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故意偏头不去看她,眼睛紧闭着,表现出不耐的神色。
“注意你的身份,请自重。”
她故意咬字重了些,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雨槐将身体凑近,呼吸落在季眠的侧脸,她伸出一根手指就想要触碰上去。
季眠却忽然警觉,她脑子里仍旧十分混沌,但本能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
她抽开身子,用凌厉的目光刺过去,对方果然有所收敛。
“您一向不喜欢这个身份,如今又总要端出来恐吓我,您不觉得难受吗?”
雨槐,应该是最了解原主的人了,所以她必须得想办法让这个人多说一点,但又得顾及着那道线,这就有些铤而走险了。
“您并未心有所属,您的心,您的爱,如今不属于任何一个人,雨槐要的不多,我只要您看着我。”
这人,看上去是原主的极端爱慕者。
不过雨槐这个名字似乎是个突破口……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吗?”
古代的侍女名字一般都由主子起,季眠赌了一把。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睨着对方的神情,发现她并没有什么过度的反应,才继续说下去。
“槐花盛开时纯白无暇,乃是纯洁的象征,可槐花轻盈,纵是细雨,也会将其从枝头打落。我要你历尽磨砺仍旧无暇。”
“你该去看看别的人,而不该执着于我。”
雨槐冷然的神色终于有所松动,她穿好自己的衣服,眸中闪动的情绪也有了变化。她望向自己拿过来的那只碗。
“可您是我见过最好的,没有人会比您更好。不过我不着急,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直到您做出决定。”
她言语上虽是步步紧逼着,可行为举止又极其克制,最出格的触碰,不过是轻扯了季眠的衣带。
季眠拿不准此人的心性,便沉着脸色闭眼,装出一副不想再多言的样子。
雨槐这才直起身,深深看了季眠片刻,便出去了。
门外有人相迎。
“大人,这花该如何处理?”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这木槿花不在花期,被人折下枝头,却仍旧开的正艳。
雨槐不爱这色彩,过于妖艳,招摇过市,一股狐媚子的气息。她牵强的扯了扯嘴角。
“扔了。”
一夜未眠,虽说这具身体体格强劲,但季眠还带着原世界的作息习惯,她简单收拾了床榻,一眼瞥见桌上放着的药碗,思来想去,还是抿抿唇喝干净后躺下,和衣睡了。
疲累之时,神思陷入一片混沌之中。季眠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她竟有形体,所处场景格外奇幻,如同一片无人过境的世外桃源,花瓣无风轻落,携来阵阵芬芳。
对面坐了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她定睛瞧过去,还是能明显感受出不同。
这个人的举止风度都十分优雅大方,眼眸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那一双手生的极为好看,肤色白的有些病态。此刻她手执着那玉壶,青葱玉体都显得有些失色。
“我们初次见面吧,要喝一杯我泡的茶吗,我手艺不错的。”
季眠抬手接过茶杯,细细抿了一口。她是个俗人,虽不懂茶,却也觉得味道不错。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与你相见,你应该也猜到了吧,我就是季眠,在你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死了。”
“我时间不多,但我也只能尽可能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不要完全相信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她们都只是为了某种目的,和你达成了短暂的共识。林清也是你的机会,你要想办法获得她的信任和好感。”
季眠的手指紧扣着茶杯,眉头紧蹙,似在沉思。
“那我怎么才能回去?”
“窥破世间奥秘。线索就在你身边……”
一语毕,朦胧之中,似有天外之音遥遥传来。原身的季眠就在她眼前,化作一阵带着桃花香气的风消散而去。
季眠下意识伸出手,却攫取不到任何一瓣。
“主人,现是午时了,崔宫主在外面找您。”
又来?
季眠清醒过来,坐起身,分明睡了许久,这身上还是沉沉的,总觉得使不上力。她不大习惯,但还是迁就着让雨槐给她洗漱,才换了衣服,出来会见那位宫主。
魔教十三宫,魔族中亦有皇族和普通人的区分,管理形式和民间的皇制十分相像,这位崔巍,便是皇族中颇有威望的一位宫主。
季眠的灵魂也开始逐渐和这个世界契合,开始部分融合了原主的记忆,所以能够简单的做出一些判断,但再进一步的联系,就得靠季眠自己猜了。
“崔宫主找我什么事?”
季眠有点渴,伸手取过一边的茶杯,轻抿一口便紧蹙着眉。
这茶怎么是甜的?
“和魔界交汇的一处村庄发生了一起悬案,死者的死状十分诡谲,在下料想此事或与离生序有关。”
离生序,季眠轻挑了挑眉,显然是有了兴趣。
“我会亲自去一趟,此番有劳您相告了。”
又商量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寒暄一会,崔巍揣着手出来,上了自己的车轿,他伸手将帘子遮上,轿子行进,他才开口。
魔界地域极广,这一程并不短。
“如何?”
