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顾府相见

顾景澜这边,自从那天见到林芷儿,一回到府上,就去了母亲屋里。妹妹顾景宜也在,景宜已经十七岁,两腮微红、身姿婀娜、笑起来甜美可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是个天真烂漫的姑娘。

闲谈了些杂事,顾景澜便无意提起似的,道:“记得母亲提起过,在苏州时,和林家颇有往来,多年前回苏州探亲,还曾去林家小住,怎的林家小娘子嫁入汴京以后,却鲜少与母亲往来?”

“先前刚嫁到田家时,她母亲托我照顾,还见过一两次,但,后面再去请,就总推说身子不适,一来二去,就疏远了。”顾老夫人不无可惜的说。

“来过府上?为何我未曾在府上见到过?”顾景澜疑惑自己何时错过了这女子。

“想是你外出当差了罢,你也是近一两年到了开封府,在京中的时间才比较多,怎么突然问起她来?”

“哦,只是今日在路上偶然遇见,上官兄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因此认识。”顾景澜思索片刻道,“母亲,毕竟是同乡,又受人所托,如今林家在苏州也是举足轻重,母亲要是哪日有空,可再遣人去问问。”

“好,我也常挂在心上呢,想当初,还考虑过和她家结亲呢!”顾老夫人笑道,“若不是后来恰巧听闻付枢密使女儿已达婚配年纪,付枢密使又刚好回京述职,你也不会娶了云香。”

“是呢,多谢父亲母亲为儿子筹谋。”顾景澜黯然道。

“景澜,母亲知道,云香未必合你意,不是你当日想挑选的娘子,但是,这些年,你岳丈对你的仕途颇有助益,你能得官家信任,也多亏了你岳丈引路,总归,你还是要多关心云香,不让她心有怨念才是。”

“儿子知道。”顾景澜道,“我与云香相敬如宾,母亲放心。”

回到自己书房,顾景澜从下层抽屉抽出一张画像。思绪回到了四年前。

十六岁就中进士的顾景澜,意气风发,仕途通畅,等到十**岁,已到婚配年纪的他,年轻有为,又气宇轩昂,想结亲的官宦商贾都不在话下。

顾景澜坚持要看过女子画像,才决定是否可婚配,这张画像就是那时出现的,画中女子十五六岁的样子,坐在一个秋千架上,眼如水杏,裙舞飞扬,灵动娇美,似春日蝴蝶般轻盈,景澜一眼就看中了这位女子,其他的画像都不想再看。

顾景澜看了看名字:林芷儿。

兰芷幽而独芳,芷儿,好美的名字,名如其人。

但,还没来得及向父母禀明心意,父亲就已经和付枢密使一拍即合。

顾家上下知道,能与付家攀上亲家,对顾景澜的仕途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因此,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顾景澜直到新婚之夜才见到自己娘子,付云香落落大方,长得也算是标致,只是和那画中女子比起来,还是少了些娇美,让景澜颇为失落。

顾景澜常常想起这画中女子,今日在城内一见,更觉娇俏灵动,惊为天人,不由觉得惋惜。

原来最终嫁给了田允章,顾景澜心生感慨,那个败家子……

顾景澜神伤,对林芷儿念念不忘,便在母亲耳边有意无意总提到苏州,又命人搜寻了些苏州小吃不时送去给母亲,过了几日,顾老夫人果然给林芷儿送去了邀贴。

这日一早,林芷儿便带上白露、白雪以及各色礼物,乘马车去往顾府。

顾老夫人携新妇付云香和女儿顾景宜已经在门口等着。

只见顾老夫人着宽袖紫色衫襦,绣花点缀金线,紫灰色千褶拖地裙,尽显尊贵。

付氏大约二十二三岁,穿着褐黄色罗镶花边袍,小簇团花笼裙,梳着时兴的发髻,也是端庄贤淑的样子。

顾景宜则穿着紫色上襦,内搭白色齐腰襦裙,明媚动人。

林芷儿款步上前,双手交握,向顾老夫人和女眷分别行礼,老夫人赶紧接过芷儿的双手,道:“芷儿怎么才来呀,我数次去请,都只道身子不好,闷闷不乐,不愿出门。”

林芷儿一时红了眼眶,道:“实在是身弱多病,总不见好,唯恐晦气,不敢前来,希望老夫人莫怪。”

“怎会,你与我都是大老远从苏州来,我是时常惦念你,你小时候,我带景宜回乡探亲,可还在你家住过两日呢,你母亲与我如同姐妹,你小时候就唤我姨娘,不必客套。”顾老夫人笑道,边说着,边拉着芷儿一行人来到花园,花园早已备好特色苏州果盘茶点,奉好茶。

芷儿感叹道:“看到这些,就想起苏州,久未见父母,实在想念。”

“我又何尝不是想念苏州的家人!”顾老夫人抹着眼泪,又问起芷儿家中父母兄嫂,芷儿一一回答,又都怀念家乡,谈及往事,不时垂泪。

上官玘这日也恰巧在顾府,与顾景澜二人坐在另一院中回廊亭下棋谈天。

“景澜兄,近日李家娘子的事情颇为困扰我。” 上官玘道。

“上吊自杀那位?”顾景澜回说。

“对。”

“不是已经确定了是自行了断吗?”

“是,但仍有些疑惑未能解开。”

“此话怎讲?”

不一会儿,付氏过来了,顾景澜问道:“娘子,怎么没陪客人了?”

