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计生用品

火车外冰天雪地,车厢里温暖如春。

路双喜看着自己的铺位对面站着一个穿着皮夹克的胖大姐,正一件件脱衣服。

一件,两件,三件,四件,皮夹克底下是羽绒服,一件,两件,三件,羽绒服底下是运动服,还好,没再脱了。

别说大姐满头汗,路双喜看着都出汗了。

大姐不光身上穿的多,行李架上也都是满满的麻袋包。

就连脚底下都被放满,勉强留出一条进出的通道。

虽然现在可以走托运,可大多数的国人还是选择自己带。

虽然托运税率低,路途安全,可大多数倒爷没有邀请函,只有旅游签,只能沿路叫卖。

等大姐喘了口气,掀开棉帽子,露出一头的小卷发,眼下都是小雀斑,上下打量着路双喜。

“你自己?”

路双喜正把自己唯一的行李袋放在床头当枕头,把身上的皮夹克盖在行李袋上。

“嗯,带的货不多。”

“涂上。”

女人从包里翻找出一个小玻璃瓶,递到她手上,不再言语,专心理货,只留给路双喜一个背影。

路双喜手里捏着药膏,一下想起额头的伤。

一直戴着帽子,她自己都忘了头上受伤。

站在车厢里的水池边,她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

长相清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挺翘的鼻尖上有颗芝麻大的黑痣,倒像是个美人痣。

脸色因为失血疲惫有些苍白,额角是干涸的血迹,两根油亮的麻花辫搭在胸前。

她托了托胸,挺沉手。

用手掐了掐腰,挺细。

一个漂亮柔弱的孤儿,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是一件好事。

列车缓缓驶离车站,朝着未知的旅程滚滚向前。

路双喜涂了药累的窝在床上彻底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外面的天光已经彻底消失。

泡面的香味勾着她撑开自己的眼皮。

“醒了?”大姐秃噜着面条,含糊不清的说道,“吃了东西再说。”

路双喜撑起身子,看着小饭桌上还有一袋没拆的泡面放在一个搪瓷缸子里。

她赶紧起身,“谢谢姐。”

等路双喜吃着泡面,这才知道眼前的大姐名叫李春桃,也是孤身一人往返中俄讨生活。

“你头上的伤怎么回事?”

李春桃喝干最后一口面汤,舒服地打了一个嗝。

路双喜把前因后果说了说,顺手把两人吃完的搪瓷缸子拿去洗。

刚回来就见李春桃拿着一个小册子扔给她。

“背熟了。”

小册子是油印的,翻开里面都是些短句。

“你好,兹得拉丝特维杰。”

“多少钱,思科儿卡斯托伊特?”

“谢谢,死吧洗吧。”

“再见,八嘎。”

“是,大。”

还用发音近似的汉字标注俄语读音,很邪修了。

李春桃的好,可不是因为她是烂好人。

从见路双喜的伤口,她就知道这是个和自己同样命苦的女人。

就带着一包货就敢踏上这趟列车,要不是被逼无奈,没人想要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跟男人抢饭碗。

不吝啬的善意不代表李春桃没脾气。

要不是靠着泼辣敢干,她早死在道上,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她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也是这般年轻鲜活,只是个中艰辛,她无从诉说罢了。

自己淋过雨,也想给她称把伞。

“有孩子吗?”

路双喜正看书看的起劲,抬头笑笑,“小丫头扔给老婆婆带了,现在不喝奶了,也不黏我,春桃姐,能不能帮我看看我这货卖多少合适?”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自然没有什么闺女。

但是她怕别人知道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再让人起了歹心,把自己再卖一次。

“你都带了些啥?”李春桃并未在孩子的话题上深究。

路双喜现在吃饱喝足,也有了精神,扯过自己的行李袋,拉开,傻眼。

里面的皮夹克呢?运动服呢?手表罐头呢?

满满一袋子的计生用品,就要晃瞎她的眼。

李春桃噗嗤笑出声来。

“大妹子,你这是整的哪出?”

路双喜疯狂回忆,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这个包不是她的,可她一直都放在手边,是什么时候被掉了包?

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

她一个游走江湖见过世面的老师傅竟然着了道。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她逃的时候拎错了包。

也怪现在的行李袋没什么款式,都长的极其相似。

此时路双喜的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大字扭来扭去。

完犊子。

她也没从书里听说有谁靠这个挣的盆满钵满的。

李春桃笑得停不下来,最后捂着肚子坐在自己的床上。

还好路双喜抓了些钱在身上,现在倒不至于身无分文,身上的皮夹克和狗皮帽子还能卖了,可回程的车票又该怎么办?

“我还真不知道这东西卖多少,我到时候问问老黄。”李春桃没有继续在路双喜的伤口上撒盐。

路双喜除了内心悲鸣咒骂,但没有被眼前的困难打倒。

“之间出了点岔子,春桃姐,我先想个法子搞邀请函。”

一提到‘邀请函’这三个字,李春桃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你能搞到?”