这道声音十分苍老,不像是崔巍这样看上去只三四十岁的人能够发出的声音。
崔巍对这声音的主人十分恭敬。
“瞧不出什么来,看上去似乎还挺好的。”
“那就怪了。”
“那老师,季之桁那边……”
“继续看着,她总会有用得上的那一天。季眠那边你继续盯着,不过不用跟的太紧,她跑不了。”
老者眯了眯眼,勾起一抹阴森笑意。
她的一切都在这里,离开这里,她无处可去。
季眠才坐了没一会,季之桁又找过来,她今日看着十分高兴,走起路来都一蹦一跳的,手上拿了一枝花,是季眠不认识的品种。
“姐姐,你看,这是我刚摘的噢,你喜欢吗?”
一个可爱活泼的小妹妹谁会不喜欢呢,季眠刚想接过那花枝,就被一个蹿出来的人影先一步夺了去。
“她分明不就喜欢这个,这花对她修习的功法有害无益,你不知道吗?”
季眠被司落挡在身后,手伸出去了一半都还未来得及收回,后半句话就令她汗毛倒竖,她想起那句谁都不能相信……
季之桁眼神一暗,却不理会司落,直直的走向季眠,伸手拿起桌上的木盒,就是昨夜季眠尝试着打开的那一个。
“姐姐明明很喜欢我的礼物,这盒子不就被动过了吗?先前总说着不要,这不还是动了?”
季眠神情冷淡,不做回应,多说多错。
“这可是我费尽心思为姐姐你寻来的好东西,和离生序有关,姐姐难道不喜欢吗?”
“不感兴趣。”
季之桁笑了,先是短促一声轻笑,而后是捧腹大笑,甚至出了眼泪。
“姐姐可真是个有趣的人。不过我听说姐姐要出宫去了,这才来交代一声,姐姐要好好注意安全呢。这段时间我有些忙,不好跟着姐姐的。”
季之桁凑上来,伸出一根手指在季眠的侧脸上划了一下。
“如果姐姐死在别人手上,或者是受了伤,我是会,很不高兴的。”
季之桁走后,司落还留在房间里,左瞧瞧右瞧瞧,伸手抽过桌上的竹简看了一会。
“你什么时候走啊?”
季眠的心脏砰砰跳,季之桁的压迫感太强,她还没缓过来。她虽然知道原主和季之桁并非亲姐妹,但也实在是没猜到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感觉身边的每个人都在算计她,或者想方设法让她死。
“马上。”
“噢,那太好了,你和我住那间屋子有点冷,你这正好,你走了我可以住在这吗?”
这小姑娘没啥心计,傻的令人安心,季眠总算平静下来一些。
“可以。”
出宫不过瞬息之间的事,季眠也在尝试着习惯这副身体惊人的体能,但她并不是向着那个村落去,而是先去找了林清也。
仙家大小门派林立,林清也出身的门派所在之处是个隐世的山谷,山谷中仙气缭绕,遍布花海,进出的入口设了一道禁制,但对季眠来说构不成什么阻碍。
只不过她刚破开不久,林清也就找了过来。
“你怎么来这了?”
季眠看她诧异,为表诚意地摊了摊手。
“不用担心,我一个人来的。”
“跟我过来吧。”
林清也带她去了一间屋子里,端出来一碟连卖相都不怎么好的糕点来。
季眠礼貌性尝了一口,然后就不想再尝了。
“你不是她吧。”
季眠抬起头,并不表现出什么。但林清也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人的眼睛会说话,她的眼睛总给人一副,人之将死,一切看淡的感觉。但你呢,在看我的第一眼眼睛就是亮的,再怎么装也装不出来。”
哈哈,眼睛亮那是因为你长的好看,但凡换一个人,季眠都会矜持一点的。
可林清也凝着眼神,将后半句话吞回喉咙里:你这双眼睛,我好似曾经见过。
“那你……”
既然被拆穿,那季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和她只是做了交易,不管是哪个她来兑现,我都无所谓。”
季眠缓过神,问道。
“你和她做的是什么交易?”
“如今天下不太平,大家都为了那离生序相互争斗,魔教暗流涌动,仙家也并不齐心。我和她相约,找到离生序,并维持仙魔两界的平衡,以保天下太平。”
“可这太难了,以我现在的处境,魔教之中都难有立足之地,如何能实现这一壮举?”
林清也笑着摇头。
“你知道你是怎么被选为教主的吗?”
“魔教推选有两个途径,一个通过魔界众人的选举,二是由皇族内部推选。而你,是被人推举出来的最强者,你的优势,在于你的实力。你可是毋庸置疑的天下第一,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剑圣。”
“这样你还觉得不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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