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兑换了一部分星币用于日常开支,又从晚餐里硬生生抠了一道菜钱出来,忍痛给嘴硬心还算善的老板买了一大包爆米花味营养液,和一张折叠床。
人情世故,我还是略懂一些的!
其实是因为仓库地板实在是太凉了。
希望她能给下一个值守仓库的人用上。也希望万一我二次落魄了,倒时她还能收留我,把这张床给我用用。
我不得不感叹,有时候缘分这种东西就是如此玄妙。
正当我在纠结是否要花费巨资登新闻找那个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的布莱特的时候,他自己送上门了。
搬家的途中,我为了省下那高昂的反重力车的租赁费和运载费,背上从餐厅老板仓库顺来的破蛇皮袋子,徒步前往了我新租下的住处。
那里离贫民区虽然不远,但好歹不用再受到随时投放的重金属垃圾的污染了。这件几乎没脱下过的防护服也能从我身上剥下了。
然而,我大大低估了这短短两公里路程的艰辛。
当全息终端显示还剩一公里时,我突然感到双腿如灌了铅,每一步都像是在月球表面跋涉般艰难。
我悲哀地发现:我走不动了。
莉莉安,你竟虚弱至此!站起来!像个战士一样站起来!
哦说到这,莉莉安是我根据我这幅新皮肤取的新名字。毕竟我不认为哪个金发女郎的名字会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说我叫李小丽。
我也并不为不能使用我原本的名字感到遗憾,因为李小丽这个名字也不过是我在孤儿院抓阄抓来的,一群小萝卜头围着一个破旧的竹筒,伸出小手去抓自己的“身份”。我抽到的仅仅是个朴实无华的李小丽。
因为我并没什么朋友,这个名字也很少被使用,大多数时候我都有别的昵称,比如“喂”,“嗨”之类的。
我现在这副身体仿佛是从废品回收站捡来的二手机器人,关节不堪重负地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抗议声。
无奈之下,我只好屈服于现实选择——歇一会儿再继续。
打车是不可能打车的。
你瞧,曾经穷得叮当响的人,即便腰包鼓了起来,也会像个守财奴一样紧紧攥着每一枚星币。
你可以把穷人带出贫民区,但你永远无法把贫民区的精神从他们心里抹去!毕竟谁知道哪天命运会不会突然抽风再把我打包送回解放前呢?
我拍拍尚且饱胀的钱包,还是坚信唯有细水长流方为良策!
我蹒跚地走到身后的商场。
这是我穿书以来至今不敢踏入的地方,毕竟我来到这的时候除了一件防护服可是一贫如洗!
而老天就像能听见我的心声,我依赖多时的防护服,终于在我存放行李时,被从蛇皮袋里戳出来的木棍给刮破了。
我这件跟随着我上刀山下火海(并没有)谋生的防护服,竟然被一根不知天高地厚的木棍给戳破了。
我愤恨,我不满。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你问我为什么会带一根木棍,问得好。
因为我喜欢。
这样笔直的,细长的,充满着青绿生机的木棍,就是我们穷人自己的手办。
在空中挥舞还能发出“咻咻”的凌厉风声,特别好,很有气势。
虽然木棍也是我的心爱之物,但终究比不上防护服。
因此我不可避免地有些失落,毕竟这么久了,这件皱皱巴巴的防护服就像我的战友。
而现在战友殉了。
唉,看着破了口的防护服,艾莎,我又想到你。
你留下模棱两可的线索让我替你带话,你在天之灵,就不能显显神通,明确地给我点指示吗!
大概人情绪低落的时候看什么都是慢镜头,所以在这个吵嚷的商场里,我的目光就像个醉醺醺的蜜蜂,在人群中歪歪扭扭地穿行着,直到慢慢劈开那些过往的人群,直直指向了那一双绿宝石一般温柔包容的双眼。
一时间,我觉得艾莎又站在我面前,替我拢起这件防护服了。
我拨开熙攘的人群,边跑边在口中大喊。
“布莱特!布莱特!”
说实在的,我在这一刻忽然感觉到命运之神的眷顾,她终于良心发现,决定不再玩弄我这个可怜虫了。
我几乎不用问就能从这双眸子断定他是布莱特。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仿佛能诉说千言万语,让我瞬间想起了艾莎温柔的目光。
伴随着过路人的斥骂声,我终于气喘吁吁地站在了布莱特的面前。本来就累,你还走这么快做什么,运动健儿是吧!
