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舟端着红糖水走到门口的时候,麦芒叼着玩具小兔子乖乖坐在门口。
看到他过来,它翘着尾巴晃啊晃,过来蹭他的裤腿,顺带哼哧着湿漉漉的鼻子嗅了好一番,然后非常坚定地“汪”了一声。
许亦舟蹲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摸麦芒的脑袋,他认真地下命令:“麦芒,坐好。”
麦芒磨蹭了一小会儿,最终听从命令坐下,只是抬起乌黑圆亮的眼睛盯着许亦舟不放,喉间发出呜呜的声响。
“乖狗狗。”许亦舟换了只手端碗底发烫的糖水,试着对一只狗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晚上不带你过去,姐姐今天陪你玩已经不舒服了,你在这边自己睡觉好吗?”
别说,麦芒的鼻子真是狗鼻子,不是一般的灵。
他身上沾得女孩的那一点味道都被嗅得大差不差了。
一想到阿云现在疼得那么难受,他就无比后悔下午以陪小狗玩的名义让她心软留下来疯跑了那么久。
许亦舟指挥麦芒,“好了,现在回你自己的窝睡觉。”
麦芒不太愿意,叼着自己的玩具跑了几步,最终怯生生地回头看自己的铲屎官,似乎在等他动摇。
见对方没有任何召回它的意思,麦芒委屈巴巴地跑到自己柔软的窝里,对着门的方向躺下蜷成一团,只是嘴里仍旧叼着玩具不放。
许亦舟瞥它一眼,关了灯,随手合上门。
门框和门触碰一起,发出沉重钝响。
他没想到的是,黑暗里,某只阳奉阴违的狗子重新起身抖了抖毛,矫捷地带着玩具窜到门口,对着门框趴下。
它知道,就在对面,汪汪——
*
许亦舟敲了敲房间的门,没有人应。
刚刚煮好的红糖水的温度从碗底传到他的指腹,烫得他有丝愣神。
扣扣扣——
三声重复后,他径直拧开了门,看到屋内的场景,终于舒了一口气。
只是刚刚那一瞬恐惧害怕带来的端碗手指尖的轻颤,骗不了人。
他走到床前,把红糖水搁在床头柜上,然后伸手替女孩捏好被子。
室内温度并不冷,空调还在勤勤恳恳吹出暖气,但是他还是把被子拉到她脖颈处盖得严实。
只是这样的温暖并没有让睡梦中还存在的疼痛减轻,温泠秀气的眉轻轻蹙起,平日里总是甜甜弯起的娇俏杏眼这会儿被长长的睫羽锁闭,唇瓣紧抿,像是与脑海中的怪兽对抗。
就在他要收回手,决定出去给温泠再灌个暖水袋时,她拉住了他的手。
对方指尖柔嫩,触感却极冷极冰,把他手里残存的热量一下子吸收殆尽。
许亦舟小心翼翼蹲下,才发现温泠其实并没有醒,刚刚只是她痛苦中潜意识的动作。
拉住他,像拉住翻涌浪尖的唯一一根稻草。
他把她的手拢进自己宽大的掌内,才发现阿云的手那么小,那么冷,冰凉传到心尖,惹得他的心也在跟着发颤,仿佛用尽一生的虔诚炽热都捂不暖。
鬼使神差般,他空出一只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然后视线一直往下,是白玫瑰上点缀着胭脂色的唇瓣。
气色很差,却还残留着刚刚补过的口红。
两人涂过的是同一只,那抹红突然也在他的唇上变得灼热。
他肯定很卑劣,趁人之危,但还是顺从内心俯身在那片娇嫩上轻啄一口。
带着点意犹未尽,迟迟不肯离开,继续轻咬慢舐,从唇角流连到唇中。
这个吻漫长而轻柔,直到身下之人闷哼一声,某人才做贼心虚般抬起了头。
许亦舟镇定半天抬眼,发现女孩没有醒,只是唇角拖出的惹人口红痕迹,究竟是他的还是温泠自己的已经不得而知。
他的心狂跳,逃一般地出了屋内。
灌好暖水袋,他站在那伸出手指摸了摸嘴角,弧度是可以感受到上翘。
指尖移开摊在面前,也是同款淡淡的口红痕迹。
许亦舟盯着看了许久,默不作声掏出手机,发了条朋友圈:【在海市的朋友有没有线下化妆入门班推荐?最好老师负责任能手把手教那种,价格贵点无所谓。】
梁寻显然在线,正好刷到在底下留言:【太阳打西边出来,你学化妆?】
他没有理会,去柜子里拿了从前准备好的卸妆水和卸妆棉。
总之派上用处了,就是使用人发生了偏移。
*
早上温泠起来站在卫生间镜子前,捏了把自己的脸蛋。
气色比昨天好多了,肚子也没那么疼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竟然不知不觉又在许亦舟家里睡着了,作为一个女孩子,她怎么就这么心大呢?
