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槐睡得并不好,梦魇仿若一只缠着他,总是想无故醒来,可又醒不过来。
他挣扎了很久,终于醒过来了。
早晨的太阳还有些刺眼,谢清槐站了起来,开开门,走到院子里。
下人都起来了,院子里有些扫洒的人。
没有发出声音,很安静。
沈珩舟还没有醒,谢清槐又关上门,回来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他昨天心很乱,晚上没有睡好,总有件事一直缠着他。
他好像在梦里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趁早沈珩舟不在的时候,或者是现在,他还没睡醒的时候,写一封信。
他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直接坐在书桌前,开始研磨。
刚刚醒来,身上有些疲软,还留了些昨夜的印记与吻痕。
谢清槐专注于研墨这件事,脑子里想着下一步该干什么,全然没有注意到屋子里进来了一个人。
“要写什么?”
谢清槐刚刚研好墨,等他拿起一支毛笔,就被这一声打断吓着。
他探去拿笔的手抖了一下,那支笔从他的手中滚落,掉在了地上,滚到了沈珩舟脚旁。
谢清槐急忙站了起来要去捡起那支笔,被沈珩舟抢先了一步。
沈珩舟刚刚绝对是压着步伐了,不然这么大个人进来,他怎么一点注意不到。
“想画点什么。”谢清槐临时捏了一个理由,事实上他根本不会画。
他在22世纪没学过,原主这里也没有什么相关的记忆。
可谓一窍不通。
沈珩舟走到了他身边,拿着那支笔沾了墨,将笔还给了谢清槐。
正当谢清槐有点犹豫要不要坦白自己其实不会画画的时候,沈珩舟环在了他的身后。
他的手包裹住了谢清槐的手,在纸上缓缓动了起来。
谢清槐被困在书桌和沈珩舟之间,将注意力专注地放在了手中的笔上。
作画的时间很长,谢清槐忍不住想抬头看沈珩舟的脸。
等他刚刚侧过脸去,鼻子就差点擦过沈珩舟的下巴。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是打在沈珩舟身上的。
他就又把头转了回来。
虽然是他握着笔,但实际全然是沈珩舟在掌笔,他的手根本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谢清槐又开始专注看着纸上画的东西,是一朵桃花,已经成形了。
他看着那朵桃花一点一点被画了出来,又忍不住想去看沈珩舟,
他的鼻尖这次切切实实擦过了沈珩舟的,谢清槐嘴角露出了一抹笑,但是并未发出笑的声音。
他又仰起头,将唇轻轻放在了沈珩舟的下巴处,然后迅速挪开。
他明显看到沈珩舟作画的手慢了下来,于是用另一只手捂住嘴,掩盖了自己的笑意。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张画就被做好了。
“真好。”谢清槐看着那副画感慨道。
浓妆淡抹,极美。
“今日休沐,我有些事要出去一趟,有事你去找府里的管家说就好。”
“好。”谢清槐回答道,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想要的时机就这么来了。
但他看着那幅画,心里面全是心虚。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喜欢沈珩舟,可又得辅佐谢澜造反。
“那你注意安全,也要好好休息。”谢清槐站定在沈珩舟的面前,给他抹平了衣领的一处褶皱。
“好。”沈珩舟握住了谢清槐放在他脖子处的手,轻轻吻了上去。
沈珩舟走了。
谢清槐重新坐到书桌旁,他将那副桃花图拿了起来,细细端详。
他一只手抚过了那瓣桃花,还有些轻颤,随即放到了一边。
他重新拿起了那支笔,铺开了一张新的宣纸。
他的笔半天没有落下去,末了重新拿回那张画了梅花的纸,在一侧写上。
“雍和二十四年春,二月十二。”
谢清槐将这张纸收好,也放在了昨日沈珩舟送来的盒子里,才又重新执笔写那封寄给谢澜的信。
“愿殿下助我一臂之力,拿回江南王之位,清槐感激不尽……”
末了,谢清槐向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
他透过窗棂看着外面的阳光。
院里妤筱在和子墨说笑。
江南山高路远,此程并没有带上妤筱,也是今日才见到她,看样子过得还是很好的。
外面的嬉戏声传了进来,让谢清槐心里开阔了不少,不似昨日那般凌乱。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二人对着他行礼。
“近些日子府里面有什么事吗?”
