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村雪如今在1888年的秋季。
虽然她对这时期的米国知之甚少,但经此也终于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往回穿越,而是身处类似平行世界的地方。
因为报纸上这个叫罗斯福的人,和她印象中那位富家子弟,长相十分相似。但他登上报纸,并非因为政治活动,而是因为与世长辞。
当然,在这个世界的罗斯福,也并非无名小卒,而是一位杰出的音乐剧演员。
只是……
“这个时候本该还没成年的罗斯福,不仅成了苦出身的艺人,还正值壮年?”河村雪嘟囔着报纸上那些令人陌生的辞藻。
她本来对自己的处境不是很担忧。
毕竟按照历史走向,她如今身在米国,还是富家独生女,虽然被逼和英国贵族老头联姻,但最不济装疯卖傻逃婚,也能度过衣食无忧的人生。
但这里和她熟悉的那个世界,竟然根本不一样。
“那岂不是万事皆有可能?”河村雪迅速翻看着其他报纸,企图发掘一些有效信息。
但很可惜,除此以外的其他内容,都符合这个时代的基本特征,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想起随后可能会发生的战争,不寒而栗。
“如果这个世界出现变化,会不会影响原来的世界?”
河村雪开始担心故乡的父老乡亲。更担心与原来世界不一样的轨迹,会影响自己的祖先,从而让自己消失。
但话说回来,就算知道蝴蝶能引起风暴,但想从风暴找到罪魁祸首的蝴蝶,又岂是容易的?
连罗斯福都从身份年龄大变样了,那么她的祖先也并未按照原来的轨迹诞生。
一比一复原原来的世界,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身为穿越者的她,本就是不小的变数。身为旧社会的女性,更是举步维艰。
“小姐,该下楼用餐了,晚会儿还要准备明晚舞会的礼服。”凡妮莎的贴身女仆玛丽进屋,打断了她的思考。
“哦,我都忘了。”准确讲,是她以为自己能成功出逃,所以压根没把这个舞会往脑子里放。
河村雪不再思考那些注定得不到结论的问题,转而在心里骂起这个时代的繁文缛节。
但在一天后,还是参加了舞会——她母亲举办的。
“哦!凡妮莎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你母亲真是曼哈顿数一数二的能人,她会为你谋个好去处的。”
“这场舞会必定载入历史!”
妇人们你来我往地恭维着,凡妮莎也排列组合般地熟练挤出社交话术。
她知道米勒家的房子很豪华,舞会更是奢靡。但她来到这里后,没对比过其他家,所以对她们口中的贵贱之别没感觉。
众人在硕大的餐厅落座后,由男仆一个接一个地呈上美味佳肴。
可就在此时,一位刚被提拔不久的男仆不慎碰倒了蜡烛架,还因为弯着腰手持巨大托盘而无法迅速转身。
眼看蜡烛即将烫伤男仆,一旁的凡妮莎随手抓起刀叉,果断起身,挥舞着把蜡烛拍向别处,引得在座的女士先生一片惊呼。
“你干什么!”凡妮莎的母亲把她拽住,这才发现女儿纤细的手腕已被刚滴落的蜡烛油烫伤。
她紧紧攥着凡妮莎的手臂:“我的天啊!看看你的手成了什么样子,你还知道自己是还没出嫁的闺女吗?还有你!你是怎么回事?”
凡妮莎一时分不清疼痛来自烫伤还是母亲的铁掌,渐渐没了好气:“行了,你先松手。”
“你这是什么态度?看来我真是太惯着你了。”凡妮莎母亲顾不上质问男仆,转而向女儿撒气。
“米勒太太,你家这位毛手毛脚的男仆,长得可真别致呢。”餐桌对面,一位花枝招展的贵妇人开口。
“就是啊,如果换身衣裳,都能媲美哪家的年轻绅士呢。”另一位贵妇附和。
“所以也难怪小小的凡妮莎会动心。”花枝招展的贵妇人顺利接回话茬。
“怎么,布朗夫人家的少爷,区区是男仆水准吗?”米勒夫人回怼,“这人刚被管家提拔,凡妮莎此前压根没见过他。”
“哦!米勒夫人这种大忙人,竟然能时时刻刻关注女儿的动向吗?你说他们是第一次见,但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说不定二人已经——”
“布朗夫人,在座的各位已经知道您家仆人们的待遇如何了,不必屡次强调。”餐桌的另一端,之前救过凡妮莎的奥斯汀·琼斯开口讽刺那位花枝招展的夫人。
原来她就是布朗夫人?
