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
还是没有发现裴季涯和徐晚的身影。
裴翎被塞了把铁锹。昂贵衣服磨破，精心打理的长卷发杂草一样顶在脑袋上，眼角艳红。
保镖队长夺过她手里的工具让她别挖了。裴翎手脱力的颤抖。麻木掐着手腕想，或许就是这样了。
一个人的毁灭不过是背影的消失，就只是……就只是没拉住她的衣角。
“裴总。”江尔同情拍她肩膀，声音出离轻柔，“可能会有转机。”
裴翎灰暗眼睛刷的亮了：“你和小鸭是不是早就有准备？她现在躲在哪里？”
她喃喃：“这个……讨厌孩子，每次就给我来这一套，非让我哭？”
江尔理解她的感受，委婉道：“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裴翎眼睛里的光暗了。
*
系统空间，给自己做了个拟人态的主系统悠闲哼着歌在各个小世界巡视。
替代原先“00858”的小绿团子系统紧跟着它。新系统没缔约宿主，只能在系统空间待机。它以带孩子的心态问：
“那个，最近学习怎么样啊？”
“非常好。”
主系统腹诽，能说出这句话，看来还是没学到人类说话的精髓。
想想就糟心。它想给新系统命名始终不成功，又出于某种坚持不愿意叫它“00858”，只好叫它“那个”。
也幸亏是新系统，要是换了原先的“00858”可能还会跟它闹脾气。
主系统像人一样长叹一口气。从世界窗口里往进看。
这个世界是仿末世纪元初期的。任务上限很高，是最近主系统很看重的一个世界。主系统满意看着自己的任务者和原女主关系越来越好，大手一挥积分刷刷到账。
眼见任务者已经创立了幸存者基地，把原女主宠成了小公主，任务已至尾声。
现在这种爹系糙汉男主还挺有市场的。
正当它盘算着怎么留住这个优秀任务者的时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刚才还在和任务者你侬我侬的原女主趁任务者背对着她，手起刀落，几下割掉了任务者的头。
任务者高达五位数的积分瞬间清零。高大的任务者被传送回来，站在它面前捂着脖子半天没反应过来。
新系统慢半拍：“主系统，任务者回来了。”
主系统肉疼地捂着胸口倒吸一口凉气，庆幸自己不是人，要不非得被气死。
原女主嘴唇动了动，好像感受到什么，眉眼弯弯看向它们的方向。主系统看着原女主把刀上的血利落甩到地上，只觉心累。
随着任务者任务失败，世界窗口慢慢变得模糊。
任务者身体里分离出一个暗紫色的光团跳到主系统肩膀上。工作系统04718愤愤开口：“她怎么这样！”
主系统捂着心口说不出话。那可是……一万多……积分……
任务者在一边骂骂咧咧的，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口。主系统本来就气恼，现在更是听不得这些污言秽语：“04718把他带回去。”
“是。”
任务者还想说什么，肩膀上的暗紫色小团涨大成一人高的粘稠物质，一下把他裹了进去。粘稠物质“咕嘟咕嘟”冒着气泡消失。
“主系统，还要继续看吗？”
“……回去吧。”
两个系统沉默着转身。
身后，世界窗口悄无声息被撕开一个口子，小世界原女主慢慢从口子里爬出来。
原女主微微佝偻下身子，顺手把腰间的甩棍横在裂缝上。
主系统脑中警铃大响。一把刀子闪着寒光划破空气刺向它后心。
一击即中。
面前的女人像泥人浇水一样融在地上。原女主不敢松懈，上前确认它确实没了心跳才把刀拔出来，却惊奇发现没有一点血迹。
白衣女人伤口处爬出蠕动着的绿色条状物。
是某种高等变异生物控制的伪人生物吗？原女主皱眉退后几步，随时准备跳回小世界。
绿色条状物一点一点从地上的皮囊里爬出来铺在地上，一条“触手”突然抬起，风驰电掣刺向她。
在末世中磨砺出的警觉让她挥刀护在身前，猛然揪着甩棍往后仰倒进了裂缝。
眼见裂缝就要关闭，“触手”却在最后关头伸进来。她只觉脚踝一紧，就被倒悬着扯了回去。
该说不说，真不愧是末世文女主。
即使已经因为头部充血而面色通红还是一声不吭，倒翻到头上的上衣被甩下，紧身背心下结实的腰腹用力往上一挺，原女主握到了自己的脚腕，锋利刀子迅速劈向抓着她的东西。
她力气大的甚至发出了尖锐的破空声——
触感是虚空！
原女主当机立断就要把自己的脚砍下来。正当动作之时连手也被缠住。绿色“触手”一圈一圈把她绕的密不透风。
