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普通玉簪，未见有何特别之处。”上官玘抬起头，见芷儿眼底闪过一瞬的失望，便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是很奇怪的事情。”芷儿见他对簪子毫无印象，疑惑不解。
“是怎么样奇怪的事情，你刚刚呆了好些时候。”上官玘温柔的问。
“我……我们可能以前就认识。”芷儿鼓起勇气。
上官玘会心一笑，道：“芷儿，我见你也总觉得熟悉，不过之前从未去过苏州，也从未在京城见到过你……可是，第一次见你，就好生熟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在那个世界，自己和上官玘，不，许均，好像是非常恩爱的情人，自己好像很在乎他，很担心他受伤，他们如夫妻一般，她甚至许他在自己家过夜，可见自己和他很是亲密。
芷儿又突然想到，自己会不会在上次投河就已经死了！现在的芷儿，可能是另一个人？
想到这，芷儿吓得脸色惨白，转念一想，也不对呀，自己明明记得父母，记得小时候的一切事情，如果自己不是林芷儿，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我也还没弄明白，算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芷儿收回混乱的意识，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另一个世界。
“现在还早呢，还需等上半个时辰。”上官玘别扭的说，“芷儿不想和我共处一室吗？”
“没，没有。”芷儿心乱如麻，她也不清楚自己对上官玘的感受。
自从落水获救以来，她和上官玘就似乎总能遇见，不仅如此，上官玘每每在她有难时及时相助。
她不清楚自己对上官玘的感觉——到底是因为现在的芷儿已经喜欢上了他，还是受那些画面中的秦晴的影响，她既困惑，又无奈。
“你是不是在怪我？”上官玘问道。
“因何事？”
“你明知故问，当日是我建议让月影住在旅店，如若那天我可以将她带回上官家或者考虑更周全，妥善安置，她就不会死。”
芷儿心想，原来她也一直在自责。看着上官玘可怜的样子，芷儿似乎有些于心不忍，道：“我没有怪你，我自己也想过，月影之死，是不是应当怪我，如果我不为她出头、不打扰她生活，她也许还是那个月影。至少不用死。”
两人目光相对，这才知道都在为这事饱受困扰。
“但是，香香说得对，即使我们不插手，月影的处境也不会好一些，在我们遇到她之前，她已经饱受张佩新欺凌，除了这个张佩新，还有一个许大官人，总之，都是些欺软怕硬之辈，没有我们，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歌女，下场也不过是被发卖，身似柳絮，卖给谁不是一样呢，她也等不到她的柳公子，与其说怪我们，不如说怪这不公平的命运，怪这些将女子作为物品买卖的社会。”
上官玘微微点头，似乎心里的负担也减轻了一点。
“上官公子，你还记不记得月影临死之前说了什么？”
上官玘沉思片刻，道：“她说她不后悔？”
“正是，不论是不后悔遇到柳公子，还是不后悔遇到我们，她至少见到过希望，上官公子全力相助，已经是仗义，虽然结局不尽如人意，但，这也是命运。”芷儿说完，定睛看向上官玘，道，“你我也逃脱不开。”
上官玘知道芷儿既是想安慰自己，也是想告诉他，自己和他有缘无分，是命运使然。
他也定睛看着芷儿，坚定的说道：“既然月影姑娘能反抗命运，为何我们不可以？”
“说的容易，月影反抗命运，也付出了生命。”芷儿悲观的说。
“我也可以。”上官玘似乎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
“但我不可以。”芷儿道。
“你前日不是答应了我，你会想这个可能！”
“是，可是，也只是想想而已。”
上官玘面露失望。原来芷儿并没有和自己一样的决心。
他拿起一个包袱，递给芷儿，道：“你这身衣服不便，换上夜行衣吧。”说罢，出了船仓。
芷儿拿着衣服，一瞬间有些恍惚，这次的事情要是败露，她还不知会身处何处，就算是成了，她得罪的是党羽众多的朝廷命官，自己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如果要一辈子困在田家，她生不如死，愿意以命相搏，可是，她这几日想清楚了——上官玘不需要以命相搏，他出身高贵，又年轻有为，还有大好前程。