凡妮莎前几天经常从母亲口中听到“布朗”这个姓氏,大概了解到这位夫人是贵族,和非贵族的米勒家在社交场上一直互相较劲。
“你怎么……”凡妮莎刚开口,就被布朗夫人打断。
“我还以为是谁,这不是琼斯先生么?时代也真是疯了,这里竟然也沦落到这种层次。”布朗夫人几乎骂了在座所有没有贵族头衔的新钱。
“时代总是在进步,夫人。”奥斯汀·琼斯不喜不怒,“正如米勒先生,当初战胜了您丈夫,拿下了这块土地的产权。如今他们对待家仆,更是有旧时代没有的仁慈。”
布朗夫人被提及丈夫的失利,顿时像受潮哑了的炮仗,发出一声奇怪的惊呼,便别过头不再吭声。
他转向凡妮莎:“米勒小姐善人义士,救了这位可怜的男仆。”语毕,还抬手示意了一下男仆。
“是的!刚才我弯腰拿着托盘,因为太大太重,没法转身。要不是米勒小姐,蜡烛恐怕已经烧瞎了我的眼睛。”男仆像看到救星一样,向奥斯汀·琼斯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转向凡妮莎,郑重行了个礼:“感谢小姐。很抱歉让您受伤,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
方才附和布朗夫人的另一位夫人,不怀好意地开口:“你小子,怕不是故意碰倒蜡烛台,好引起米勒小姐注意的吧?”
“不!夫人,我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我岂敢高攀!”男仆回答得坚定。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压力,他微微发抖。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没有。”那位夫人继续挖苦,“不过,我看米勒小姐对仆人都如此上心,说不定真有可能呢?”
但凡是个智力正常的人,都听出了她最后说的“可能”指的是“男仆和凡妮莎两个人的关系”,而不是男仆单方面的想法。
“凡妮莎有未婚夫,不劳你操心。”米勒夫人决不允许任何人污蔑女儿的清白。
“如果真是那种人,就算结婚也一样。”那位夫人转向一旁的凡妮莎的未婚夫,“对吗?”
而未婚夫就像被针扎了的气球,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
连凡妮莎都知道,这个老头子自从拿了米勒家的钱,就开始一边修整庄园,一边风花雪月。加之他结巴又嘴笨,所以虽然是老贵族,也没少被明嘲暗讽。
毕竟人们都爱捏软柿子,特别是“拥有大部分人没有的东西”的软柿子。
米勒夫人见未来的女婿如此窝囊,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正僵持着,奥斯汀·琼斯起身走来:“那都是过去式了。这么聪明伶俐、和蔼可亲的美丽小姐,当然配得上更好的人。”
奥斯汀·琼斯点头示意后,轻轻牵起凡妮莎的手,拿起一旁管家拿来的冰块,稳稳敷了上去。
“你的外貌很有吸引力,但以你的姓氏,米勒家不会选择你的。”那位女士瞥了眼米勒夫人。
“他们会的。”奥斯汀·琼斯答得自信满满。
“琼斯先生,”米勒夫人摆起妥帖的微笑,一副东道主姿态,“是什么让你对此产生了误解?”
“误解?我看未必。”奥斯汀·琼斯拍了拍凡妮莎未婚夫的肩膀,“朋友,我知道你急需钱。如果我说,我能给你米勒家给你的两倍财富,你是否可以成全米勒小姐的自由?”
“两倍?!”未婚夫惊呼一声,随即强迫自己保持体面,“但我可不信你。而且这事我说了不算,米勒夫人不会把女儿许配给你这样没爵位的富商——”
“可能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奥斯汀·琼斯温和地打断他,“我说的是,用米勒家给你的两倍财富,去换米勒小姐的自由身。”
席间一片窃窃私语。
“没有底蕴的人,就是不知礼貌为何物!”米勒夫人气冲冲地起身,先是恶狠狠瞪了眼凡妮莎的未婚夫,再板起脸对奥斯汀·琼斯说:“你不要坏了我女儿的大好前程!”
“是您在社交界的大好前程吧。”奥斯汀·琼斯不停换用新冰块,冷敷凡妮莎的患处。
起初凡妮莎想摆脱,却发现奥斯汀的手劲尽管不至于握疼她,却不容她抗拒。加之他那句小声的补充:“我以前经常被烫,知道怎么处理。”便任他处置了。
不等米勒夫人开口,奥斯汀继续说:“你问过米勒小姐的想法么?”随后望了凡妮莎一眼。
米勒夫人一副“自己的权威受到质疑”的反击状态:“我是她母亲,自然不会害了她!你一个未婚男的,还能比我更懂我的女儿?”
“我是不懂,所以让你问她。”奥斯汀·米勒淡淡回答。
“所以说你什么都不懂!她才多大,怎么懂这个世界的复杂?让她在最容易出错的年纪,做出最重要的决定?哪个父母会这么不负责任!就算她现在不乐意,也早晚会明白我的苦心。”
奥斯汀·琼斯轻轻一笑:“但让她嫁给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根本不爱她的贵族老头,绝不是最佳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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