放开捏脸的手,她突然想到一个事——脸上没妆了。
自己也太厉害了,昨晚肚子那么疼竟然也迷迷糊糊起来把妆给卸了。
虽然有些记不清具体细节了。
但没关系,有些顺应习惯刻在脑子里的事做了一下不记得也正常。
她这样想着,推开了房门。
走到客厅的时候,温泠发现大门敞开着,而对门也同样没有合上。
一抬头,对面屋内的情况就一览无余。
许亦舟正蹲在地上沉默地跟金毛狗子大眼对小眼。
然后他伸出手,试图把狗脑袋从交叠的两只前狗腿上抬起来,但是对方纹丝不动,哪怕已经被抬起一个小小的幅度,一放手就又重新掉落回去。
温泠颇为耐心地看了一会儿这一人一狗的互动,最后她走到门口,咳嗽了一声,“要帮忙吗?”
许亦舟看她,站起来,“不用,麦芒头好像抬不起来了,我等会儿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如果有问题就打一针。咱们先吃早饭吧。”
温泠:“哦,好的。”
她也不拒绝,现在确实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一个晚上失血过多,温泠现在四肢都软绵绵的无力,相信现在给她什么她都能来者不拒,吃得津津有味。
许亦舟洗了手,走到餐桌前把刚刚出门买得早餐摆好,然后回头,看见了抱着麦芒的脑袋正在咬耳朵似乎在说悄悄话的女孩。
许亦舟:“……”
狗脑袋压根没有出现抬不起的问题,现在正亲亲热热地支楞着脖子看着温泠,尾巴欢快揺个不停,试图把嘴里叼着的玩具往女孩怀里放。
许亦舟眸色沉下,对这条看人下菜的狗产生了怀疑人生的想法。
自己在阿云心目中甚至比不上一条狗受宠?
都说狗是天使,自己养的这只莫非是成了精后装傻充愣卖惨扮可怜出卖铲屎官的小恶魔不成?
于是他颇为残忍地出声打断:“阿云,该洗手吃早饭了,不然等会儿包子就冷了。”
温泠一听到这句话,留恋地薅了两下狗头,最终还是起身进了洗手间。
麦芒很兴奋,追着温泠跑了几步,最终在许亦舟威胁的眼神下灵活地跑到了餐桌前,继续趴下,但这回翘着个脑袋,似乎开始眼巴巴等待一只从天而降的肉包子。
*
洗手间出来的温泠坐在餐桌前,看着正在往两个碟子里分早餐的许亦舟。
她的目光太过欲言又止,盯得许亦舟抬眼来看,他推了早餐碟和豆浆过来,问道:“怎么了?”
温泠没有说话,拿起写着豆浆二字的纸杯轻抿一口。
下一秒,烫甜交织的感觉翻滚在舌尖,惹得她舌部有些酥麻,一口红糖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过来好一会儿,糖水终于从喉间滑下,她不可置信地又看了眼豆浆瓶子,嘴里喃喃,“不是豆浆吗?”
“不好喝吗?”许亦舟拿着筷子的手突然顿住,他扯了个笑,“我还……以为你爱喝这种的。”
见温泠没有回复,他接着往下说,“不好喝别喝了,我等会儿给你热杯牛奶。”
语气认真到像是在哄一个因为惧怕打针而随时会嚎啕大哭的孩子。
温泠捏紧手中的纸杯,里面液体的温度清晰地透过杯壁传出,她低头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颤。
沉默一会儿,她说:“没有不好喝。所以每个月的糖水都是你托人送来的?”
她没有明指,但她相信许亦舟懂她的意思。
“是的。”
温泠听到了自己心中已经预料到的答案。
许亦舟说:“我不能陪在你身边,这是我仅剩能做的几件事了。”
温泠拿起筷子戳了两下碟里的包子,没有抬头看向对方,她低声喃喃:“我知道了,谢谢。”
只是有点可惜,那些滚烫的糖水,不知道浇坏了窗下院里多少本来生机勃勃的花草。
她早该想到的,毕竟是那般难喝的糖水。
只能也只会出自他的手里。
*
温泠摁响门口的门铃,随着她听到里面传来匆忙奔来的脚步声。
几秒后,赵昕苒从里面打开了门,探出个脑袋,语气随意地打招呼:“来了啊?”
温泠上下打量一番,发现今天赵昕苒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而这种感觉的来源在于——赵昕苒鼻梁上架了个黑框眼镜,有些厚的镜片看上去度数不太低。
出于好奇,温泠问:“你怎么突然戴眼镜了?”
赵昕苒打了个哈欠,对于这个问题不以为意:“哦,我一直都近视啊,只不过上节目我都带隐形眼镜的。”
说完,她眸光一闪,颇为打趣地看着温泠,抛出一个问题:“听说,《雀跃心动》的定妆照快发出来了?”
温泠进门动作一顿,差点被门槛绊倒,抬眼看赵昕苒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温泠:???
她有些怀疑人生,怎么回事,赵昕苒怎么知道,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不是说那组照片已经被删掉了吗?!
果然圈内八卦小组组长非赵昕苒莫属,什么消息都逃不过赵昕苒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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