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知晓轻重,速速应是,离去。
屋内顿时只剩下昏迷的公主,以及常嬷嬷和自己。
谢微微尝试咽了下口水,试探道:“咋,咋了?”
变脸好可怕,尤其是常嬷嬷这类温和的人,突然变脸气场能吓死人。
常嬷嬷静默一秒,问:“驸马爷从何处得知,苦瓜效用的?”
不答反问,向来是触及到了问题的关键答案。
苦瓜跟今日几人的异常有关?
我天,不是吧,总不能因为公主自卑就谁也不能提吧?
强权夭寿啊。
谢微微仔细想好答案,她觉得这事不能连累其它人:“没人,是我。”
不算撒谎,找苦瓜是她自己提出来的想法,然后找了高五去找卖家。
希望别给高五带去麻烦。
常嬷嬷平静的面容下不知道隐藏着什么情绪,静静道:“无妨,不想说就不说。只是奴婢有一言需要告知驸马爷,您大概率是被人骗了,苦瓜只有降火减肥之用,您若想送殿下礼物,得买木瓜。”
虽然买了也无用,但是对于殿下,她更希望他能有个知冷知热的知心人。
而不是什么都自己扛着。
人生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而她们做奴婢的,始终隔了一层。
若是驸马有心……也未尝不可。
常嬷嬷掩下思绪,机会她给了,若是驸马无心,胆敢伤害殿下半分,她定叫其死无全尸,后悔来到世上。
谢微微还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满脑子回荡着木瓜两个字,本来因为失血发白的脸晕红一片。
丢人啊。
她以袖掩面,一边火速收拾了赃物,一边近乎哀求道:“好嬷嬷,别告诉殿下,行不?”
“什么?”屋内突兀出现一道低沉暗哑的男声,三人同时僵住。
这病烧得不轻啊!夹子音直接烧成了男低音!
谢微微没敢往床上瞅,怕对方万一傲娇犯病回头觉得是黑历史就完了。
把带的祛疤膏药往桌上一放,她做贼一样留下一句“药放桌子上我有事走了”,就速速带着苦瓜逃离现场。
常嬷嬷:“……”
端木桦:“……”
常嬷嬷大概能猜到她跑什么,自觉解惑:“驸马爷下午去买了苦瓜,想悄悄送给您当礼物,结果买错了,她原本想买的是木瓜。”
“她一个男子,也难为她有这份心。”
端木桦冷声:“嬷嬷,你越界了。”
常嬷嬷起身去查看药膏:“是,老奴是越界了。”
“药膏不错,殿下要试试吗?”
她借物喻人,问殿下要不要试试谢微微的心意。
端木桦扭头:“我的病,区区药膏可治不了。”
是的,谢微微是个不错的挡箭牌,可惜他的秘密是底线,谁来都没用。
“你不想杀她,我来……”
他想说用不着你,我自己也可以,结果手腕被抓到痛处,忍不住嘶了一声。
端木桦看着上面的青紫和牙印,瞳孔地震。
谁?好大的胆子,竟敢趁他昏迷轻薄他!
那他的马甲是不是暴露了?
心头杀意顿起,下一秒被常嬷嬷呼上药膏,疼得他眉头一皱,冰凉的药膏散开,被细致地涂抹均匀。
“心思收起来,看过了,只是咬了一口手腕,没做什么。倒是你,噫,枕头底下藏了多少匕首?你这破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掉?”
“得亏驸马爷好歹有些拳脚伴身,否则就不是脖子上有伤了,得是人头落地。”
“这会估计尸体都凉了。”
常嬷嬷说:“我瞧着,那孩子是个实诚的,留着也好。”
“言尽于此,老奴告退。”
屋内很快只剩下端木桦一人,像无数个宫里的夜晚一样。
他看着先前那人住的软榻,良久,缓缓说:“也罢。”
且如常嬷嬷所言,给对方一个机会。
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一场杀戮来无影,去无踪,归于无形。
……
谢微微拎着苦瓜回住处,想着都是自己的钱买的,舍不得扔。
洗了洗,决定自己人偷偷干掉,她一颗,江安一颗,高五暂时不在先留着。
她做足了心里准备,结果在第一口苦到不敢再试。
回头一看江安,嘎嘣脆吃得正香?
嗯?明明苦到她吃不下去啊?
又悄悄吃了一小口,苦得她找个地方吐出来。
谢微微看向江安:“你不觉得苦?”
她记得初见少年的那天,少年说他吃的甜瓜啊。
总不能最近改口味喜欢吃苦瓜了?
江安疑惑:“苦,什么?”
谢微微意识到不对:“你吃它,跟你吃甜瓜,有区别吗?”
