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时针走过一步,两步,三步,手机里的网络小说被翻过一页又一页,一本又一本,直到窗外灰黑的天空迸射出一道苍蓝的闪电,大雨珊然落下,陈瑂玲这才缓缓抬头,像是刚刚回过神来般看向时钟。
已经晚上八点了,欧阳艳是早上九点出去的,外面下起暴雨,现在还没回来,陈瑂玲有些担心,便退出了手机上的网络书城。
在电话溥里找到一个备注为“小王八羔子”的联系人,拨打了电话。
“嘟——嘟——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
“这小崽子去哪了?”陈瑂玲有些恼火地骂道,按小说原本的剧情,欧阳艳分化成o的第二天早晨便会独自走到公园散心,遭遇一场大雨。
被淋成落汤鸡后,她便会狼狈的跑进一处凉亭下躲雨,并在那里遇到和她同班,但并无多少交集的董文秋。
二人虽然此前没有对过话,但是恰好都在文学,音乐方面有着浓厚兴趣,一打开话茬子便一见如故,相逢恨晚。
在晚上七点多,欧阳艳就应该搭乘董文秋的车回到家中,二人也会因为这次邂逅暗生情愫。
“唉——”想到这,陈瑂玲从肺中吐出一口浊气,腺体忽然涌起一阵剧痛,似乎是昨夜被标记后留下的伤口在隐隐作祟。
可用手掌往腺体上一摸,压根就没有伤口,一股不安的感觉在陈瑂玲胸口涌起,让她心脏有些不太舒服。
“叮叮叮——”手机铃声转来,陈瑂玲拿起手机屏一看,那双狐狸眼瞬间闪闪发亮:来电人,小王八羔子。
“喂!欧阳艳!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
“呃……你好,请问是欧阳艳的养母陈瑂玲女士吗?”
一个陌生的男音,陈瑂玲手掌顿时冒出一股冷汗,接着缓缓开口:“嗯……我是……”
“我是宏江区派出所的民警,你女儿欧阳艳在酒吧里和两个学生打架……”
“我马上到,我马上到!哈……警察同志,我马上到!”
“女士,你的情绪……”
“滴——”
陈瑂玲挂断电话,便立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两个箭步跨到书房门口,打开大门,穿着没什么一路飞奔,险些滚下楼梯,可算到了一楼客厅。
“吴妈——吴妈——”她在客厅里大喊道,一边喊一边跑到一楼玄关,随便找了双跑鞋就穿在脚上。
吴妈从厨房冲了出来,手上还拿着锅铲,女仆长裙上还裹着围巾,便开口问道:“怎么了夫人?”
“让司机备车!欧阳……欧阳……”陈瑂玲忽然感到大脑一阵缺氧,心脏好像压着千斤巨石,双脚一软,整个人便瘫在鞋柜上喘着粗气。
“哎呦!夫人!”吴妈惊呼道。
她一手丢掉锅铲,另一只手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白色小瓶,拧开瓶盖,冲到陈瑂玲身旁,将小瓶里的黄色的小药片一股脑地倒进陈瑂玲嘴里。
“唔——唔——”
见陈瑂玲咽不下去,吴妈又拿起鞋柜上的保温杯,将里面的红茶灌进陈瑂玲嘴里。
几个深呼吸过去后,陈瑂玲可算是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将嘴里的药片咽进肚中,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慢慢挺直了腰杆。
“叫司机把车开出来,去宏江区派出所,欧阳艳出事了……”
“好,我马上就去!千万保重身体,夫人。”
吴妈如箭矢般跑出玄关,向宅邸的另一边跑去。陈瑂玲则拿起玄关门旁边一把黑伞,拉开木门,打起黑伞,顶着滂沱大雨,奔向一条鹅卵石小路尽头的铁门。
“哗啦啦啦——哗啦啦啦——”
寒风吹得她双腿直打摆子,路面上的积水已经吞没了她的双脚,她只得迈开沉重的步子,一边任由雨点拍打全身,一边疯也似地向前奔去。
好在铁门不算太远,被吴妈唤来的司机及时开来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她收起雨伞,拉开车门,踏进车厢,吴妈也在里面,扶着被淋成落汤鸡的她坐下。
“开车!”陈瑂玲还没坐稳便大喊道,结果车子一启动,人差点没飞出去,好在吴妈扶得及时。
“夫人冷静一点!宏江派出所离这里就两条街。”
“我怎么冷静?!那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陈瑂玲冲吴妈怒吼道,两行热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出,似乎不是陈瑂玲想哭,而是这具身体的本能。
她便扭动着身体甩开吴妈伸来的手,用双掌掩住自己的面庞,颤抖的开口了:“我……我欠她的太多了,我为什么要那样对她……明明她出事了,她受伤了,她难受了,我的心就像在滴血一样……”
吴妈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默默的用粗糙的手掌扶摸着陈瑂玲的后背,当车子停在一处亮着红灯的街口前。
吴妈才望着陈瑂玲缓缓开口:“夫人,谁都是第一次当妈,那么多的亲妈都当不好,更何况你这个小妈呢?”
“可我毀了她……我把那孩子给毀了……她在局里面留个案底什么都完了!我今天但凡能拦住她不出去……”
“她才十七岁,你也才二十五岁,又不是我这一把老骨头。你们这一辈子才刚刚开始,哪里完了呢?”