付氏道:“田大娘子与婆母在话家常,说起苏州种种,我也插不上话,婆母思念苏州,不时伤心落泪,我就留她们在那多说些体己话。”

顾景澜道:“母亲身子弱,可不要触景生情,伤了身子,你也替母亲分担些罢,大可请来我们屋里,也好让母亲歇息。”

付氏听罢,微蹙眉头,思虑片刻,便出去了。

上官玘听到“田大娘子”,内心微微一怔,不动声色道:“家中有外客?”

“对,正是上次见到的那位田大娘子。”

“顾家怎的会和田家有往来?”

“不是和田家有往来,而是和苏州林家有往来,这田大娘子,是从苏州嫁过来,她母亲与我母亲,曾经颇为熟识,还委托过我母亲照拂,因此,母亲邀她来府上小坐。”顾景澜道。

上官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顾景澜又问道:“上次陈敬之说上官兄曾救过这个女子?”

“哦,不过是意外落水,又恰巧被我碰见,因此有过一面之缘。”上官玘搪塞道。

“对了,上官兄刚刚说起这个自杀的李大娘子?”

上官玘回过神来,道:“是,这李大娘子家里来看,确实是自杀,没有强行进入,也未有打斗痕迹,那妇人悬梁自尽,凳子就倒在脚下,只是,有个地方不太对劲。李家娘子身下的一双绣花鞋,左脚的鞋位于右脚下,右脚的鞋却位于左脚下,方向是反的。”

“这又如何?单凭一双鞋,就能判定她并非自杀么,再说,也许是穿错了?”

“正常情形下,脱鞋时,鞋子应当是依次摆放整齐,但是……这现场为何是反的呢?景澜兄说的对,也许是穿错了。但……”上官玘摇摇头,边下棋边说道。

“上官兄,是不是有人伪造了现场,把鞋放在了那里而没有在意?”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不过现场看来,确实更像是自尽。”上官玘道。

“这鞋可是新鞋?”一个声音传来,轻柔婉转。

只见付氏已经领着一个女子翩然而至,女子低下头,行万福礼。

“田大娘子,快无需客气。”顾景澜道。

林芷儿抬起头,一时间,几人都怔住了。

“公子,是你!上次我家姑娘落水,多谢公子相救!”白雪率先认出上官玘,惊喜不已,又拉着芷儿说,“姑娘,就是这位公子!”

上官玘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顾景澜也是微微愣了愣神——虽然上次已远远见过,但未能看的真切,面前这女子身着一条淡青色旋裙、上身是珠白小袖直领对襟衫,清新脱俗,气质淡雅;眉若远山轻雾,眼若皓月星辰,似笑非笑间,眸光潋滟,又似柔情似水,美的让人屏住了呼吸,正如那画中人儿一般。

而这边,芷儿瞥见了上官玘,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人……好像认识,心里没来由的升腾起一丝恨意,脑海中崩出一个词汇:渣男。

又不由思考:渣男,这是何意思?

一时间众人都呆立无话,直到白雪再次扯了扯芷儿衣袖,芷儿才反应过来,立刻行礼,道:“一直想多谢公子相救而不得,今日没曾想这在里碰见。”

“举手之劳罢了,姑娘……田大娘子无需客气。”上官玘也回过神来,赶忙说道。

“刚刚芷儿无意冒犯,只是恰巧听到二位公子讨论,一时没有忍住才搭话,望公子见谅。”芷儿作揖道。

“田大娘子是问那鞋是否是新鞋?”顾景澜问道。

“是,想知道李大娘子所穿是否是新鞋。”

“确实是新鞋。”上官玘道。

“那李家娘子当日装扮如何?”

上官玘略微思索,道:“身着五色绣罗宽袍、青色笼裙,很是隆重。”

“也是新的?”

“也是新的。”上官玘点点头。

“那如公子所述,现场看起来没有打斗,确实像是自尽,我也曾听闻李大官人素喜动粗,李大娘子不堪其辱,自尽也不无可能。李大娘子不仅换了新鞋,也穿了新衣裳,这一点倒是符合寻死之人的特点——希望自己走的体面一些。”芷儿说着想到了自己,苦笑一番。

“是,众人都道这李家娘子已经几次三番说过要悬梁自尽,只是说的次数多了,便没人放在心上,也渐渐无人宽慰。”说道这里,上官玘忍不住一声叹息,停了一停,又道,“只是这鞋子……我这几日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鞋子反向是反的呢!”

看到上官玘的惆怅,芷儿心下有些惊讶,心想,现在还有对这样一个普通百姓的死感到伤感,又生怕让这妇人死的冤屈的官员,可见应当是个好官,上次他救了自己,理应不是坏人。

“这既是新鞋,那就合理了,公子有所不知,女子新鞋偏紧,现今又兴起女子缠足,以小脚为美,更使得不管是不是缠足的女子,都希望鞋子更小一些,导致女子的鞋子往往过小,因此,脱下时,需要交叉双脚,把其中一只脚的脚趾踩在另一只鞋的脚跟处,好使力使其脱下,可能就是在这脱的过程中,位置发生了变化,这才导致两只鞋子位置不一。”

上官玘略一沉思,想起现场情况,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田大娘子聪慧,解了我这好些天的烦闷苦恼。”

不由得更对眼前女子增加了几分佩服。

“田大娘子想得好生细致,佩服、佩服。”顾景澜也感叹道。

“二位公子客气,不过是女子更清楚女子的习惯罢了。”芷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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