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在HF软件上发布第一个视频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了，这期间点击量寥寥无几，通过线上联系他们购买香囊的人数更是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挫败感已经快要把言苓溺死了，或许无论在哪里，他终归都是一事无成吗？
但是他不能把负面情绪带给傅峥，所有的自我怀疑只能咽进肚子里。
“受死吧。”傅峥从冰箱里拿出一板巧克力，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块，又把剩下大半板怼到言苓脸上。
吸溜——
言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舔了一口巧克力。
“有病啊！”傅峥连忙把巧克力拿远，“猫不能吃巧克力！”
“舔一口死不了哒。”言苓砸吧砸吧嘴，“你买的黑巧克力啊，苦死了……”
傅峥用手纸垫着，把言苓舔过的那块巧克力掰下来扔进垃圾桶里：“按照你说的方法，我们在一个月内挣到了250元，跟你的属性完全对应上了，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再陪你玩过家家的小游戏了。”
言苓哒哒哒顺着凳子腿拽着傅峥的裤腿跳到他大腿上，前爪勾住他的镂空毛衣，语气楚楚可怜：“你就再坚持一下下呗，我们马上就能开直播了！”
他也没想到HF软件上只支持通讯录好友之间的视频通话，不支持面向所有人的直播，为此，他打算跟HF方洽商，他相信，凭借一份完美的计划书、一份有说服力的问卷调研结果，以及他聪明绝顶力压众猫的才智，HF未必会直接拒绝他的提议。
这一个月里，他可没闲着。傅峥帮他印了1000份问卷，他每天像个推销员一样，在脖子上挂一个小包，挨家挨户给人发传单，这其中的成本自不必说，好说歹说算是得到了令人满意的答案。
如今计划书也写完了，只差临门一脚——拜托傅峥带他去找HF高层。
“你觉得我一个住在50平米小房子里的人会认识HF大佬吗？”傅峥毫不留情地给他泼了一头冷水。
“不认识也没关系啊，你带我去HF大楼，我蹲在门口总能遇到他们的。”
傅峥：“……异想天开。”
拿着一份他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搞什么直播，什么电商。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如踏踏实实租个摊位来的踏实。
言苓见用文没用，只好用武。
他踮着后爪，整个人趴在傅峥胸膛上，学着九尾狐矫揉造作的劲儿，尽力加紧嗓子：“喵~傅峥哥哥，你就好人做到底，带我去见识一下HF大楼也是好的呀~”
傅峥拎起他两只前爪，眼睛半睁不睁，见了鬼一样讽刺道：“不必装了，当初选你也不是因为你扭的那两下，而是你揪下来的两撮毛，像你这么能掉毛的猫实在是太方便我做香囊了。”
言苓：“……”
他有一种被人白嫖了反被PUA的感觉。
尾巴无力地垂下去，言苓无意识地勾了两下。
触感好像不太对。
他低头看去，对不起，勾到小傅峥了。
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他速速摇起尾巴：“既然你这么不看好我，那今天最后录一次视频，作为结束语吧，好吗？”
傅峥把他扔到桌子上，用宽大的毛衣挡住下半身，不自然道：“行吧。”
说干就干，熟悉的机位，傅峥做起香囊，言苓则在一旁记录他的用料。
今日做的是安神助眠的香囊，言苓交叉步走在桌子边缘，勉强躲过摄像头的覆盖范围。
没一会儿，他就头脑发晕，隐隐有恶心的感觉。
起初还可以忍受，勉强撑到了傅峥收尾的阶段。
傅峥正在给香囊顶部缝制挂绳，不经意抬头发现言苓口水飞流直下。
“哎！你口水流到我的茯苓上了！”
傅峥怒火丛生，越过大半张桌子去拯救他可怜的香料。
言苓几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是看到一只手突然出现在视野里，吓得脚下一滑，险些跌下桌子。
爪子仓皇在桌边挠出好几道划痕，他堪堪勾住桌子边，引体向上把自己乱七八糟地送回桌子上。
头重脚轻，他不小心打翻了一整罐酸枣仁。
“不就是不给你拍视频吗？有必要这么报复我吗？！”傅峥把喷了发胶的头发抓了个稀巴烂。
言苓彻底失去意识，一头栽进薰衣草。
傅峥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先探了探言苓的鼻息。
还有气。
缝到一半的挂绳被他随手撇到桌角，他匆匆拿起手机，拎起昏迷的言苓直奔医院而去。
·
动物医院里。
医生检查过后说道：“没什么大问题，进食少量巧克力所导致的轻度中毒，多给他喂点水加快代谢就行。”
“好，谢谢医生了。”
“我这是捡了个祖宗回来……”傅峥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言苓已经醒了，但还是一副蔫吧的样子，跟平时上蹿下跳的样子截然不同。
傅峥一面骂他又馋又蠢，为了一口巧克力把自己送进医院，一面又找到楼上装修的邻居，给了人家二百块钱让人家今天不要装修了，自己家有病号需要静养。