“世子,没什么大事发生。”妤筱回道,她的声音如珠落玉盘,确实是好听极了,让人不自觉有了耐心细心听着。
“王府里人少,下人也少,听说后院新来了一名书生,是江南那边来的。”
江南的书生,这说的就是阿七了。
“好,多谢了。”
“世子何必如此客气。”妤筱笑着回道,“到了早膳的时间了,我去取早膳。”
微微有风吹过来,谢清槐看见墙角落了一片竹叶。
“子墨你先回去歇着吧,今日没什么事。”
子墨喜出望外,“多谢世子”说了好几声,就走出门了。
整个世界又归于一种宁静,像往常一样,一支箭射了出来。
破空之声逼近,谢清槐微微侧脸,这支箭从他的耳旁划过,缀入了墙缝之中。
这次那个人没有立即走,而是隔着墙跳了进来。
谢清槐住的地方离沈珩舟处不远,但却是在王府的边上,与外界只有一堵墙之隔。
“南风参见江南王世子。”他穿着一身黑衣,一瞧便是训练有素的暗卫,跪在了他的面前。
“起来吧。”谢清槐说道,“你们世子想说什么?”
“世子说,想问您,对他的计划考虑如何?”
谢澜应该料到他不会放弃江南王之位,所以开出了不小的条件。
恰如谢澜所料,他一定不会放弃。
他不是谢清槐原主,没有什么继承江南大统的意愿,也并没有什么远大抱负想在朝廷有多么大的一席之地。
他只是想和沈珩舟站的没有那么远。
和他的差距没有那么大。
他不想让沈珩舟帮他拿到江南王之位,好像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这个一样,显得他别有用心。
也不想把沈珩舟当做一枚棋子。
谢澜是个很好的人选。
更何况是谢澜主动提出来的,而他也恰好可以通过这个增进和谢澜的合作于信任。
见谢清槐没有说话,那个人继续说道:“世子可多些时候想想,主上说过,他之前在信上写的过于绝对了,还是得容您答应了才是。”
“不用了,我答应你们世子。”谢清槐从袖中掏出了写好的信,递给他,“给你们世子。”
“是。”那个人拿过信去,抱拳行礼,“世子还说,若您答应,还请尽快去钦天监处找彦大人。”
“好。”谢清槐答道,刚落下话音,那个人就走了。
“你叫南风是吧。”谢清槐说道。
隔着一堵墙传来了“是”的声音。
谢清槐走到另外一堵墙旁边,将箭上的信拔了出来,展开阅读。
“钦天监彦大人。”只有这几个字。
谢澜就是料准了他会答应,早已备好了这封信。
等妤筱回来,谢清槐用完早膳就走了。
并和府里的管家制造了一场“偶遇”。
“参见世子。”那人说道。
“王爷去了哪里?一大早便走了。”
“回世子,王爷今日出去办些事情,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这话说的也是滴水不漏,让谢清槐什么都得不出来。
沈珩舟身边的人都是人精。
“今日午时我备了些东西,怕是不能了。”
听了这话,那管家才有些动容,说道:
“按惯例,王爷该是能回来的。”
谢清槐这时才笑了笑,谁看了不说一声温润如玉,绝世风华。
“那便多谢了。”
于是谢清槐头也不回地出了王府。
不能坐王府的马车,不然他去了钦天监那里,沈珩舟立马就知道了。
很诡异,总不能说是去钦天监让他们给自己算姻缘,也不能说是夜观天象。
他没有带侍卫,没有带婢女,一个人走到了钦天监这里。
这里的人很少,近山,府里面的人看着也神神叨叨的。
没有人理会进来了谢清槐这么一个“不速之客”,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
走了好几步才来了一个下人问他:
“贵人好,不知您来钦天监所为何事?”
“我找你们彦大人。”
“贵人跟我来。”
谢清槐跟着他穿过了一座座庭院,才到了彦大人办公事的地方。
“大人,您说的人来了。”
“进来吧。”
谢清槐轻挑了一下眉,随即走了进去。
“彦大人。”谢清槐站在门口,他是世子,品阶要比钦天监高不少。
“参见世子,等您许久了。”他站了起来,行了个标准的礼,等着谢清槐开口。
“大人不必多礼,请起。”
连京城里的钦天监都是谢澜的人了,如今的皇帝年纪大了,对玄术愈发信任,不敢想象日后会如何。
也不用想,原书里写了,被谢澜他们推翻了。
“世子请坐。”彦大人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谢清槐坐下。
“今日还有些事,无法与大人促膝长谈。”谢清槐有些抱歉地说道,脸上的歉意不像演的。
“无妨,世子。世子吩咐了,您后您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臣,臣会助您一臂之力的。但还要请世子耐得住气。”
“还有就是,世子要您在过几日上山礼佛时,在后院里浇点油。”
浇点油?谢澜好计策。
“世子不信我吗?”谢清槐反问道。
“并非如此,正是因为世子信您,才让您来干这个。”
原书里谢清槐这个时候已经死了,火还是烧起来了,这把火根本不需要他来放。
谢澜这么做,根本就是想测试他是否下得去决心,有没有诚意。
谢清槐轻笑了一声。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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