林芷儿觉得，一时的意乱情迷，很容易便会过去。自己虽然不忍，但是，要因此导致上官玘失去一切，更是不忍。
上官玘望着静谧的江面、沉沉的夜色，内心也翻江倒海，自己对芷儿一见钟情，本以为是有缘无份，直到见到她被田允章反复伤害，又坚定了保护她的决心，自己不在乎她的身份地位，一心想与她厮守，但，难道是自己一厢情愿，难道她连一点努力都不想做出？
两人船内船外，默默无言。
等了好一会，上官玘仍未消气，还想进去找林芷儿说清楚，刚进船内，就发现芷儿已经睡着了。
他静静在舱内坐下，痴痴的，缠绵的，静静的看着芷儿，此刻的她，也和这夜一样，那么沉静、美好。上官玘忍不住伸手帮芷儿整理了垂下的头发，手触碰到她有些凉的脸颊，轻轻的摩挲着，又给她盖上自己的披风。
就这样默默无言，一如那晚的许均和秦晴。
不一会儿，芷儿睁开眼，问道：“几更天了？”
正在这时，船已经靠岸了，敬之冲两人点点头。
等一切办完，上官玘送芷儿回田家。
这段路似乎比想象的还要短，来到院墙外，没等芷儿说话，上官玘已经抱住她，攀了上去，轻轻一跃，又落在了院墙之内。
原来这样简单，芷儿想，亏我们还为了拿这个梯子担惊受怕的。
上官玘却没有放手。
芷儿想要挣脱，但也不敢发出声音。只能轻轻掰着他搂住自己的手腕。上官玘却趁机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
芷儿放弃挣扎，静静看着他。
上官玘也静静看着芷儿，两人都是心狂跳不已，又不知所措，直到远处传来声响，两人才如梦初醒，上官玘不舍的松开手转身离去，留下原地发愣的芷儿，久久没有进屋。
吃过早饭，芷儿突然想起昨日晚上汴河上自己看到的画面，便对白露道：“白露，你帮我打些水来，没有热水的话冷水也可以，我想泡澡。”
话音刚落，田允章怒气冲冲的回来了，拿着一本小册子，冲进芷儿所在的院子，大声喊到：“你这个刁妇，这个可是你所为？外面都传开了！”
“我现在连院门都出不去，哪有这么大本事！”芷儿不屑的说。
“你还敢说不是你，这信是你所写，落了你的名字，你还敢说不是你！”田允章气急败坏，道，“现在满城风雨，各人争相传阅，上面点名道姓张将军之子，你这是嫌命长，嫌你夫君命长吗？”
林芷儿不动声色，但内心心花怒放，看来把事情闹大的目的已经达成。
“都传开了吗？”芷儿问道。
“你……来人，去给我取家法来！”
“哼，你敢动我？”
“我有什么不敢动你，我现在就直接打死你，好一了百了……”
“好，你尽管动手，我在烟柳阁放了一份认罪书，陈情是我夫君唆使我举报张将军，我若有什么闪失，香香立马带着这个认罪书去开封府！”
“你……你！我要休了你，你无所出，我以七出之条休了你！”
“休我可以，我带来田家的嫁妆原数奉还。”
“你做梦！”
“那我可不走，我来田家才三年，没有子嗣并不稀奇，你三年三妾，宠妾灭妻，我没有子嗣也不能全怪我。”
“你，你这个刁妇！”田允章恨不得立刻休了她，“来人，去给我取笔墨！”
“不必，我已写好放妻书。夫君签字画押即可。” 说罢，芷儿取出自己写好的放妻书。
田允章更是气的已经语无伦次。
只听一声：“慢着。”原来是田老夫人，“你父亲如今不在，怎可现在休妻。”
“母亲大人，这个刁妇怕是要惹出大祸！您看看……”
“我已经知道了，来人，先把这个贱妇看管起来，既然门关不住他，给我安排两个人守在门口，不允许出房门半步。以免生事！”又对田允章说道，“你父亲已经快马加鞭送来急信，让你切不可休妻，他已经在回京路上，不多日便能到家。一切等你父亲回来再定夺。”
“母亲，父亲不让我休妻，是因为还不知这妇人闯下如此大祸！等事发就来不及了！”田允章吓得不轻。
“你父亲不过几日就能回，何必急在这一时，等你父亲回来再决定吧。”
虞氏这会子也来了劲，道：“将大娘子和这个贱婢都关起来，不用给吃喝，饿不死就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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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正式行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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