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小娘子,快来,小娘子醒了!”

昏昏沉沉间,有人在耳边大声喊道。

这是谁?唐了了想。

没等她想出答案,无数碎片似的画面便在脑海中浮现,稍纵即逝。头疼欲裂,逼得她不得不睁开眼。

一群侍女在她身前围成一圈,见她醒来一个小丫头扑上来哭道∶“小娘子,你终于醒了。你都昏了三天了。”

她睡了这么久吗?那段视频有没有剪完?

唐了了痛苦地睁开眼,却看见了一个扎着双丫髻,一身缟素侍女打扮的小姑娘。

“小银钩,小娘子醒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快别哭了。”有旁的侍女劝道。

被唤作小银钩的丫鬟擦擦泪,破涕为笑道:“是婢子的错,望小娘子宽恕婢子。太好了,小娘子,婢子以为差点见不到你了。”

“无妨无妨。”唐了了被人搀扶着艰难的起身,有侍女递过来一碗汤羹,喂她小口喝着。

喝汤的间隙,唐了了微微抬眼,缓缓打量着四周,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大半夜在家里剪视频,剪着剪着觉得头晕,想要打个盹,后背却一片寒凉。模糊间见到了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再然后就是听见一个穿着华贵袍子的人断断续续地说什么“抓错了”让她去投胎。

眼前这古香古色的装潢,着缟素衣裳的侍女还有各种说不上名字的家具。

此时此地,应该不是她所待的现代社会了。

然后发生什么来着?

她半昏半醒间还不忘和人讲价,争执许久后那人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说让她下辈子安心享受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对!

家世显赫、父母疼爱、美丽大方,光明的前途正向她招手。管他什么朝代,她要痛痛快快地当一回有钱人!

想到此处唐了了被众人搀扶着下榻,面上带了一丝微笑,看向镜里的容颜。

身量纤细,眸子如星眉如月,如二月梢头豆蔻,娉娉袅袅晕娇黄。本是明媚的面容,却因为灵魂的更换眉间眼角显出些冷意来。

唐了了看了一眼便转过脸去,想起方才那个比喻,心中动容。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那位被鬼差勾错了魂而死,家世显赫,父母疼爱,年轻貌美的原主唐砚,如今正巧十三岁。

这何止是年轻,这还是个孩子。

她刚刚醒来,侍女们只是为她简单梳洗,不着脂粉,用支素簪绾了个简单的发髻。唐了了看了眼镜中容颜,垂眸拨弄着妆奁,想起自醒来还未见过唐砚的父母,便随口问道:“父亲母亲呢?”

众侍女齐齐一怔,鸦雀无声。

为她绾发的侍女手一顿,开口道:“小娘子可是忧思过度,记不清事了,阿郎他已经去了。”

“什么,谁去了?”唐了了问道。

那位侍女未语泪先流,还未开口,小银钩眼眶红着,哭道:“阿郎去了一月有余了,小娘子节哀!。”

绾发的侍女为她拭泪,小银钩垂泪唤道:“宝帘姐姐。”

不是说原主深得父母疼爱吗?

唐了了思索片刻,发现是自己想差了,生前疼爱也是疼爱。那鬼差真是钻的好空子。

“那母亲呢?”

“娘子在前厅呢,有客人来访,已经差人去禀报了。”

唐了了有心想要起身去见一见她名义上的母亲,顺便参观一下这古代的大宅子,奈何大病未愈,实在没有力气。

此时几位侍女迎了郎中进来,留着白花花羊须胡的医师看过脉后,面色凝重,要了纸笔坐下便写了一长串药名。嘴里念叨着:“小娘子底子是很不错的,可惜受了惊吓,兼……嗯又哭了好几场。肝气郁结,气血两亏,又时常心悸,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唐了了越听心越凉,心想自己大好年华被那狗官坑害至此,听着医师的话莫不是个药罐子预备役,或者干脆点直接英年早逝去轮回司喝药投胎。

万幸医师还顾忌着她这位病人,写完后自己满意地欣赏了一遍,开口笑道:“但不足为惧,我开一幅药,一日两服按时吃了,不出三个月就好了。”

众侍女屏气凝神仔细听着,不防被他吓了一通,此时纷纷道:“季医师年纪越大越会消遣人了,把我等吓了一跳。”

“不是有意的吓你们的。”年过花甲,留着雪白胡须的医师道:“这府上多日来沉闷异常,吓你们一吓,好显出生气来。否则病气滋生,这就不好了。”

顿了顿又道:“小娘子的病来的不寻常,受了惊吓又伤心过度,眼看着不好,不想小娘子自己熬了过去。真是可喜可贺,不枉裴娘子苦苦祷告,真是观音保佑。”

唐了了魂穿至此,心里明白这病是怎么好的。漫天神佛无用,苦心祷告无果,唐砚最终没熬过去。

留在这副躯壳里的是她这个鸠占鹊巢的异世灵魂。

虽然知道怎么回事,她还是客气说着“儿今日全靠医师妙手回春。”季医师递过药方,与她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去了。

小银钩去送了季医师,半个时辰后从小厨房端来一碗黑乎乎冒着热气的汤药回来。唐了了捏着鼻子喝了,苦得她没有力气好一会才缓过来,只好病歪歪地依在榻上,看着窗外的一隅梳理着原主的记忆。