凑近了看，原女主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触手，而是由数字字符组成的东西。她后背发凉，突然想到末世前她玩的贪吃蛇里的皮肤。
怪诞的字符把她拖回系统空间。地上的一摊人已经重新站直。
原女主头晕目眩躺在地上。新系统把她四肢束缚起来。主系统收回最后一条代码，身后伤口完全愈合。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原女主无力询问。主系统怒火中烧：“你为什么把你爱人杀死？”
“爱人？你是指猥亵我，欺骗我，将我与朋友隔开甚至，甚至还害死了她的这个人？”
“他都是为了你好啊，你那个朋友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愚蠢，虚荣，见风使舵，除了拖你后腿之外什么作用都没有，你因为她要杀了拯救你的人？”
“拯救？你们把这个叫做‘拯救’吗？”女主笑的讽刺，“被圈养，被看轻，被迫成为男人的附庸？这也配叫做‘拯救’吗？”
“你们说她愚蠢，她家里人重男轻女没让她读过书。你们说她虚荣，她一个穷大的人只是想要的东西多了一点。你们说她见风使舵，要不是她肯为了我委曲求全我早就死了。
“你们没救过她，你们审她。”
“但是这和你杀人有什么关系？”
女人柔美的脸上全是决绝恨意：“我从不比这个男人做的少，凭什么？凭什么他一出现就抢走了我的功劳？凭什么他可以定义我的人生？”
主系统振振有词：“他是在爱你啊！”
“这是爱？
“他和其他人暧昧上床是在爱我，他把基地权力都交给他的兄弟们让他们能任意欺负我的姐妹是在爱我，他因为所谓的吃醋不许我出门，不许我和别人交流，甚至对我施加暴力之后把我赤手空拳扔到丧尸群里也是在爱我。
“好伟大的爱。
“我也浅薄，愚蠢，虚荣，我是没人爱，但是我永远不接受被颐指气使居高临下的爱。”
主系统还想和她理论，原女主四肢被捆着，嘴里流出鲜血。
她声音模模糊糊的：“你们这种东西，把所谓的爱情当做所有人生命中全部的意义，但是又不愿意给我一个真正爱我的人，只会用虚伪的言辞和行动道德绑架我。”
“我已经没法再等了……”
她声音越来越小：“我又可以见到她了吗？哈……”
她的一生化成无数个破碎的画面，光怪陆离的在她眼前转。
原女主闭上了眼睛。
主系统崩溃：“她还自杀了？不是，到底为什么啊？”
原女主是怎么知道它们这个世界存在的，又是怎么获得穿梭的方法，已经不得而知。
即使将世界重新运转一遍也可能无法推演出她的这一生。
主系统枯了。
新系统形成的绿色镣铐被某种力量强制打开，原女主身体离开地面。
主系统看见一双手凭空出现。片刻，着一身黑色礼服的女人将原女主轻轻纳入怀中，微笑着对主系统颔首：
“我说怎么感受到异常波动，原来是尊敬的07号分支系统。”
“分支”两个字咬的极重。主系统被戳了肺管子一样跳脚：“你又是谁？”
“在下743号表演家，你可以叫我顾梨。”
女人回答，然后径直走到某个窗口前把手里抱着的人放了进去。
“等等，你干什么？这是违规的！”
小世界女主被人偷跑。主系统揪着正要一起跳下去的顾梨，快要被气疯了。
“你真令我感到苦恼。”顾梨皱眉挣脱它，“是你向我们扮演组申请表演家介入的。”
主系统这才想起来：“扮演组？你是那女人派来的？”
“既然已经想起来，就请不要影响我执行任务。”
顾梨上下打量它：“怪不得你们拯救组这几年一直不出业绩，原来是……”
她话里有话，拉着长音，语气却是气死人的轻佻。主系统被她噎的无话可说，连让偷了女主都暂时忘记。
顾梨无趣地打个哈欠，一步迈进世界窗口。
熟悉的失重感中，顾梨回忆这次的任务。
她们扮演组的组长是个真人，素来与被诟病为“ai组”的拯救组组长不和。
这次是分支系统07号也就是主系统向局里打报告主动提出支援申请。她正好上一个任务结束后的休假结束，于是就轮到了她。
出发之前，组长把她叫到办公室里，严肃道：“你这次去，主要是要……”
想到组长的叮嘱，顾梨无所谓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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