话音刚落,在前方拦路的红灯一闪而绿,车顶雨点下落的噼啪声依旧响亮,车子却顶着这漫天风雨向前缓缓驶去。
接下来的路途,陈瑂玲抹干了眼泪不再哭泣,也再没有一处挺立有红绿灯的街口,吴妈便不再说话了。
车子刚停在派出所的招牌下,陈瑂玲便推开门车门,冒雨冲进派出所大门,一边擦着额头和脸上的雨珠,一边把身子靠在大厅中央伫立的大理石台上。
“呼—呼—呼—警—警察同志——”她对坐在前台接待的警察气喘吁吁地说道,面无血色,吓得那年轻男子赶忙起身,从前台绕了一圈出来扶住她。
“这位小姐,你慢点说,你是来找人的还是来报案的?”警察平静地说道,接着把人扶到一旁在沙发上,吴妈也拿着一条毛巾冲进大厅,快步走到陈瑂玲身旁。
“找……找人……”陈瑂玲仍然有些喘不上气,警察见状便起身走到沙发的饮水机前,从饮水机顶上抽出纸杯,倒了一杯热水递给陈瑂玲。
“喝吧,喝完再慢慢说。”
陈瑂玲点了点头,接过水杯吹了口气,便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心里发暖,呼吸渐渐平稳才开口说道:“谢谢……”
吴妈见她喝完,便拿起毛巾给她擦去发梢,脸颊间残留的水珠。
随后起身,对一旁的警员鞠了一躬,缓缓说道:“谢谢你警察同志,我们是来找欧阳艳的,这位是欧阳艳的养母陈瑂玲。”
“哦,那个和两个男生打架的女生啊,他们和两个男生的家长在暗区和我们的所长调解着呢,跟我来吧。”
警员说完,便领着缓缓起身的一老一少走向前台左边的走廊,不多时,陈瑂玲便听见一声叫骂声。
“他妈的,把我的儿子打成这样?贱货!我就直接说吧,你准备好三十万赔给我!”
听见这话,陈瑂玲内心微微一颤,可并不是先前那种让她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他们先骚扰的我,我这是正当防卫。”
陈瑂玲认出这是欧阳艳的声音,眉头一皱,心脏原本传来的微微颤抖愈发强烈,好像一颗被扔进干柴里的火星。
“我呸,你这贱货!伤人赔钱天经地义,我看你呀,是有妈生没妈教,才连这种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好似有吞没天地的烈火,从陈瑂玲那颗患有冠心病的脆弱心脏中迸发而出,烧得她的血液如溶浆般滚烫。
“请你们保持冷静,我的警员还在现场调查取证……”
“你说谁没妈?”陈瑂玲一个箭步跨进房间,用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派出所所长的发言。
那双狐狸眼死死盯着方才骂人的泼妇和她身下的两个男生,瞬间便把那泼妇瞪得不再骂人,脸上的表情也没刚才那般盛气凌人。
“你,你谁呀?!”那妇人转头高喊道,气势却没有刚才骂街那样凶恶了。
“我是她的妈,欧阳家现任家主陈瑂玲。”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接着漫步走到欧阳艳身前,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那一听见欧阳家这三个字便如梗在喉,神情迷茫的妇人。
“欧……欧阳家又怎么了?有权有势了不起吗?我告诉你这可是派出所,你要讲道理!”那妇人又说道,可陈瑂玲没有理会她。
那双冷艳的孤狸眼回身仰头,盯着欧阳艳惨白的面颊,见欧阳念眼神躲闪,便伸出手掌为她擦去嘴角的血污,看着欧阳艳脸上巴掌模样的红印,顿时气得手脚发颤。
“这是谁打的?”她指着欧阳艳脸上的疤痕,回头问道,那妇人咬了咬牙,半天回不出一句话。
“我问你,这是谁打的?”陈瑂玲又一字一顿地问道,双手抱胸,盯着那妇人迈开步子向前走去。“不要让我再问一次。”
“我打的怎么地吧?你有种就——”
“啪——”没等她话说完,吴妈便上前甩了她一巴掌。
“哎呦——”直接吃了这一巴掌的服务员半个身子都向后仰去,那不是两个儿子扶得及时,怕是人直接躺在地上了。
“你!你竟然打人?!”妇人指着吴妈大骂道。
“不然呢?打你我都嫌手脏。”吴妈边说,边举起手掌用毛巾擦了擦。
与此同时,一个年轻女警从门口快步走了进来,跑到我一直沉默不语的所长旁边,敬礼大喊道:“报告所长,青年酒吧斗殴调查案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念。”
“是!通过我们现场调取的监控录像记录的目击者证实,我们基本可以断定是经常来酒吧寻欢作乐的王氏兄弟,先对欧阳小姐实施性骚扰,未果,便借着酒劲和周围的人起哄,还强行上手想要和欧阳小姐发生关系。”
“几位听的够清楚了吗?”听完汇报的所长,最先开口道,眼睛先是环绕了一圈周遭的人,见他们不打乱自己说话,才缓缓开口。
“我们警方根据调查报告,现做出如下判罚:首先,王氏兄弟已经犯了猥亵罪,并且是在公共场合情节恶劣,如诺欧阳艳的监护人同意,可以进行追责,给王氏兄弟判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不知陈夫人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本来眼神暗淡无光的妇人瞬间打起了精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跪一边冲陈瑂玲挪动的膝盖,给陈瑂玲磕了几个响头。
没等陈瑂玲发话便抢先说道:“哎呦陈夫人,我有眼不识泰山!有眼无珠,有眼无珠!你就饶了我和我这两个孩子吧!”
“没门。”
“不就是一个巴掌吗?我还回来!啪——啪——”
陈瑂玲没有理会在地上磕头扇巴掌的妇人,只是对局长冷冷的说道:“我明天就会和整个江落市最好的律师事务所联系,把两个混蛋告上法庭,不让这两个混蛋的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面待着,我不姓陈。”
说完,便走到欧阳艳身旁,拉起了欧阳艳的手。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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