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返家世子位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京城公子哥的乐趣起码有一半在呼朋唤友上,而另一半则在美人袖里,一瞥一笑间。

沈昀仰头。

红绸系高楼,缠风忽交错。

他已经看见自己不争气的表哥被灌的熏熏然了!

宋家里,他娘亲排行第二,上面有一个大舅舅,下面有一个小舅舅,各位表哥不说皆是栋梁之材,起码也称得上一句庭前玉树了。

只这个大舅舅家的表哥,学识尚可,唯慕美色!

用沈昀的话来说,就是一重度颜狗。

他进京一见坊间如此热闹,下意识地就往表哥常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

沈昀不管,反正他也是有贼心没贼胆,付出实际行动什么的,他是不敢的!

车帘落下,带着定远侯府车徽的车马缓缓而过。

行人避让,纨绔勒马!

而定远侯府内,侯夫人和老太太得了他们回京的消息,便开始清扫宅院,净手洁面。

这当然不是沈淮和沈昀的个人魅力所致,而是天使将至!

“画音,再遣人去府外探探,侯爷和昀哥儿到哪里了?”

宋氏从妆奁里取出一只珠钗,对镜梳妆。

画音应是,放下手中挑出的衣衫,站在廊上,朝院子里的小厮招了招手。

而屋里,画灵接过梳子,正替宋氏整理鬓角,轻声问道,

“夫人,二公子刚醒,待会可要让青语抱出来?”

宋氏想了想“这次来传旨的是张大伴,你让青语把晦哥儿抱到屋里来,待会若是不哭闹,就抱出去一同接旨。”

画灵低声应答。

整个府内都俨然一副井然有序的样子。

皇帝待沈家亲厚,但这也不是沈家骄狂的理由。

事实上,若是给京里权贵人家的谨慎程度排个序,定远侯府虽不至头名,但也是数得上的!

小厮还未出门,府门处就有动静传来。

“吁……”

骏马蹄子高高扬起,沈侯爷重心下压,踩在一旁马蹬,长腿一划,下马过程如行云流水。

他将马鞭扔给身边的亲卫,步子不停地往里走,

“长柏,去告诉你们夫人,张大伴申时便到!”

长柏应是。

沈侯爷正往浴室走,这一路风尘仆仆。除了在军营要以身作则,他其实有着一点权贵公子的通病,比如爱享受和喜洁!

简而言之,他想沐浴更衣。

突然,他想到什么似的脚尖一转,看着沈昀眼神示意 ,

“昀哥儿,不如你跟本侯一起去?”

沈昀慢吞吞下马车的动作顿住,他抬头向沈侯爷看去,眼神明晃晃地透着一个意思。

噫,有点嫌弃!

沈侯爷哂笑,笑骂一句“小兔崽子,忒精贵!”

沈昀看着沈侯爷转身就走的气势,不禁无奈。

他娘亲不知从谁那里听来的精辟发言。

要他总结来说,就是父母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行动上付出越多,投入的感情也就越多,沉没成本越大。

也因此,在他小时候,宋夫人没少“威逼利诱”让沈侯爷带他。

这也是他们父子两人比一般古代家庭中父子相处更亲近的一个缘由。

只是副作用就是在他恢复记忆后对沈侯爷某些混不吝的行为,

“敬!谢!不!敏!”

鬼知道沈侯爷又是怎么突发奇想的!

沈昀进屋后,第一眼就看见了宋氏眼里一闪而过的水光,心中涩然。

宋氏走过去抱住了沈昀,手在他尚显稚嫩的肩上拍抚着,

“昀哥儿瘦了!”

沈昀手指微蜷,这就是他为什么如此贪恋沈家的原因。沈淮和宋月娘两人对孩子的爱意一个直白而热烈,一个婉转却深厚,他丢不开也舍不得,一片荒芜的心里迎来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润物细无声…

沈昀的神情软了下来,细细安抚着。

侯府越过一条街,直通宫门,张大伴执着圣旨正在来的这条路上。

等到侯府大门后,他被人扶着慢慢下车。

此时日光西转,却还残留着正午太阳的余温,金光洒在红漆大门上,光影反射,贴在张大伴已经衰驰的眼皮上。

他下意识眯了眯眼。

跟着他小内监连忙举着袖子遮在张大伴侧边。

张大伴微微侧头,语调平平,缓声说道

“不必紧张,放下吧!”

而后不待张大伴遣人去告知侯府,就有几个小厮大开府门。

沈侯爷换了一身常服,爽朗地笑着“大伴,可算是来了。”

张大伴也笑“侯爷见谅,路上稍有耽搁。”

两人略做寒暄,便进了府里。

这封旨意其实对很多人来说都事不关己。皇帝虽然对定远侯府的嫡长子偶尔会投下一星半点关注,但是远远不足以引人侧目!

但对于这个历经大魏三任帝王的老人来说,他见过定远侯府最为煊赫时的模样。

老侯爷沈逢益在世时,封世子沈清的旨意是他传的,皎皎君子、如切如磨;

侯府一夕落入危地时,沈淮直接接任侯府爵位的旨意也是他传的,少年赤胆,幼虎之资。

而现在这封沈昀为世子旨意其实是他跟皇帝求来的!

