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声明:“我说了要刷,是你不让我刷。”
他马上说:“那肯定的啊,我能舍得让你刷马桶?为了你,我美国总统都不当了。”
我再次给他一个白眼,想了想,跟他说:“那我投桃报李,等下给你刷刷背,好久没刷了。”
他马上松开我的肩膀,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三贞九烈地拒绝道:“心领,不用。”
这样子,好像我刷得多痛似的。
“我刷得挺好啊。”我说。
好几年练出来的手艺。
北方的冬天太冷了,之前住村里,杨复家冬天就是烧煤炉子取暖,洗澡的时候,先把炉子在澡房里放会儿,洗之前提出去。
我搬去和杨复一起住之后,为了暖和,也为了省事,俩男孩冬天一起洗,互相刷背。
不过,自打杨复初一开始梦遗,他就不肯跟我一起洗澡了。
别说洗澡,炕都不肯跟我睡一张了,宁愿打地铺。
冷天里,地铺实在没法儿打,不得不睡炕,他就每天晚上都拿被子把我裹成个蛹,再把他自个儿裹成个蛹。
我说就两床被子,我俩依旧睡一块,叠两床盖,这不更暖和吗?
他说暖和个屁,他长大了,得跟我保持点儿安全距离,这还得怪我长得太好,容易让他不好交代。
我反正是不知道他要跟谁交代,神神叨叨的。
他还很抗拒跟我分享梦遗经验。
我一提这事相关,他就把脸板得跟别人家的老爹一样,特老古板地、郑重其事地教育我:“川儿,这事儿真不能说,是好羞的事儿,跟我你都不能说,更是千万千万别去跟别人讨论这个,那真是不害臊了。”
我得是有什么毛病,才去找别人讨论这个事。
我平时其他事都极少跟人说。
还不是因为这是杨复?我跟杨复有什么羞不羞的?
而且,我早晚也会梦遗啊,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要是我一直不遗,反而要怀疑身体有问题。
但杨复就是不准我提,我一提他就跟我急。
这会儿,杨复坚决地拒绝我给他刷背,还说:“我找个澡堂大爷给我刷,那不比你刷得好?”
不刷就不刷呗,我还省了力气!
我准备复习,杨复又凑过来,问:“有人追你吗?”
这个,倒真有过。
“情书算吗?”我问他。
“算。”他再度严肃起来,遇上了洪水猛兽似的,盯着我问,“谁给你情书了?”
“同学。”我说。
我话音还没落,他就急切地问:“男同学女同学?”
“女同学。”我说。
“女同学也不行啊!”他嚷嚷着,很用力地撇了下嘴,想了想,带着几分不情愿说,“女同学……就算了!我就不跟你们老师说了。要是男的,老子neng死他!”
我说:“我还以为,要是男同学,你就去告诉老师呢。”
他冷笑道:“他要是今天就敢给你递情书,那明天能干出什么事儿,我都不敢想!告老师有屁用,我直接堵你们学校门口,等他出来,揪住就往死里打,他才能记事儿!我跟你说,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
这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真有男同学给我递情书似的。
或者该说,好像人家男同学不是给我递情书,是给我递炸|弹。
我说:“没有,就只有女同学。”
他狐疑地瞅我:“我怎么听你这语气,怪遗憾的?”
“……”
我好无语,直接打他一下。
他顿时破功,哈哈地笑了起来:“逗你的!怎么还这么不禁逗啊?一逗你就急眼。不过,比起小时候还是有长进了啊,那会儿只会绷着个小脸儿瞪人,现在会打人了,挺好。”
话锋一转,正色道,“跟你说真的,要有人欺负你、调戏你,你就打!往死里打,打死没打死都我给你兜着。”
我不想理他了,扭回头去,摊开书复习。
杨复在旁边犹豫了一小会儿。
一般他看我搞学习就不说话了,但我早恋这问题他觉得特重要,实在是憋不住,出声道:“那情书怎么回事儿啊?多吗?你怎么处理的?哪些妹子啊?你班上跳舞那个?还是那个学习委员、戴眼镜扎个马尾那个?不像……啧,她看着挺文静的,应该没这胆子吧……还是那个成绩好差,天天跟着群痞子混的那个?”
我没说是谁,只看着书说:“还‘哪些’……就俩。”
他的声音拔高:“俩????还真不止一个啊?你们班没事儿吧?不搞学习,一天到晚想着搞男同学?谁啊?哪俩啊?我跟你班主任聊下!”
他这反应太过度了,我怕他真跑去找我班主任,那我真是不要在班上——不,我是不要在这个镇的学生圈里混了。
于是我赶紧转头看着他,说:“我都拒绝了,就没事了啊,你不要去搞事,她们又没干别的,就是给我个情书,我没要,就没事了。”
他马上说:“对,别要,要什么要,读个初中,几岁啊,就送情书,毛病!电视看多了!”停了下,不甘心地再次打探,“谁啊?哪俩啊?”
好怕他去堵别人,我怎么都不会说的:“反正没事了,别问了。再说了,我说了你也不知道。”
他很不服气:“我怎么就不知道了?你们班上我谁都知道,你说,你看我知不知道。”
“我又没说是我班上的,年级都不是一个,你把我全校都认识了啊?”
他的表情顿时更不对劲了,龇牙咧嘴,摩拳擦掌,要去跟人打架似的:“这什么学校啊!情书都递到别的年级去了?你跟我说是谁,我跟你们校长说去!她们不读书,你还要读书的!”
“不要再说这个事情了!”我都烦了,“这个事已经结束了,你要是去找老师找校长说,我就不去学校了。”
他一下子不捏拳头也不磨牙了,沉默一阵,悻悻然地嘀咕:“这什么学校,教了些什么啊,早恋的早恋,叛逆的叛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得出结论,“这学校不行,不怪你。”
“……”
像极了那种小孩摔一跤就打坏地地的家长。
杨复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川儿,你可别早恋,你得学习,不能分心。等你学习好了,以后进好单位,有好工作,赚好多钱了,能搞八个对象。”
我问:“为什么要搞八个对象?”
他说:“我就随便一说,你要不想搞八个你就不搞八个,随便你。”
我见微知著地问他:“你想搞八个对象?”
他说:“搞屁,先搞钱吧,没钱一个都搞不上。”
“所以你想有钱了搞八个对象吗?”我追问道。
他看着我:“你干嘛?”
“没什么,问一下。”我说。
他伸手揉我头发,故意揉得一团乱,说:“你这什么眼神啊?”
我说:“鄙视你的眼神。”
“哎呀,放心吧,到时候我肯定先让你跟我妈看看,你俩不同意,我就不搞,行吧?”他问。
那你别白费功夫了,我一个都不会同意。
但我没把这话说出来,就只是不理他了,拿起笔开始写卷子。
他坐旁边没再说话,安静地看我写卷子,很少看我,主要是看我的卷子,认真到好像他看得懂一样。
他看不懂,但他只要有空就会这么陪着我搞学习。
川儿,杨复是念chuer,不是chuan er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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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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