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剪刀离自己愈来愈近,言苓想换个方向扑过去,然而卿本是人,奈何成猫,这具布偶猫的身体他还没有完全熟悉,只能闭眼祈祷剪刀别一刀扎穿喉咙。
说时迟,那时快,傅峥本低头专心往香囊里塞棉花,脸侧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突然伸手抓向言苓,他头都没扭一下,径直拎起了言苓的脖颈。
言苓缓缓睁开眼。
窒息的感觉不太好,但离剪刀的尖只有一寸的感觉更不好。
傅峥把他甩到肩头,语气山路十八弯:“你的小脑瓜过去十八年没和自己的四肢搞好关系吗?”
言苓的心脏本来都要跳出来了,多亏了傅峥的嘲讽,把他从死亡的恐惧中拉回了真实世界,他想一口咬上傅峥的肩膀。
什么叫没搞好关系?原主可能搞好了,问题是他不是原主啊!
坦白说,到这儿一个多月,每天能哒哒哒走路他都觉得自己完成了物种的跨越,有了里程碑式的进步。
但这个毒舌的人刚刚救了他的命,所以言苓只是恶狠狠地用牙齿在他的毛衣上刮了好几下。
不出意外,毛衣起球了。
傅峥正往香囊里放入香料,眼皮轻微一抬,似乎是要翻个白眼,但碍于摄像头,生生挑了挑眉压制住了。
“研磨好的香料可以用纱布包成小袋,避免漏粉,”傅峥又掏出一团棉花,“最后我们可以用棉花把缝隙填充一下,最后的总填充量不要超过香囊容积的80%,不然不好封口。”
傅峥把香囊怼近特写镜头,怕观众看不到香囊的膨胀程度,特地把手往后缩了缩。
言苓重重拍了拍他后脑勺,低声道:“手移到前面,装似无意实则有意。”
傅峥活了十八年从来没有出卖过自己的色相,哪怕是手,一时之间他手都不会动了,犹豫一瞬把整个右手放到香囊前面,像是扼住了香囊的脖子。
言苓一头栽倒在他肩膀上,大木头棒子也是被他遇上了。
傅峥如法炮制地把左手也摆上去了,片刻后浑身长虱子了一样发痒。
他脸红脖子粗地从香囊开口一侧的布边内侧起针,针脚穿梭在布边内侧,最后打结藏线头,一个完美的封口就完成了。
言苓嫌他脖子太热,扇了两下就跳上桌去,这次他看准了,挑了块什么也没有的空地落脚。
弦绷紧了会断,猫谨慎过头了也会出毛病,他落地时腿一软直接在桌子上表演了一个大劈叉。
或许他下次可以不用为傻猫剧本而发愁了,因为他就是一只傻猫。
言苓秉着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趴下的观念,没管不听话的四肢,直接瘫倒在桌上,侧头看着傅峥缝挂绳。
“天色不错,阳光充足,适合拔毛。”
傅峥对着摄像头冷脸说完预备词后,骤然饿虎上身,双眼放光扑向言苓。
目光在瞥到言苓尾巴旁边时突然一顿,他眼神一冷,坚定地把言苓提溜起来,揪了一根毛系在挂绳上,而后把他放到桌子上,指挥道:“坐。”
言苓满脸愕然,但还是背对镜头坐下了。
“手并起来。”
言苓两只爪子并到一起,低头一看,恍然大悟。
当人当久了,他忘了猫不穿衣服。
可怜他还是处男,就被人看光了。
“我们今天的香囊就做好了,下期再见。”
傅峥匆匆关掉摄像头,指着言苓欲言又止。
事实上只止了不到三秒。
“我不喜欢跟暴露癖做室友,所以请你快点修炼。”
言苓爪子并得更紧了,对于这种乍一听很礼貌实则不然的话,他最喜欢现学现卖。
“我不喜欢跟偷窥狂做室友,所以请你给我买衣服。”
“猫的衣服遮不住。”
一颗炸毛的香草大福熄火了。
言苓笨拙地指了指手机:“剪视频。”
而后香草大福化身一颗羽毛球无拍自动,嗖一下飞进卧室床底了。
傅峥不提倒还好,一提言苓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光着的,每天都在裸奔。
修炼之事必须加紧了。
言苓把被他掀起的床单扑棱下来,仗着床单的遮挡,肆无忌惮地一坐,两只爪子平举,将周身汩汩灵气聚于心尖。
他能感觉到此时的心是干巴的,像是被抽成真空的烤鸭。
随着灵气的滋润,心脏一角宛如河流入海,澎湃不已。
激荡的海水打在礁石上,溅出的点点水滴浸湿了他的心脏。
还不够。
言苓爪子发力,顺着筋脉,寸寸上移,将更多的灵气推到心口。
一波四米高的海浪朝他扑来,海水轰然涌入耳朵、鼻腔。
奇怪的是,言苓并不觉得难受,他赋予涌入的海浪灵气,海浪温柔而坚定地包裹住他的心脏,轻微的簌簌声,仿佛是海浪的流动。
心脏上的枯纹被海水撑开,久旱逢甘霖,言苓看到黑色的心泛出了点点蓝光。
海浪声渐息,蓝光黯淡,玻璃爆开的声音炸在耳边,蓝色冰层封住心脏的一角。
言苓心潮澎湃,这是他修炼数次以来最有成效的一次,他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一拽一拽地走出床底。
