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湛面无表情。
他从小到大受了这么多委屈，将要自己成长坚强时，都会有恰如其分的好友出现，帮助他走出困境，重建对世界的信任，但临门一脚，总会出现这种那种的情况，给他更沉重的打击，这种突如其来的背刺远比直白的伤害更令人痛不欲生。
他一次次被推回更黑暗的深渊。
也就是这种遭遇，导致他不敢再交朋友，从此变得孑然独立。
直到旺财出现。
他已经一个人走了很久很久，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很久很久。
甚至一度以为他真的罪孽深重，人神共愤。
空气安静良久，林墨知道这些年这些事给云湛带来了多大的痛苦，不能因为轻飘飘的几句道歉就放下一切，坦然接受。
“阿湛，我知道获得你的原谅很难，我不是想要以此要挟你，我只是想先解决目前的麻烦，之前那些错误，我们以后才有机会慢慢弥补。”
他眸光温和，言辞恳切，“阿湛，拜托了。”
屋内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云湛身上。
陆牧非眸色深了点，他从沙发上跳下，在云湛腿上找了个舒坦的位置趴下来。
云湛呆愣一秒，很快明白了小金毛的心思，目光变得柔软。
嗓音仍冷淡，“只扳倒云商。”
【叮！积分 5，目前积分：46。】
林墨深深地端详着那只叫旺财的小金毛。
听到云湛的话，他唇线柔和：“嗯。”
秦斐然不知不觉间吃完了一整盘的水果，坐直身体伸了个懒腰：“谈完了？”
“我说你们真有意思，”他单手支颐，似笑非笑，“在这儿商量了这么久，就得出一个要扳倒云商的结论。”
“扳倒他干什么，他究竟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林墨都懒得分给他一个眼神，先拿出自己的诚意。
“昨天网上的事是一个叫祁闵的人干的。”
指的是昨天晚上突然冒出来的云湛有精神病的词条。
云湛：“姓祁？”
林墨颔首，“祁骁的侄子。祁骁是个莽夫，没有这个头脑，还是云商。”
秦斐然云里雾里：“等等，怎么这事又是云商干的了？你们从哪儿查的？有证据吗？”
林墨：“有，但我们说的是云商，你和云商关系很好？如果是的，请门口直走。”
秦斐然嘶一声：“我也没说什么啊，林墨你吃枪药了？”
林墨声音清透，没有丝毫生气的痕迹：“如果我吃枪药了，你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秦斐然：“呵。”
林墨目光重新转向云湛：“阿湛，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不算什么麻烦，不过伤害旺财的罪魁祸首是不是还没有来得及解决。”
他眸光温润，“如果不介意，我可以代劳。”
陆牧非觉得这个林墨很有意思，比祁骁秦斐然有趣地多。
小金毛和云湛只有几次互动，凭着这几次，林墨就判断出来云湛非常非常重视小金毛，并且快速搜罗信息得出绑架案的元凶没有解决。
正中下怀地示好。
简直，有趣至极。
云湛知道林墨聪明，他也不绕弯子，“可以。”
林墨：“鲁庆海呢？阿湛准备怎么做？”
云湛有一下没一下地给旺财梳毛，眼皮都没抬一下：“他蹦跶的够久了。”
林墨点头：“那就给他一个铁饭碗吧。”
云湛没说话，算默认了。
林墨眼帘稍敛，望着小狗，突然问：“阿湛，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挣脱控制吗？”
陆牧非撩起眼皮，和林墨对视，两秒后，漠不关心地再次阖上。
林墨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压制的古怪，他听到云湛问，“你是什么意思？”
他定神，思索了不到一秒，利落道，“没什么。”
沉寂了很久的系统开口：【宿主，我觉得这个林墨有点危险埃。】
陆牧非挑眉：“怎么得出的结论？”
突然变得这么聪明。
系统实诚：【不知道，就，有一种感觉。】
陆牧非：“哦。”
单细胞动物的直觉。
*
几人谈完就散了，林墨其实还想留下吃顿饭，但看着云湛的样子，很识趣地没有说出口。
等周围安静下来，云湛找人打扫干净屋里的血。
早晨很重的乌云散去，阳光透过落地窗，清透地洒进来。
很温暖地笼罩住一人一狗。
云湛面无表情：“旺财，你觉得我能相信他吗。”
陆牧非睁开眼，望着云湛。
对方却没有继续往下说，视线投向窗外。
陆牧非在云湛身边也待了那么久，对他的情绪很敏感。
他伸爪盖住云湛撸狗头的手，面无表情地撸下来压在爪垫下。
系统不解：【宿主，你在干什么？】
陆牧非没有感情地回答，“工作。”
系统似懂非懂。
原来在人类这里，安抚一个人的情绪是可以通过手压手进行的。
云湛目光垂睨过来。
一人一狗对视片刻。
陆牧非如愿以偿地听到机械音播报。
【叮！积分＋2，目前积分：48。】
他眼里隐含满意。
不错，能懂他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云湛开口了。
“旺财，你，没有洗脚。”
似乎不敢相信他会说这样的话，陆牧非还愣了一秒，脸黑了。
刷的收回。
云湛看着自己的手，犹豫了一下，抬起闻了闻。
“……好臭。”
陆牧非：……
他冷笑一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云湛唇边带了笑。
再次望向窗外，眸色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孤冷。
