家去哪里?”
冯轻咬了一口油条,狼吞虎咽了几下,说道:“大半夜的不是有电话找你,我还以为你有急事出门了。”
那么晚了,也只能是公事了吧。
冯轻昨晚夜生活丰富,凌晨过后才到家,谁知刚躺下电话就响了,他喝得醉醺醺,实在起不来。
电话也恼人,没人接它就一直响,最后还是陆临接的电话,见他没有叫自己,冯轻就知道不关他事了,便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你昨晚去哪了?我听着好像是从外面回来的。”
陆临竟然也会夜不归宿,这让冯轻感到惊讶。
“没去哪,外面走走。”
冯轻懂,男人被背叛,又被抛弃,确实需要时间空间来疗伤,他是最贴心的朋友,这个时候是不会戳人伤疤的。
他故意岔开话题问起公事。
“听说大总统要从我们陆军中派人去地方,这次肯定有你。”
从地方历练回来后那肯定就要升官,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陆临这样的人才哪里都抢着要。
不过……他想到一事:“你要离婚的事有没有和上面说,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吧?”
冯轻也埋怨沈容,什么时候闹不好,非选择这么关键的事情,希望不会影响陆临的仕途。
陆临倒是无所谓,影响肯定是有一点,但他耽搁的起。
“我的私事没必要向上汇报,等登报后大家自然就知道了。”
冯轻对他竖起大拇指:“佩服。”
有真本事的人果然就是这么无所畏惧,有底气。
两人又聊起别的,冯轻朝他挤眉弄眼道:“前些日子,大将军不是把那小皇帝从宫里赶走了,我听说跑去了津城,在那边租了个园子,他们从宫里带走了不少好东西,现在很多人打着小心思,都想活动活动去津城发笔横财。“
陆临抬眸乜他一眼:“你也想去?”
冯轻摆手:“我骨头轻,可受不了这横财。”他笑着问陆临:“我看你也看不上。”
陆临大家出身,不缺钱,这岳家,不对,该叫前老丈人还是鼎鼎有名的银行家,多得是钱。
“我听说那外国都流行什么赡养费,精神损失费,你这也是新式婚姻,沈家不得给你赔偿点精神损失费。”
沈家小姐红杏出墙,陆临可差点就被带了绿帽子。
陆临冷冷看他,一副是不是找死的表情。
“得,我又多话了。”他举起豆浆,先干为敬。
门铃响了,陆临起身去开门。
是宋律师把新拟好的离婚协议派人送来了,陆临签收后随手放到一旁置物架上。
他回屋穿上大衣,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你是不是回部里,把我也捎上。”冯轻匆忙擦嘴起身。
陆临:“我不回单位,不过可以送你过去。”
冯轻诧异,这个工作狂竟然旷工。
“那你去哪?”
冯轻很清晰感受到陆临变脸,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我回一趟小洋楼。”
如今能让陆临有表情的也只有沈大小姐了。
冯轻连忙摆手:“不耽搁你办大事,我这还没吃完呢,等下我自己叫车过去。”
陆临点头,拿起档案袋出了门。
不过才搬走几日,小洋楼看着却跟往日不一样了有些陌生,这一次他是客人
门铃响起,桂春前来开门。
“是先生来了。”桂春大声朝屋里含,很快张妈也走了出来。
“先生回来了。”张妈脸上带着笑意。
“她在家吗?”
张妈点头:“在的在的。”她朝楼上看了一眼,压低声音,“不过太太还没醒。”
陆临抬手看表,已经十点了,如果他没记错,凌晨时他让张妈约的是今早。
他故意用完早膳才来,她还没起?
所以一开始就预备耍他玩?
见陆临黑脸,张妈立马帮着解释:“太太说过若是先生来了让我去叫她,我看您一直没来,应该是忙去了,就没有叫她起来,昨夜太太去了医院,忙活了大半宿,我想让她多睡一会。”
“先生要上去看看太太吗?”
“不了,你去叫吧。”陆临在沙发坐下,桂春给他上了茶。
张妈和她对视一眼,两人摇头,夫妻俩这次闹的有些大,难道真的要离婚?
沈容快天亮时才睡下,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她眼皮都睁不开,但听说陆临到了,一个鱼跃跳了下来,瞬间充满了斗志。
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连夜把拿下陆临的计划都做的很详细,针对今日这一场谈判,该如何入手,示弱认错道歉三连套她都准备好了,若是他还不上当,摊牌威胁加绑架她也有备案。
总有一款能拿捏住陆临。
她看出来了,陆临吃软不吃硬,当初她哭哭泣泣求他留下,能感受到他已经有所软和,要不是康文白的电话坏了事,说不定她现在也不用头疼了。
她看向张妈,问她:“我脸色看起来怎么样?”