人老无力,他兢兢业业了一辈子,幸而皇帝念些旧情,难得同意他退下来安享晚年!

也就是最近这些时日了。

他没有血脉传承,见着定远侯府下一代渐渐长成,心里总是有一个念头在鼓动,想着来看看。

至于到底要来看什么,他也不知道,也不愿细想,老了老了,有一些事便要自认糊涂。

圣旨展开,他看了一眼接旨的侯府众人,音吐明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其子昀,天惠聪颖……”

沈昀听着一大串尽往好里夸的话,心中诽谤“谁说古人含蓄啊?”

良久一句“钦哉!”传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沈昀看着沈侯爷跟张大伴相谈甚欢、看着娘亲和祖母悄悄使人给小内监塞了银子、看着幼弟半睡半醒迷蒙着眼。

心里浮现出的一丝不真实暗无声响地消失不见。

他没注意到张大伴投来的几次目光,只是垂眸暗想,

“世子之位,在这个宗族意识强烈的时代,既代表着承继祖上荣光,也代表着要承担一个家族的未来荣辱。”

他一个更倾向于独行客的人,面对这种现状还需要不断地磨合!

在沈昀陷入一些浅层次的哲学思考时,他的亲表哥也正在思考。

***

宋简扶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睁开眼努力在脑子里搜刮着断片的记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酒楼包间里一片狼藉,歌女四散。

耳边声音无比嘈杂,弄的宋简心烦不已。

他抬眼,青色襕衫的衣角在眼前晃啊晃,思绪尚未回转,就下意识骂出口,

“有病啊?哪个孙子穿学子服跑酒楼里来了!”

正在对骂的两拨人豁然转头。

正对着宋简的青衫学子闻言怒气上涌,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他,

“宋阁老一生廉明奉公,竟有你这等不肖子孙,不思进取,反而聚众在此摇唇鼓舌,搬弄是非,妄议朝……”

宋简听他话音一个激灵就清醒了,窜起来就扑过去捂住他的嘴,

“小子,慎言!慎言呐!”

“呜……无耻…小人、行…狂悖之举,简直有辱门…风!”

宋简捂得更紧了,见他这样还要破口大骂,心中纳闷,

“小爷招你惹你了?”

跟宋简一起来的狐朋狗友见他一脸懵,心里也是暗暗叫糟。

眼见国子监的生员群情激愤,一众纨绔赶忙上前拦住。

他们招猫逗狗的就是比一些文弱书生力气大,一边说着“兄弟,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一边围了一个圈,一个扒拉一个,将人往外拉。

两方都是血气正盛的少年人,谁也不服谁,儒生们无不对其怒目而视。

张茂趁着这会儿凑到宋简耳边小声跟这位爷讲清缘由。

“老宋,方才你醉着,跟兄弟们说这次延误两省水患的吕玮是于家举荐的。

就是三皇子的外家,他们想钱想疯了,还连累你小表弟往灾里跑了一趟。”

张茂瞥了一眼周遭儒生,忽而委婉 ,

“言语之间,颇有冒犯。”

他往下努努嘴

“这位是于家的宝贝疙瘩,于家三子于逢,今天被他撞见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三皇子礼贤下士的名声。这人多半是被忽悠瘸了,非要向我们讨些说法!”

宋简眉毛拢起,压低了声音问

“他不知道宫里的娘娘都被陛下禁足了吗?此事于家虽非主犯,但却万万逃脱不了一个从罪。士林之间都传遍了,骂的更狠的也不是没有……”怎么好找小爷麻烦?

看着张茂将目光移向被摁在地下的于逢露出一张关爱傻子的爱怜表情,宋简的话戛然而止,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他调整了一下心态,露出一脸和善的表情,

“于三公子,此事纯属误会,我们与你大哥有些交情,你大可将此事告知于他,问个分明!”

心里却是咬牙切齿

“你大哥起码识时务,什么妄议朝政的屁话,本公子还不想跟你同归于尽!”

于逢爬起来,恨恨看着两人。知道今日无可奈何,自己孤立无援,只得拂袖而走!

见他还认得清形势,宋简松了口气。眼见纷争消弭,便让诸人各回各家,只留张茂发发牢骚,场面霎时清净了起来。

他扯了把着椅子坐上去,整个人摊在上面,生无可恋,

“这都什么事啊!于家小的好对付,老的可不简单。这事非得跟我家老头子说道说道不可!”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没有闹得太难看,但肯定也瞒不住。

于家握着国子监和半个礼部,最近发疯似的犬吠,到处咬人!

谁知道穷途末路之人到底在想些什么鬼东西?

他突然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揪住张茂,表情严肃,

“不对啊!于三他爹是不是还在国子监里做司业,我姑父才说过要送表弟进去,于三那混账不会欺负他吧!”

宋简咬着指头,一脸担忧。

“昀哥儿身子弱,性子软,万一受了惊吓可如何是好?”

张茂掰开宋简揪着他的手,默然片刻,为他出主意,

“于三性傲,想来不至于如此行事。你若是不放心,此事不妨私下解决!”

沈昀(茶笑):对对对,我身子骨向来不好!

其他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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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返家世子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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