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王元娘很快知道了周狗子为何不想继续当牛马。只能说牛马的命运，就是辛辛苦苦的劳作后，结局也不过是被吃肉，还是被吃肉。
周明珏让权，这一场闹剧之中当然有人付出了生命。
血淋淋的教训，没谁会拿自己的小命当筹码，去给上司加官进爵。
只是一旦牛马觉醒后，想翻了天，那也不容易的事情。
农民起来了，在古代选择也是一个技术活。不是谁都能在大风大浪里拼出一个未来。
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都得沾着才成。至于这般占着的人是不是人杰，这已经不重要。
因为大浪淘沙，血与战火会淘汰了那些不合格的渣子。
王元娘在这一日请了人喝酒。当然喝得米酒。说是洒，不如说是一点心意。
此回相请，非只请了周狗子一人，还有他在亲卫营里结交来的好友故旧。
这些人就是周狗子的人脉。当然王元娘也认识。
对于这一帮人，王元娘个个熟悉。毕竟这等泗水老人，这些可是未来大楚皇朝的功臣们。
只要能活到将来的，个个有大前程。当然活不到的，那就得怨命不够硬。泼天的富贵来了，那也没命接住。
“清云妹子，你这酒好。”明明米酒淡的没甚的酒味。
可对于周狗子等人而言，这也是好酒。
有酒有菜，能吃一餐，人人都是心情不错。
对于周狗子而言，他当然就会以为这一位清云妹子邀请了，这是看得起他这一位小小的天秤军小卒子。
还真门的势力，那招牌还是响当当。
“周大哥，我听说您这一边也准备招了人马？”王元娘借着敬酒后问道。
“渠帅给了名头，如今倒是想招人，就是手头不凑。”周狗子实话实说。
倒是周狗子旁边有人开始出了主意。这些主意如何，王元娘全且听着。
直到一人嚷嚷了，这一位姓汤，也是在场之人里跟周狗子相处最久的旧人。二人听说还是打小一处长大的乞儿。
“要我说法，一不做，二不休，替天行道，劫富济贫。”汤狗剩此时开口提议道。
王元娘原本还是听着，这会儿见有人提议了。
王元娘附合道：“汤二哥的话在理。”
“瞧瞧，清云妹妹也赞同老汤的说法。”汤狗剩很高兴，他还夸一回王元娘，只赞着王元娘有眼光。
在场诸人里，周狗子是一众人的头。或者说这些天秤军的老卒子都佩服周狗子的为人与本事。
蛇无头不行。
这一个团伙也一样，也得有一个头。如今这一个小团体，那自然便是周狗子做了领头的。
周狗子望一眼在场的诸人，他说道：“替天行道，那这道道还得划下来才成。总不能最后闹成祸害事，到时候一旦军法执行下来，我们谁也落不着好。”
有周狗子这话，王元娘当了狗头军师。
这世道里，王元娘也认一个理。什么样的关系最铁？
当然是彼此下过投名状的关系最铁。
如今王元娘想掺合进泗水功臣这一个小团伙，她还不是泗水的祖籍。眼下就到时候了。
虽然王元娘心头的打算，那确实是把自己得来的珠宝当投资。但是投资这活，那不是直接投钱就成。
那不叫投资，那叫当猪仔。就是注定给人宰。
投资嘛，王元娘的珠宝，那至多是拿些出来收买了情报。让泗水功臣小团伙去替天行道之时，一路畅通。
钱能通神，钱能买命。如果不能，只能说给少了。
王元娘有此打算，这会儿出谋划策非常积极。
替天行道，还有比劫了大顺国族的财富更富的窝点吗？
没有。
只是想打通这里面的消息，这发掉的情报费用不小。
不过这会儿王元娘大包大揽，她来干这一件事情。
周狗子等人没拒绝。谁让王元娘能拉起还真门的虎皮。这一张虎皮还是挺有用。
大顺治政六年，这一年，王元娘就干了一件大事。或者说一件大事里包含了几件不小的事情。
夏时热，秋时爽。
就是这等时节里，广陵府里的治下，一连出了一桩又一桩的大案子。
其时要说多大的案子，就是几位国族的私库被人端了。
广陵府城。高府。
章小娘病了，打从女儿高素素出嫁后，章小娘就病的利害。这是高府对外的态度。
章小娘是真病，还是装病？
外人是不知道的。
王元娘这一位外甥女带着爹娘的担忧心情，她递了贴子请求拜访一回姨母。
东小院。
章小娘没病，至少这会儿她的气色不太好，却也不是病了，只是郁郁之气郁结于心。
“小娘，夫人同意了王家的表姑娘进府拜访您。”丫鬟恭敬的禀了话。