砰!他撞到了一根蓝色柱子上。
傅峥就坐在床上,穿着蓝色裤子的腿耷拉在床边,见到腿间出现刻苦修炼的小猫,遂低头望之,幽幽道:“澎湃哥,视频剪好了,劳您百忙之中赏脸看一下呢。”
言苓丝毫没有装逼被人抓包的羞耻感,斗志昂扬地窜上傅峥的胳膊,挂在胳膊上看起了视频。
角度完美,时长适中,人设没ooc。
言苓两只爪子拍了拍以示鼓励:“没问题,发吧。”
傅峥发完就想甩掉言苓走开,言苓却不依不饶像个鹦鹉蹲在他胳膊上。
“我想学会人生大道理。”
“傻猫是学不会的。”傅峥勾了勾猫爪,软绵绵的,好看但不中用。
言苓前爪握住傅峥小臂,变成一条猫晃悠来晃悠去。
傅峥眼神向下移了半分又匆匆收回,当机立断道:“好,勤能补拙。”
他甩开腿三两步走到床头拿起古籍,把言苓的专属毛毯丢给他,厚厚的毛毯兜头把言苓压在底下。
好不容易从毛毯底下爬出来的言苓听到了题目,声嘶力竭地回答出了正确答案。
·
新更新的视频热度没降,维持稳定,言苓翻了翻底下的评论。
【人机哥是不是想翻白眼啊?不用管审核我们想看!】
【把剪刀放那儿也还是太危险了吧,扎着咋整啊?小白脸没安好心呢!】
【大哥那是人家的结契对象,人家比你更在乎好不好……】
【点了,我冲着人机哥的脸去的,放大了好几倍发现从小猫开始蹦跶,人机哥的眼神就没正过哈哈哈哈哈哈……一直在用余光瞟猫猫。】
【猫好人也好,这对CP我先磕了!】
【已买莫辜负。】
【这哥真人机,知道手好看就直愣愣摆上来了笑死了】
【脑子差点咋啦,懂我们想看啥就是好人机,人机哥我爱你!!!】
……
傅峥一边给香囊打包,一边对言苓说:“现在只是视频热度高,买香囊的人不足够多。”
言苓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解决此问题无非三点。”
傅峥把邮寄地址写到包装盒上,嗯哼一声。
“强化产品价值,制造消费动机,降低决策门槛。”言苓敲了敲桌子,“首先你得先告诉我香囊有什么独特性。”
傅峥点了点手下的盒子:“经过你猫毛赋灵的香囊会有安神助眠的功效,比如这个。”
他又指了指打包好的几个盒子:“还有驱疫防虫、祈福养生等等功效,还有,赋灵后的香囊有效期会更长。”
“再或者这个,”傅峥从香囊柜里取出一个花纹极其繁复的香囊,“像这种复杂的手工刺绣需要3天才能完成,纯手工非生产线。”
言苓理顺了他的思路:“也就是说,第一,香囊靠灵气才有用;第二,它很稀缺,你有匠人精神。”
“不错,”傅峥听到最后的四个字嘴角压都压不住,却还要强装不在意淡淡道:“传承人应该做的罢了。”
言苓摇头晃脑学他说话,猫耳朵一动一动,小声嘟囔“应该做的罢了”,换来一记暴栗。
傅峥给熟悉的快递员发了上门取件的信息,接着说道:“消费动机……这个我想不到,他们为什么消费不是全看个人心情吗?”
言苓语重心长叹了好大一口气,心说这人机在这方面也是傻子。
“现在热度都在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霸道总裁般的脸上,当然还有一点我的愚蠢可爱,所以,”言苓拍了拍香囊,“你做个限定款香囊吧,上面绣上咱俩的脸,打着结契必入,限量xx套的噱头,刺激他们消费!”
想当年言苓也是个茁壮成长的韭菜,被人割了一茬又一茬始终屹立不倒,以非凡的速度恢复后主动要求接着割吧的神人!
傅峥用高领毛衣把鼻子以下的地方全挡上了,但从弯弯的眼睛不难看出他在笑。
“虽然我的确貌比徐公、面若潘安、引人注目,但把自己绣上去还是有些过了吧?”
言苓懒得理他自己替换的新形容词,爪子交叉,摇头道:“不过,一点都不过,信我的保你走上人生巅峰!”
“最后一点,”言苓环顾四周没找到想要的,便问道:“你有非遗传承人证书吗?”
傅峥不语,只是走进书房,在保险柜前蹲下,先解开一层数字锁,又解开一层手势锁、而后是指纹锁和虹膜锁。咔哒一声,柜门开启,里面还有一个密码箱。
傅峥拨弄半天终于开箱,拿出里面的红本。
“你真是太荣幸了,有生之年能看到一本真正的证书,我……”
言苓打断施法,跳到高处抱着手机摁下拍照键,把证书内外页拍了个遍:“有福同享,我会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你的证书的。”
他重重地拍了拍傅峥的肩:“放心,这个逼我帮你装个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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