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牧非在恍惚的视线中，看到了满脸着急担心的云湛，里面还夹杂着后悔，自责，难过。
他艰难伸出爪子，在对方手上拍了拍。
有点过于人性化了。
云湛眼眶还泛着红，眼里难以抑制地漾起一抹细微的笑。
陆牧非躺着缓了一会儿，爬起来，踉踉跄跄走到哀嚎地很大声的哈士奇旁边，一巴掌狠狠拍上去。
傲天四肢朝天扯着嗓子喊的声音戛然而止，它震惊地看着陆牧非：“老大，你为什么要打我，我刚刚差点死掉了。”
陆牧非冻着脸，又是一爪子，爪尖勾下来几捋狗毛。
傲天连滚带爬地嗷呜嗷呜叫着挪动。
陆牧非追着一下又一下打，一时间，尘土飞扬，狗毛飘零。
云湛站起身，沉静地看着这一切。
追来的傲天主人——颜青芜，歉意又感激，“云先生，实在抱歉，我不知道傲天会在后院挖个洞，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它，还有，多谢你家的金毛，实在感谢，如果给金毛造成了不好的心里影响，我会负责到底的。”
云湛视线没有改变半点，仍然捕捉着前方的旺财，浅色的眼瞳里专注地倒映着一只沙滩金小狗。
他冷淡道：“不用了。”
颜青芜好歹是颜家养尊处优的少爷，被同一个人冷漠拒绝两次，难免感到不快。
但转念想想，如果傲天因为另一个人没有管好自己的宠物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了对方的狗，他也会非常生气。
见金毛发泄完往回走，傲天也夹着尾巴朝自己过来，委屈地呜呜叫。
颜青芜又爱又恨，扇到狗脑袋上，“蠢狗，你长脑子了吗？家里不够你玩的，还挖洞偷跑出来，你那么有能耐怎么不长对翅膀飞上天。”
傲天飞机耳，也不敢再装可怜。
云湛半蹲下来，揉了揉狗脑袋。
颜青芜见他对宠物这么温和柔情，忍不住问：“你不稍稍惩罚它吗？毕竟做了这么危险的事。”
云湛视线蜻蜓点水般在他身上落了一下，轻描淡写，“不是它的错。”
颜青芜有点尴尬。
轻轻踢了傲天一脚，“蠢狗。”
傲天夹着尾巴挪远。
云湛：“走吧。”
他们刚转身，颜青芜叫住他：“那个合作，我爷爷说可以。”
云湛侧眸：“谢谢。”
颜青芜想起爷爷说的云湛在集团的处境，心底升腾出些许同情来，“不用，这本就是你的。”
＊
云湛带着狗刚到家，就有消息叫他回公司。
陆牧非被留在家里，从天光明亮等到暮色四垂，月上梢头，又到晨光熹微。
云湛披着霜露回家，看到昏黄落地灯下的金毛，慢慢走过去，抱住它。
陆牧非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他没拒绝云湛，厚实的尾巴绕过后者肩背，搭在另一侧肩膀，像是把人抱了个满怀。
云湛感受到了，他把脸埋进旺财颈窝，然后表情复杂地抬起头，“旺财，你该洗澡了。”
金毛立马撤掉尾巴，转过身子背对他。
云湛似乎是笑了两声，很轻很淡。
笑音到最后，消散在空气中。
陆牧非在系统提示前，先一步察觉到云湛情绪的不对劲，转回来，望着他。
云湛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带着鼻音，轻声道：“我们可能要搬家了。”
陆牧非眸底稍沉，尾巴勾住云湛的手腕。
云湛盘腿坐在地上，纤长平直的睫毛遮住了眼睛，看不清神色。
他鼻音更重，却用一种很平淡，平淡到近乎死水的语气陈述，“集团被云商拿走了。”
因为之前的项目失利，因为最近几次的舆论丑闻，因为董事会股东的倒戈。
他被踢下台，云商上位了。
而他也因为每个月给云商的父母转五百万被指认侵占公司资产，名下财产面临被追回的风险。
云湛其实没有很难过，在看到项目暴雷的时候，他就有预感了。
他只是心情有点差，因为林墨的又一次背叛。
如果没有林墨，云商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联合那么多股东。
他原本以为这次会不一样。
陆牧非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单就是父母留下的集团被拿走，确实会让人很难受。
于是他主动朝云湛那边走了两步，钻进对方怀里，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
云湛坐的不太稳，这么几十斤的狗子挤进来，差点没后仰栽过去。
连忙用手撑住才没摔倒。
他有点无奈地看着大金毛，揉了揉狗头。
[叮，积分＋5，目前积分：53]
系统突然窜出来，电子音异常高兴：【太好了，宿主，终于过半了，你马上就可以自由了！】
它说完，才看清目前的状况，懵逼：【宿主，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跟云湛在拥抱？】
陆牧非：“有什么问题？”
系统很识趣：【那你慢慢抱，我先下线了。】
它瞬间蹿没影了。
＊
云湛说可能要搬家，陆牧非以为会过一段时间，没想到第二天，云湛就开始收拾东西。
他半跪在地上，整理旺财的玩具。
拿出一个留着鼻涕的丑陋胡萝卜，陷入沉思。
陆牧非目光锐利盯着那个丑东西。
系统：【宿主，云湛为什么要盯着那个东西看这么长时间，难道上面有什么秘密吗？】