“我那外甥女能进府了。”章小娘的眼上有嘲讽神色。
章小娘在女儿高素素的婚事落定后，她就被高府尹软禁起来。折颜氏就宣称章小娘病了。这一对高府里的主君主母都是配合的默契。
对于头上的老爷夫人吩咐了话，章小娘没半分的反抗法子。
于是章小娘开始被养病的日子。以致于女儿高素素出嫁时，她也没能见着一面。
母女一别，这成了章小娘心痛的事情。
“小娘。”旁边的章嬷嬷小声喊了一话。
“嬷嬷，你去迎一迎我的外甥女。她能来，倒是东小院的喜讯。”章小娘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
高府，后宅。
王元娘不是头一回来高府。她自然由着丫鬟领去后院主宅，还得去给高府主母问安。
不过折颜氏没见王元娘，只是打发了嬷嬷出来，准了王元娘去见一见姨母。
来一趟后宅主院，再是继续由丫鬟领着往东小院去。
再见姨母，王元娘的眼中，姨母瘦得利害。
“外甥女问姨母安。”王元娘福一礼。
“元娘，快快请起。”章小娘客气的回道。
章小娘话罢，又请王元娘落坐。这一回王元娘不拒绝。
同时这会儿王元娘也奉上礼物，她道：“这是家中的一点心意，望姨母莫要嫌弃简薄了。”
“礼轻情义重，妹妹与妹夫，还有元娘你们的心意，我这收着心里就是舒坦。”章小娘一边回了话，一边摆摆手，示意侍候的人退下去。
章嬷嬷得着吩咐，就领了丫鬟一道退出屋。
此时屋中剩下姨母与外甥女二人。章小娘问道：“我在府中，倒是消息不够灵通。元娘，你可知，你表妹近况如何？”
章小娘的心头就担忧女儿。王元娘低头，她的眼眸子里也有惋惜。
“听着一点消息。”这话不假。王元娘夏秋两季太忙碌，她真是大忙人。
夏天热，秋日爽，就是这等日子里的王元娘还奋斗在拉投资赞助的第一线。主要是让国族吐吐血，无私的奉献一下。
成果嘛，目前瞧着不错。至少王元娘成功打进未来的泗水功臣小圈子。这一个小圈子里的人，人人都觉得王元娘是一份子，她不是一个凑数的存在。
至于花掉的情报费，王元娘没找报消，她给自己掏银子填了亏空。
当然自己掏了银子，应该让人给的感激，王元娘还是绕了圈子，让汤狗剩这一位小圈子的二号人物知晓了。
这一位汤二哥热心肠，他倒替王元娘当了一回嘴替，把王元娘想邀功，又不好意思开口的举动，那给找了无数的脑补。
总之，王元娘目前瞧着汤二哥，那越瞧越顺眼。
也便是这等替天行道的不耽搁，同时王元娘也知道了表妹高素素的近况。
对于表妹，王元娘只能同情。至于的招数，她就帮衬不上太多。
原由太简单。高府尹这一位亲爹在，父权一压下来，高素素本人就是点头同意了。
王元娘只能尊重对方的选择。有时候，自己眼中的好，就一定是别人眼中的好吗？
千人千面，尊重别人自己选择的命运，这也是一种尊重。至少王元娘能做到这一点。
后面能关注到表妹高素素的情况，也是因着碰巧遇上了。
“表妹……”王元娘思索一下后，她才说道：“她应该无恙。就是表妹夫去逝了。表妹成了望门寡。”
一听着外甥女这话，章小娘当时就是觉得身子一软。
好歹这会儿是坐着，章小娘还倚了旁边的小靠枕。
良久后，章小娘才哭道：“我可怜的儿啊。”
瞧着章小娘哭得梨花带雨，王元娘心情特别的复杂。
章小娘一直算是王家的靠山，至少往前在王家薅不少羊毛。可王家的行商生意能稳，也真的打着高氏的招牌。这里面就是章小娘在撮合。
可一旦想到爹娘盼了儿子，结果弟弟被章小娘抱养了。
私自抱走别人的亲生骨血，这等事情说出去，那也是逆了人伦的大事。
只是王元娘是小辈，在亲爹都不想追究的情况下。她都不好出头。
都是让章小娘如何？
王元娘还要顾及了亲娘的心态。想事情要完美的解决，又差了时间的火候。
不能成的事情，如果不是挛堤凰儿插一手，王元娘又知道亲爹是知情人。
王元娘都不会跟亲爹摊牌。这真是被形象逼的。
至于亲娘那儿，那没到最关键的时候。如今当然是王元娘和亲爹一起哄亲娘。就得等着能母慈子孝之时，方才会揭开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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