邀请函这东西不好搞,不光得有钱,还得有人。

不是实在亲戚,谁都不想多个长留俄国的华人当对家抢生意。

身为孤儿的路双喜当然也没有门路,可她有法子。

“春桃姐,你帮我看着货,到时候真有什么情况,你得给我开门。”

这趟跨国列车远没有那么平静,处境过后,列车上再无国人列车员,所以抢劫,伤人,危险频发。

路双喜只是个普通人,也就是比一般人的力气大身手好,可现在亏空的原主身子让她有心无力,她必须找到那个靠山。

幸运的是,老天爷留条活路,把她分在了李春桃的对面。

一个车厢里四个铺位,赵大海买下了三个,多亏路双喜,现在另外两个铺位刚好放李春桃的货,不用把货堆在过道。

她得牢牢抱住这根大腿。

“只要你搞得来邀请函,别说开门,你以后就是我亲妹子。”

李春桃也是个爽快人。

她最不相信的就是男人,因为邀请函她把尊严扔在脚底下,最后也是吃闷亏。

她愿意拿出一点希望给眼前的小姑娘,只是这希望太过渺茫。

敢提一袋子计生用品就上车,比当年的自己还虎。

路双喜兜里揣好李春桃给的水果刀走出包厢,跨过一个个麻袋包,眼睛开始慢慢搜寻。

车上每个人的货都带的多,好多堆在走廊上,防止丢货,为了看自家的货,每个包厢都敞着门。

刚走了两节车厢,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光明哥,真巧啊,看样,咱俩还真是缘分大着呢~”

路双喜甜声喊了一句,有几个好信儿的人从包厢里伸头看热闹。

郑光明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你,你,你来干啥?”

路双喜仔细端详眼前的小白脸,要不是这张脸蛊惑书里的女配们,要不是这张红润的嘴哄骗她们,他又怎么发家致富死老婆的。

“我还不是惦记光明哥吃的饱不饱,穿得暖不暖。”路双喜满眼深情,演技精湛。

郑光明身边坐着的老头嘿嘿直笑,“你小子,还说自己单身,这对象都找来了。”

“别瞎说,不,不是。”郑光明又急又恼,他可害怕赵家兄弟。

要不是有他们牵线搭桥,自己连签证都办不下来。

路双喜也不解释,大咧咧坐到他对面,直接抓过他手上的苹果,咬得咔嚓咔嚓。

也不管郑光明同包厢的人,使劲儿盯着她的脸蛋看。

郎才女貌?

嘁。

她相中的可不是郑光明的脸,而是他的机缘。

被缠上的郑光明像是躲瘟神一样避着她,可路双喜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

上厕所跟着,去别的车厢也跟着,忍无可忍的郑光明失了好脸色,站在透冷风的车厢连接处撕破脸。

“你这样,赵大海非弄死你不可。”

路双喜混不吝地用玩手指尖的辫子,“赵大海是谁?”

“你好生跟着他过日子,吃香喝辣的不好?”

“这种好日子我也想让光明哥一起啊。”路双喜讥讽道。

郑光明脸不红心不跳,义正言辞的开解她。

“双喜,你跟着我只会受苦,我都是为你好。”

路双喜不想听他放屁,抱着手臂斜靠在车厢壁,闭上双眼。

铁了心的当膏药。

没法子的郑光明从她嘴里撬不出一句实话,只能任她跟着自己,打定主意下车主动找赵大海送人过去。

也不知道这两兄弟咋想的,就让她自己出来晃荡。

车里的人都可以作证,他是一个手指头都没碰。

刚走到一半,一阵惊呼声响起。

此时已是半夜,一些蠢蠢欲动职业截道儿的开始动作。

郑光明虽然身为书中男主,却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

只有路双喜眼前一亮,兴奋的直搓手。

车子刚刚驶过二连浩特,序幕徐徐拉开。

惊呼声,惨叫声,还有一串串的俄语叫嚷。

“这抢的也太早了啊,才过二连浩特。”

“感觉不像是抢劫,这叫什么事儿啊。”

“钱呢,钱藏好了没有……”

那些压低的声音,路双喜都听见了,她紧紧跟着没头苍蝇一样的郑光明身后。

就这样没胆识的货色,不知道原主是不是眼疾成癌,怎么就瞧上的。

肯定是直男癌晚期作者的锅。

眼瞅着郑光明就要钻进自己的包厢,一个年轻的俄国女孩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就要跌到郑光明的怀里。

“放下,我来!”

路双喜迸发出全身的力量,一脚将郑光明踹开。

郑光明被踹得仰面倒在窄小的过道,脑袋重重磕在过道的小桌板上,‘砰’地一声,额角淌血。

追来的几个俄国大汉都看呆了。

更呆的是俄国女孩,她生生止住跌倒的身形,捂住了嘴。

路双喜一把扯过女孩,护在身后,用李春桃现教的俄语说道。

“博肖耳翁!”

滚蛋!

刚刚路双喜让教一句俄语,李春桃还挺纳闷,为啥路双喜先让她教了这么一句。

接着路双喜就拽着俄国女孩玩命飞奔,留在原地的几个俄国大汉彻底懵圈。

她在赌,不是赌自己的运气,而是赌郑光明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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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八零,倒爷她卖计生用品发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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