言苓安静地窝在小窝里，微弱的声音传出：“视频发了吗……连续一个月全勤更新可以拿到三百块钱……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没呢，刚解决完你这个小祖宗，哪有时间去管视频，”傅峥掏出仅剩6格电的手机，没配音也没剪辑，草草上传到HF上，“最后一天就别管质量了，混个全勤奖得了。”
言苓连头都不想点，一动胃里就翻江倒海。
本以为自己以人魂穿猫身，吃一点巧克力没事，结果还是败给这具身体了。
他爪子轻轻拍了拍傅峥的手，傅峥不明所以，还是把手递过去了。
衬衫袖口洗衣液的香味让言苓很安心，他枕着傅峥的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傅峥的国粹响彻整个房间。
他还保持着昨晚跪在床边，右手给言苓当枕头的姿势，左手里拿着手机。
言苓被他喊醒。
“你快看，昨天那条视频火了！”傅峥单手给他从猫窝里薅出来，怼到手机面前，“我不认识零了，你来帮我看看这是几个零？”
得亏言苓身强体壮，一晚上身体就恢复了，不然被他这一颠又得进医院。
“一二三四五六……我天……六个零！”
“我们这算是火了吗？”傅峥顾不上被压麻的手了，呆呆地问道。
“算……当然算……”
没想到成为灵の的世界的网红竟在一个月内就迈出了第一步。
“虽然比不过那些发张自拍就能动辄百万千万点击量的网红，但我们也算是好起来了，”傅峥把言苓在怀里揉成一张猫饼，“言苓小猫，我果然没看错你！”
言苓爪子扒着傅峥柔软的胸肌，猛嗅洗衣液的香味，直到鼻尖已经闻不出来别的味道，傅峥终于放开他。
从爆火的兴奋中抽离出来，言苓打开评论区，他想知道究竟为什么无配音无剪辑的视频能有这么多人喜欢。
【早说人机哥这么帅啊！】
【我一直以为博主是个傻子，说话连个起伏都没有……我艹结果是个脾气暴躁的大帅比！！！】
【这猫是不是有点问题，不会走直线啊。】
【就要傻猫就要傻猫，暴躁帅哥配萌萌傻猫，神请赐予我一个这样的恋爱对象或结契对象好吗？好的】
【香囊挺不错，怎么买？】
【怎么都在说人啊，没人注意那只猫吗？好可爱的布偶猫啊我亲亲亲亲亲，博主你如果单独开一个号发猫猫的话我一定会关注的！！！】
【不是，你们没人注意到那猫最后晕了的时候人机哥抓他的手吗？又白又长又细，嘿嘿~】
……
一人一猫翻了十分钟评论区都没翻完。
言苓：“所以没人关心我晕过去了吗？”
傅峥：“说你是傻猫我能理解，但为什么说我是人机哥？”
言苓：“因为你配音没有感情。”
傅峥：“……我会改的。”
言苓当机立断拒绝了他的上进心：“不能改，你是人机，我是傻逼，这就是咱俩现在的人设了，大家就是因为这样的人设才关注咱俩的，你一改咱俩就得回到解放前。”
“那我要怎么做？继续无感情配音，再露个脸？我看他们都说我帅。”
言苓为此人终于开窍而大喜：“是的！没错！你就保持淡淡的死感，偶尔我再干点儿傻逼事儿，你再暴躁一下，咱俩在暴躁人机哥x干傻逼事儿的傻逼猫这个赛道上将无人能敌！”
重新燃气的斗志的傅峥欣然答应，刚跟言苓握手言和，随即在看到通讯录新好友申请后两眼一黑，这么多订单，怎么统计得完啊？！
截止到下午一点，两人终于理清好友申请，这其中只有少部分是真心实意要买香囊的，大部分只是加好友凑个热闹。
不过傅峥尽数通过了他们的好友申请，因为言苓说把潜在客户发展为客户是他的职业操守。
“明天我带你去HF吧。”傅峥说。
“不，我们先不去，先把这个账号做大，到时候再去谈更有说服力。”
言苓想过了，如果用三无账号去谈判，HF高层怕是会把他当作傻子，但如果拿数据说话的话，兴许成功率会更高一点。
于是言苓从计划书撰写师&数据分析师变成了脚本大师，为迎合人设，他绞尽脑汁，设计出了无数个智障剧情。
灵世界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人工智能，不能自动生成剧情。
最后在傅峥的筛选下，第三个剧情脱颖而出。
·
依旧是跟仄起平收四字毫不挨边的朗读水平，不一样的是，今日多加了一个机位，一个用来拍全景，尤其是脸和手，另一个依旧用来拍制作香囊的特写镜头。
傅峥冷淡的脸配合平淡的声音，加上手上有条不紊的动作，完美符合粉丝的需求。
进程已过三分之一，空荡的画面中，猛然从桌子底下窜出一只猫，主角傻逼猫登场了！
只见此猫先是跳到傅峥微躬的背上，压弯了人机哥的腰，换来对方一句“安分点，不然把你甩下去”。
随后又跳到桌子上，对着桌上的布料、香料，甚至针线挨个闻了个遍，猫爪在主人智障大脑的指引下不断接近针头，感受到微微的刺痛后，言苓装作一副被针扎了手很痛的样子，冲傅峥喵个不停。
傅峥：“活该。”
此猫似是内心受伤，再度隐于桌下。
傅峥由阴阳怪气的状态切换至温柔可亲、循循善诱、试图教会看视频的所有人如何制作非遗古法香囊的状态。
直到流程推进到三分之二，为了防止观众跑掉，傻逼猫又又返场了。
言苓发誓，他的原计划是要在桌上走性感但顺拐的猫步，中途因小脑不发达而踩翻一篮子薰衣草的。
但事情的发展偏离了他的想象。
他怎么会一脚踩在桌角一块光滑无比的布料上啊？？？
那旁边放的是一把尖端对着他的剪刀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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