陆牧非冷哼一声。
秘密不知道，估计云湛总算要发现这个东西丑的骇人听闻了。
云湛思索半晌，转头，看到旺财依依不舍的目光，犹豫片刻，把它放到了行李箱里。
陆牧非：？？？？？
他眉头紧皱，眼睁睁看着云湛的动作，生生看出了苦大仇深的感觉。
云湛转头瞧见它的表情，“放心旺财，放进去了，不会弄丢的。”
陆牧非：……
系统笑得前仰后合连滚带爬。
陆牧非就这样，站在门口，看着云湛把一件又一件古怪至极匪夷所思，仿佛外星产物的东西塞进行李箱，塞的满满当当。
他眼睛好像要瞎掉了。
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陆牧非转身走了。
刚出卧室，门边响起急躁的砸门声。
陆牧非啧一声。
云湛从房间里走出来，将客厅里堆着的几个行李箱推到卧室，掩上门。
门边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下一秒外面的人就会破门而入。
云湛走过去，刚打开，就被人用力推了一把。
他闷哼一声，扶住玄关的桌子才稳住身形。
看清楚来人的一霎，陆牧非的神色变得凌厉。
是秦斐然。
后者进门时态度恶劣，居高临下盛气凌人：“东西收拾好了吗？”
云湛没有回答他，转身往里走。
秦斐然跟暴力狂一样，抬脚就踹到桌子上。
踹完，他像是刚从梦境中醒来，疑惑地环顾四周。
“云湛？”
云湛正拧眉揉肩膀，“你有什么事？”
秦斐然：“我为什么会在你这儿？你摸肩膀干什么？要跳舞吗？”
云湛：……
他丢弃教养，骂到，“你有病。”
秦斐然不悦：“好端端骂人干什么？”
云湛肩膀疼，估计是被那一下推得有淤青了。
他懒得理。
陆牧非眼眸深黑。
估计这就是上次所说的控制。
但是进入这个房子后，这种控制力就消解了，那么能摆脱控制的源头一定在这里。
他脑子转的很快，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上次聊这个事时，云湛看向他的目光。
倏地抬眼，视线射向云湛。
后者正背对他，整理行李，将大包小包推到秦斐然脚边。
秦斐然匪夷所思：“你干什么，我刚来你就赶客？”
云湛：“带到车上。”
秦斐然：“你要搬家？”
“这是你爸妈留给你的房子，为什么要搬走？”
云湛脊背僵住一瞬，他慢慢直起身，“你不知道吗？”
秦斐然被他的表情吓一跳，语气变得迟疑，“我应该知道？”
云湛半张脸浸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他嘴角似乎勾了勾。
秦斐然：“云湛，你有事说事，不要大白天装鬼吓人。”
陆牧非：……
好智障。
云湛从阴影下走出来：“你自己去问林墨。”
秦斐然：“林墨做的？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他抓了把头发，眉心隆起，“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林墨又做了什么，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云湛叫了旺财一声，推着箱子往外走。
秦斐然抓住他的胳膊，语气加重，“云湛，你说清楚。”
他的力气大，云湛手指抽动，冷道，“松开。”
“我说什么你会相信？”
秦斐然松开手：“你先说。”
云湛目光冰冷，带着近乎自虐的报复：“我说让你离云商远点，你会听吗？”
秦斐然下意识抵触：“为什么要提云商，跟他有什么关系？”
云湛唇角挑起，很快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
“滚。”
秦斐然：“云湛，你……”
云湛安静地逼视他，重复：“滚。”
秦斐然：“能不能好好说话。”
云湛一字一句：“从这里滚出去。”
秦斐然压下自己的烦躁，耐心说：“我知道你和云商之间有很多误会，云商绝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算了，你好好想想，别总是诋毁他。”
云湛偏开头不再说话，手指微微发抖。
金毛毫无征兆地“汪”一声，在空旷的房子里异常突兀，秦斐然本能看过去，和旺财对上目光。
又是一股熟悉的冷气在后颈盘旋。
他面露古怪。
旺财一步一步踩过来，獠牙半露，目光凶恶而冷戾。
秦斐然觉得如果他再不走，这狗一定会撕下他一块肉。
但他没生出半点要伤害对方的念头。
秦斐然最后看了云湛一眼，原本想说的话在触及他的神情时，咽了回去。
门再次合上。
云湛闭着眼，睫毛根部泅湿，眼尾泛红。
唇瓣被咬的嫣红，显出两个牙印。
抱歉抱歉，前两天太忙了。连轴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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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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