江安摇头,帷帽上的白纱受力掉下来,遮住他的容颜。
他咬了一口苦瓜,嘎嘣脆。
他说:“嘎嘣脆。”
甜瓜也是嘎嘣脆。
谢微微眼神微妙,江安原来是味觉有问题么?吃东西不靠舌头,靠耳朵?
纸片人果然都是怪物。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常嬷嬷带着一大帮子人来敲谢微微房门。
谢微微就着熹微的天光打开门,阴沉着脸:“你最好有事……”
话语未落,常嬷嬷吧嗒递给她一叠衣物,挥挥手叫后面的人抬着大浴桶进了室内,几下安置妥当。
江安和谢微微同时傻眼。
常嬷嬷遂笑眯眯道:“殿下辰时之前,等您一同赴会。”
“什么?”
“九月初三,马球会。”
她知道谢微微沐浴的习惯,把衣服递过去后,挥手叫了里面的人撤退。
谢微微只好硬着头皮叫江安出去等。
睡一屋没什么,都是穿着衣裳,但她总不能真的叫江安伺候她沐浴。
辣手摧花,怪怪的。
来古代日久,她渐渐习惯了古代的生活方式。
洗完澡,系衣带的时候想起穿越第二天闹的笑话,不禁微微一笑。
她还是没有原主记忆,甚至因为“打入冷宫”的关系,她如今处境远不及穿越之时。
可那又怎么样呢,她自己知道心下安定就好了。
再坏也不会比眼前更糟了。
换好衣物,再次打开房门,以微笑面对人生的第一个马球会。
她刚笑了三秒,立马被常嬷嬷推到凳子上坐下,梳头丫头火速拆下她束的冠,细细打理了一遍发丝,给她梳了个一看就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发型,发冠都换成了低调奢华有内涵的样式。
谢微微心中的怒火噗一下熄灭,乖乖任由对方装扮。
江安作为亲随,也换了一身好看的侍卫短打,连帷帽都给换了个同色系。
要不是他实在不喜欢触碰,恐怕还会被拉住细细打扮一番。
谢微微:“过了吧?”
马球会打扮成这样,不会觉得奇怪吗?
她看了看自己白色的大袖子,疑惑非常,这衣服上场不会脏得很快吗!不应该是深色短打服装上场吗?
常嬷嬷抽空回:“没事,正常范围。”
折腾半天,众人掐着点与公主碰面。
公主服饰比谢微微更夸张,张扬的大红色为底,白色镶边,金线绣了大片的凤凰展翅图案。
她站到公主身边,莫名感觉自己矮了好大一截。
不对啊,平常她跟公主身高差不多啊。
视线扫到公主头上顶着的华丽高髻,谢微微恍然大悟,原来是假发拉高了视差。
噫,没想到堂堂公主居然还有这种小心思!
谢微微摸摸自己脖子上遮伤的丝巾,再看看对方遮住病容盖的粉底,顿时平衡了。
算了,昨天他病了,不和他计较。
谢微微率先上了马车。
或许不能称之为马车。
更像是之前见过的海棠公主的花车,只后方有半腰高的挡板,其余三方都是纱帘。
此刻纱帘被轻轻束在四周,只垂下流苏隐隐遮住一点点花车真容,一路上回头率高到离谱。
谢微微社死,想溜。
年年看猴,人生头一次被人当猴看。
端木桦看出她意图,躲在扇面之后的薄唇轻启:“你今日敢下花车,回头我就叫人打断你的腿。”
威胁意味十分到位。
不下就不下呗,至于凶她嘛。
她眼珠转了转,手速飞快抢了端木桦的扇子,挡在自己面前,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
嘿,有一种社死,叫被看见的社死;当她不被看见,那么社死就会转移给看见她社死的那个人。
俗话说,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会是别人。
谢微微就那么捏着扇子,看着端木桦差点捏碎帕子,也没敢破坏仪态抢回扇子。
明明快气炸了,又强忍住不上脸。
她心里舒服了。
常嬷嬷眼中暗光一闪,先一步按住了秋月拔剑的手。
一群人兴师动众到了李将军府。
公主驾到,李将军府上下全部出动,早早在门边迎接。
谢微微悄悄把扇子还回去,远远打量着李府众人。
说是将军府,但站成一堆迎接公主殿下的人中,唯有老太君身边的小孩是男子装扮,其余清一色妇人装扮……哦不对,女主是少女装扮。
有人穿的是箭袖,有人穿的是宽袍大袖,这点倒是没统一。
只是她看着七个妇人发髻,再看那个唯一的小孩,再看到女主,再看到打头的老太君。
眼框微涩。
她想到原著中“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题词,视线往府门看去,果然看见金光闪闪的两块牌匾。
花车在过李将军府门前三步远的距离停下,端木桦率先下了花车,谢微微默默跟在后面,一路上没有再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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