张妈知道她爱美,安慰道:“太太就是缺了点精神,还是和以前一样美。”
沈容失望,她扑到镜子前,还好还好,没张妈说的那么好。
眼睛红肿,脸色惨白,哦,头发还有些油。
非常好,这副鬼样子更有说服力,说明她有深刻反思,懊悔伤心,痛定思痛过了。
一个柔弱可怜的美女还不能激起陆临的怜悯心,那她只能……只能耍无赖了。
脸再白点,最好看起来活不久的样子,沈容掏出粉饼往脸上压。
大概半个小时后,楼梯上传来了气若游丝的声音:“你回来了。”
脸白的像个死人,整个人虚弱地靠在张妈身上,要不是昨夜亲眼目睹她精神抖擞地对付了康文白,定会以为昨夜她是做了个大手术。
陆临起身看着她演,说实话她的演技有些拙劣。
比如说有时候她控制不了动作,会忘了自己在扮演病人,又比如说她的眼睛太亮,太过灵动,完全不是一个悲伤的人所具备的眼神。
又比如,张妈给她端来早餐,她嘴上说着吃不下,可那眼神就差黏在上面了,看着馄炖被端走,一直咽口水。
明明很饿,却要强装没胃口,不知又要耍什么把戏,陆临低头喝茶,藏起眼中的讽意。
等她喝完牛奶,陆临没有废话,把新协议又推了过去。
沈容低头看了一眼,条件很诱人,除了房子和两人的存款,陆临甚至同意每月给她一百块大洋做赡养费,时限三年。
就算她不和康文白结婚,也够她无压力地寻找下一个合适再婚对象。
老实说陆临是真大方,当然也不排除为了早日摆脱沈容,他大出血。
他今日过来就是彻底了断这段婚姻,沈容抬眸。
他把钢笔递了过去:“签吧,签了你就自由了,可以义无反顾去追求你的幸福,再也不会被人捆绑在死水一般的生活里。”
沈容总觉得他这话是嘲讽人呢。
陆临把笔塞到她手中,又一次催促。
沈容虚握住笔,陆临正要收回身子,却看到她的眼泪一颗颗砸到了白纸黑子上,瞬间僵住了!
这是开始了?他屏住呼吸,等她出招!
沈容看着手里的笔,知道这是要被逼上梁山了,陆临这次就不打算空手而归,她再撕也没有意义了。
她敢打赌,那档案袋里他肯定装了不止一份!
她一只手放在下面猛掐大腿,脑子里想着最悲惨的事,其实都不用特意去想别的,只要一想到她要是和陆临离婚,那就是众叛亲离,以后的日子没钱没势没依靠,外面到处都是军匪,别说这房子能不能保住,她这条小命都不知道能苟几天。
她是在挽回陆临这个男人吗?不,她是在救自己的小命啊!
她眼泪啪啦啪啦往下掉,这是做什么孽了,老天让她穿到这里,挨千刀的,谁写的小说,做什么要写乱世,不知道乱世十对九悲吗?连主角都逃不了死别生离,何况她这个炮灰女配!
穿越也行啊,老天爷,你就不能选个和平盛世!
越想越委屈,一时哭的停不下来,天杀的陆临竟然一脸冷漠,嫌弃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狗屎一样。
“陆临,我不要离婚,不离婚好不好?我错了,我道歉,都是我不好,我一定改过自新,我跟那个康文白没什么的,是我……”
昨晚她是怎么写的来着,哭久了有点忘词。
“你太忙了,总是忽略我,我就想气气你,不是真的和他有什么,我也不想和你离婚。”
她干脆挨着他身边坐,也不管他的抗拒,抱住他的手臂哭,为了暗暗报复他刚刚的冷漠,沈容把鼻涕眼泪都往人家衣服上蹭。
“不离婚了好不好?我错了,我不乱发脾气,我也不闹你了,好不好?”她把陆临手臂抱的紧紧,好像抓住的浮木,胸口两团软肉紧紧贴着,陆临几次用力都没有挣扎出来。
“放手!”陆临冷声道。
沈容被他语气吓住了,手一下子就松了力道,他趁这个机会抽了出来。
“沈容请你成熟一点,离婚不是你一个人说怎样就怎样,我那日也说的很清楚,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觉得再来挽回还有意思吗?你和那位康先生若是闹了什么矛盾,麻烦你们自己解决,不要把我搅合进来。”他眉头皱成一团,脸色也不好看。
“我特别厌恶这种感觉,我们好聚好散。”
看来示弱是行不通了,真是郎心似铁!眼泪瞬间含住。
沈容抽噎一下,打了个嗝,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动作优雅地擦掉眼泪。
她挺起胸膛,红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是狠了心要抛下我,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了?”
陆临眉头一跳,觉得她胡搅蛮缠:“是协商离婚,你不要偷换概念,我希望你冷静点,把字签了。”
“我没同意离婚,就不是友好协商,你这是逼我,就是要抛妻弃子!”
陆临抬头,眼神锐利,看得出他的耐心快磨光了。
“沈容,你不要说胡话!”
沈容冷哼一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陆临,我告诉你,想离婚,做梦。”
她歪头摸着并不显怀的腹部:“你说我什么时候告诉双方长辈比较好!”
笑的嚣张发誓,明晃晃的威胁。
陆临终于听明白她说什么了,瞳孔一缩,犀利的眼神不可置信地盯向她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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