唐朝,一个看重家族更甚于家庭的朝代。有唐以来,军权大多被世家大族所把持,以“五姓七望”即李崔卢郑王为首。又有七姓十家被下禁婚令,也是极显赫。

原主唐砚,小名阿篆,出身晋昌唐氏,不是一顶一的世家,却也极繁盛,可惜是旁支中的旁支。

其父唐怀,官任太学博士,当朝六品,少有才学,好风雅喜垂纶,以一手好字闻名。母亲裴沅,鲜少提起自己的出身,只知是在江南道,温柔娴静,素有才名,琴棋书画皆通。

二人膝下唯有一女,也就是唐砚了。

奇怪的是,她只知唐砚是被勾错了魂,却不知她受了何惊吓才至三魂七魄不稳,更不知唐怀为何骤然离世。原主的记忆残缺不全,只好从现实反推回去。悲伤还可理解,可这惊吓却无从说起。

唐了了思索半晌没得出什么结论,只好暂时放下,重新翻看原主记忆。

唐砚此人,性旷达,自幼聪慧,善书善论,眸子弯弯,见人就笑。

唐了了梳理完原主记忆,总结原主性格爱好的时候,心凉了一半。

这小姑娘从性格爱好到饮食习惯再到审美标准,和她没有一点相同之处。

她喜欢素色,唐砚的衣袍都是华丽明艳的。

她喜欢独处,不爱和人打交道,唐砚能言善辩,人缘极好。

她不喜笔墨风雅,唐砚善书善论,自幼熟读书房万卷书。

她畏寒,唐砚夏日冰不离屋,秋冬衣衫单薄,以筑雪为戏。

这可真是麻烦了。

怀着重重心事,唐了了撑腮看着窗外风景,边看边叹息。

唐府空旷,风一吹就能听到满园呼啸声,细细听去,其中还掺杂着细碎的呜咽声,显得寂寥。

她静静听着,不知不觉间就在这风声中睡去。

裴沅送走前来吊唁的宾客后,天已经黑了。揉了揉额角,惦记着女儿来不及处理一堆事务,便步履匆匆地去探望,身后侍女阿白提着食盒紧跟着。远弗院里几个侍女迎上来行礼问好,裴沅连忙问道∶“阿篆白日里当真醒了吗?还好吗?吃了药吗?请郎中看过没有?”

宝帘接过食盒,一一答道:“白日里郎中来看过,说是还好,只是小娘子肝气郁结,要好生调养,不要哭泣。啊,小娘子午间喝了药睡下了,此时还没有醒。”

问言,裴沅放轻脚步,有些惊讶地轻声道:“睡到这个时辰了吗。”

唐了了在梦中和周公对弈了几个来回,杀的不亦乐乎,隐隐约约地觉着有人在看她,猛然惊醒,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温柔眼眸。

一个三十许的女子缟素加身,安静温婉,如出水芙蓉,鬓间眉头染着经年风霜,正低头看着自己。

唐了了头皮发麻,登时就把周公的棋盘掀翻了,瞌睡虫飞出九霄云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大致猜出眼前女子的身份,唐府当家女主,唐砚的生母,她将来的母亲——裴沅。

裴沅看见她安然醒来,怔愣片刻,呆呆地留下两行泪,忽地上去紧紧抱住了她。

唐了了被她骤然拥到怀里,下意识想要推开,一滴滚烫的液体落下来,烫的她一怔。紧接着就听到那位温柔安静的夫人撕心裂肺的喊道:“我儿!”

这一声呼唤让她半空中的手顿住,转而僵硬地轻拍她的背。

身旁的人慌忙劝阻,阿白笑道:“娘子忘了医师的叮嘱,小娘子正是肝气郁结,如今娘子又是这副模样,惹得小娘子垂泪就不好了。”

“你这人。”裴沅拿着手帕拭泪,笑骂道:“竟叫我痛快哭一场都不能。”说完后想起医师的叮嘱,担心地看向唐了了,轻轻为她拭泪,眼中无限怜爱,轻声感叹道:“苍天有识,见你幼小,终是不忍你离去。”

看见裴沅为她拭泪,唐了了诧然,伸手摸到眼角一片湿意,不知何时,她竟也哭了。

或许是唐砚在哭,哭母女从此阴阳两隔,哭阎罗殿中添新鬼。

裴沅关切女儿,但奈何事务缠身,子卧病榻郎新丧,府中唯有她这一个主事人,故而没坐多久便要离去。临走前叮嘱她不要贪凉,安心养病,唐了了一一答应,见她出门终于长舒一口气,躺在床上思索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这厢,裴沅刚离开远弗院,阿白低声问道:“娘子往常都是在小娘子身旁守着的,今日是怎么回事?”

“有几位族亲前来拜访,这才忙的脱不开身。”裴沅道。

“阿郎已去月余,往常也不见来往,怎么如今……”阿白忙住口,不敢妄议主家。

主仆对视,彼此心知肚明。既无交情,又来的不合时机,她孤儿寡母守着偌大的宅子,不免有人虎视眈眈。远弗院外,一轮皓月清冷明亮。

裴沅轻声道:“管它豺狼虎豹如何成群,我的阿篆安然就好。”

娉娉袅袅,晕娇黄。——高观国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杜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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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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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岑百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