等我的肺不再像破风箱似的呼哧作响,我才有空好好打量他。然而令我震惊的是,除了这双眼睛,他和艾莎居然全无相似之处!
虽然我已经不能确切地记得艾莎的样子了,但面前这人健壮、高大、帅气,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大型犬般的热情和快乐,哪有半点贫民区的苦大仇深?
正当我陷入是否认错人的漩涡时,这位人形大型犬突然开口了,打断了我纷乱的思绪。
“嗨,听见你叫我的名字,是认识我吗?”他的声音温暖而富有磁性,仿佛阳光穿透云层。
说完,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展示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闪耀得几乎让我睁不开眼。
这一套连招打得我措手不及。看吧!如此健康的牙齿,我就说不是贫民区的人吧!
“请问,你的母亲是叫艾莎吗?”我终于还是问出口了,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就死死盯住面前人的反应,想从他的表情里判断出他是否坦诚。
其实我提前预想过各种反应。
却万万没料到他会一脸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像个丢了作业的小学生一样回答我,“抱歉,我也不太清楚了。”
啊?小伙儿你也是我们孤儿院出来的?
紧接着他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推车来到了靠边的角落。我往购物车里扫了一眼,超大份的欧利欧饼干、全家装的薯片、还有奇奇怪怪地我叫不出名字但让人想要尝试的各路零食。
此时我已经心如死灰,看到如此豪迈的购物习惯,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测,哎,很遗憾,我亲爱的艾莎,看来这大概真的不是你儿了。
这根本不是我们贫民区的做派!
在我感慨的空隙,开朗小伙说话了,他压低了声音,像演什么电视剧似的凑在我耳边,“其实我前段时间出了点意外,好多东西都忘记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困惑和歉意,眼神湿答答的,尾巴也耷拉下来
哪来的尾巴,醒醒。
我听到布莱特说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记得了,被他的话逗笑了。
我缩了缩脖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反问:“连妈也能忘?”
出乎意料的是,他对我略带调侃的反问丝毫没有不悦的情绪。只见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那双绿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光芒:“既然你可以叫出我的名字,那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关于我的事,可以讲给我听吗?”他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好了,说话就说话,握我手掌心又是什么意思啊!
看见布莱特稚童般无害的认真神情,我不由得对自己短暂的心跳加速产生唾弃,罪过,还以为你小子故意钓我呢。
就这样,我在他满购物车零食的诱惑下来到了他的员工宿舍,也是在这时我才知道我的守株待兔计策有多么失败。
因为——他的宿舍到星航公司根本不需要经过大门!
不过我心态很好地安慰了自己,兔没蹲到蹲到了散财金吉拉也是好的。
一进门,入目的是一间整洁到令人发指的小房间,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这和我想象中单身男性的房间完全不同,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用尺子量过每件物品的位置。
墙上挂着一幅画,是一只金毛犬在草地上奔跑的场景,不知为何,总觉得那只狗的表情莫名地和布莱特如出一辙。
我还注意到书架上整齐排列着一系列小说,书脊上的字母像士兵一样笔直排列。最有趣的是,这些书似乎是按照颜色排列的,形成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我忍不住恶趣味地怀疑,这家伙该不会连内裤都是按颜色分类叠好的吧?
他一边介绍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房间,一边绕到我身后的净水机处要接水给我喝。
我感觉到这个高大的阴影从身后逼近,警惕油然而生,我悄悄握紧了从见到他开始就没松过的那把薄薄的匕首,话说起来这把刀还是我从前任老板那里顺过来的,我想她是有所察觉的,但她既然放任了,这算不算也是她送给我的礼物呢?
这样好的老板,怎能令我不感动!
事实上我确实不敢动,看着面前的投影越来越深,我正要转身先下手为强。
布莱特却双手各握着这一个杯子,大大方方地绕到我面前来了。他彻底把一举一动暴露在我眼前,从抽屉里抽出杯垫,整齐地摆放在茶几上后又端坐在小板凳上,把对面的沙发位置留了出来,龇着个牙招呼我,“快来喝口水吧。”
等到看见他喝下水,我才学着他也喝起来,但我连杯子口都没碰到。
别怪我多疑,我们这些刀尖舔血的斗士,就是应该这么谨...什么味道?香香的,注意到我的迟疑,布莱特边拆开一包欧利欧饼干,边贴心地揽过话头,“啊抱歉,忘记问你就擅自给你也倒了我喜欢的荞麦茶。”
警惕暂停,吃块饼干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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