陆牧非出了办公室，闲散地穿过落地窗长廊，到了开阔的办公场所。
大集团并不像电视剧里那样工作闲散，四处闲聊。
每个人都很忙碌，来来回回，他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压根没有人注意到他。
好不容易有个端着电脑的人眼里装得下他了，惊叫一声：“从哪儿跑进来一只狗？”他朝后面喊，“你们谁带了狗过来？”
零零散散有人回应：“忙都要忙死了，谁有那闲心养狗啊，别是外面的流浪狗跑进来了，快点赶出去。”
端电脑的人看上去也有很多事要忙，匆匆瞥他一眼：“看着不像，挺干净的。”
说完，抱着电脑跑去了电梯。
有个胡子拉碴的胖子在桌角踢了一脚，借力滑过来，镜片后的小眼睛瞪圆了：“好可爱的小金毛，没有人要吗？”
说着，就要过来抱他。
陆牧非冷淡地眄他一眼，不紧不慢从他身边走过。
胖子摸了摸脑袋：“我是不是被它鄙视了？”
一个戴眼镜的女人叉着腰：“胖子，你的财务模型做出来了吗？详细的数据分析表呢？”
胖子仰天长叹：“马上就来，组长。”
他再次投入工作中，没有心思分给其他事了。
陆牧非伴随着鸡飞狗跳的着急忙慌，一路晃悠到了茶水间。
有两个黑眼圈很重的女生在接咖啡。
黄色衣服的女生推了推粗黑框的眼镜，“周末去看演唱会吗？”
沙滩裤女生气息奄奄，“去，赚钱不就是为了看演唱会，人活着就是为了演唱会。”
黄衣服：“太有道理了。”她喝了一口咖啡，哕一声，“好苦。”
沙滩裤：“喏，方糖加几个？”
黄衣服立起手掌：“不，这就是上班的滋味，我会牢牢记住赚钱多不容易，才能更心无旁骛地享受演唱会。”
沙滩裤正要说什么，余光瞥见一抹黄，“金毛？”
黄衣服：“我还黄毛呢。”
沙滩裤：“不是，有只狗，好可爱。”
她蹲下身想摸两把，陆牧非躲开了。
黄衣服笑出声：“还是个有狗德的狗，谁的啊。”
沙滩裤想了想，扭头看她：“我今天看到云总带着一只狗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只。”
黄衣服有些惊奇：“云总还会养狗？”
“那么冰冷不近人情的人，竟然会近狗情？还会亲自养狗？甚至养得这么好？”
沙滩裤深以为然：“确实，我宁愿相信云总养鳄鱼。”
陆牧非：……
不知道为什么，要向前迈的脚硬生生停了下来。
“话说，”黄衣服狗狗祟祟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你知道最近上层大震荡吗？”
沙滩裤也跟着小声：“你是说云总要被董事会撤职的事？就因为网上那篇半真半假的博文？云总能力那么强，我要是董事会的绝不会让他走。”
“那倒是，咱也想不通为什么，”黄衣服想了想：“而且，你觉得云总像是……”
她话没说完，手指了指脑袋。
沙滩裤摇头：“不像。”
她吐槽，“我觉得更有可能是面瘫。”
“我都没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过其他的表情。亏我刚入职的时候看到那张脸还幻想过。”
黄衣服在喝水，闻言“噗”一声喷出来，难以置信，“你还幻想过云总？”
沙滩裤摆手，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当时年少轻狂不懂事，被脸骗了。”
陆牧非听了半天八卦，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口少女心事。
话说，他第一次见到云湛的时候也被那张脸迷惑过一秒。
“系统，这是**小说对吗？”陆牧非语气淡淡，让人琢磨不清。
系统冒出头：【是的，宿主。】
陆牧非问的很坦然：“原书中反派有感情线吗？”
系统摇摇头：【没有，反派的宿命是打脸主角，被主角打脸，完成任务后就下线了，没有感情线。】
陆牧非嗯了一声。
系统突然搜索到什么，【等一下，宿主，原书中有过一点隐晦的描述，说反派看到主角攻受在一起的画面，被刺激到了，心里极端扭曲，曾想过去勾引主角攻，和他们鱼死网破。】
【这个算吗？】
陆牧非爪尖勾地，反问：“勾引主角攻？”
系统身体上下晃了晃表示肯定。
陆牧非脑子里蓦地闪过起那天晚上洁白如雪的脊背，盛满暖光的腰窝和粉红的一团。
他深吸口气，烦躁地压下莫名其妙的思绪。
耳朵动了动。
陆牧非微微侧头，半阖眼帘斜斜看向茶水间门口。
两个姑娘讨论地如入无人之境。
陆牧非抬起爪子重重落在地面上。
没有人理会他。
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云湛的身形出现在拐角处。
沙滩裤姑娘正说到公司里几人小群疯狂传的秘辛。
看到来人，嘎一下被掐断了话音，脸色涨得通红。
“云总。”
云湛一身高定西装，单手插兜，眼帘垂睨，冷淡地嗯了声。
两个姑娘落荒而逃。
陆牧非哼笑。
这副高贵冷艳的模样，真是完全看不出来云总私下会红着眼眶求安慰。
背后说领导坏话被听到的我be like：（红着脸尴尬地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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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云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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