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泠从孚逍峰回来便直奔时渊的内室,在看到那人躺在床上的侧脸时慢下了脚步,时渊一半的侧脸埋在枕头里,合起的眼睛令他微微翘起的睫毛更加明显,呼吸间有一簇头发忽的垂在了他脸上,顾泠刚想抬手帮他拨开,便对上了一双带着迷茫的眼睛。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因为刚刚睡醒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一般,令人怜惜得很,再加上时渊慢慢起身坐直,抬手揉了揉眼睛,用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唤了一句,“师尊?”
顾泠瞬间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嗯”了一声,抬手刚要碰到时渊的脑袋,就被那人一个后撤躲过了,顾泠对上时渊已然清醒的眸子,手在空中愣了一下。
“师尊处理好了?”时渊下床站定行了礼。
顾泠看着他的动作微微抿了抿嘴唇,“处理好了。”有些生硬的冰冷声音。
“那为何还不去休息?”时渊侧头看了看窗外,“天色不早了。”
顾泠微微出了口气,“你可是在生气?”
“并未。”
“因为我去看了殷知易?”顾泠盯着时渊的眼睛。
时渊顿了顿没有回答。
“若是如此,我不再去看他便是。”还是自家崽子重要,至于旁的……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时渊抬起嘴角很是温柔的笑了笑,“渊儿只是觉得是时候该独立一些了,不能老是缠着师尊,事事都依靠师尊。”
顾泠对上他那双亮晶晶的黑色眸子,不由得眉心一跳,这确是他想要的,但……时渊这副疏远有礼的模样不知为何让他的心里闷闷的,果真是长大的孩子由不得娘啊,他这个老父亲也开始被嫌弃了。
“不过……”时渊悄悄抬眼看向顾泠,眼睛中闪着光芒,“师尊可否再配渊儿睡一晚,方才……并不安稳。”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说完便低头不敢再看顾泠。
顾泠闻言自是欢喜,“好。”
被顾泠牵着走向另一边内室的时渊盯着二人紧握的手抬了抬嘴角。
顾泠刚拉着时渊躺在床上,怀里便多了个温暖的人形抱枕,时渊搂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了他的颈窝,低低的说了句,“睡吧,师尊。”说完,放在腰上的手还上下抚摸了一下他的背部,像在真的在哄他睡觉一般。
心中有些失笑的顾泠抬手将他抱住揉了揉脑袋便随他去了。
顾泠这一觉睡得很是安稳,一夜无梦,安稳到他醒来的时候身旁早就没有了人,从床上坐起来的顾泠有一瞬的失神,果然是不一样了,崽子长大了连起床都不等他了。
在经过了一瞬的人生思考之后,顾泠站起身来穿好衣服,不,穿上衣服,那该死的腰带让他本就不悦的情绪雪上加霜,套了件外衫便出门去寻时渊。
时渊并未隐藏自己的去出,顾泠到达孚逍峰的时候,就见傅泊云一脸愁怨的看着他,顾泠走进去后便明白了他这表情的意思,抿了抿唇坐在了他对面。
“你们这师徒俩……”可能是上天派来整治他的吧,傅泊云倒了杯茶,看向不远处的时渊还有溯息,一大早就看到如此相亲相爱的师兄弟确实让他欣慰啊。
“他何时来的?”顾泠也抬手倒了杯茶,轻轻抿了口茶。
“我晨起时他便在了。”傅泊云眉梢一动。
那边的时渊可能也看到了顾泠,抬步走了过来,冲着顾泠行了礼,“师尊。”说完不等顾泠回答转身回了方才的位置,坐在溯息旁边。
顾泠微微开口还没说话便见他走了,不自觉的愣了一瞬。
傅泊云挑起一边眉毛,“他这是在闹什么别扭?”
顾泠转过头喝了口茶,突然想到一句话,青春期的孩子啊,最是难办。
“你们吵架了?”傅泊云看他放下茶杯,拿起茶壶帮他倒满了茶。
“没有。”
“那他怎么一早来找溯息?”傅泊云将茶壶放下歪头比划了下时渊那个方向。
“宗门不多的是人来找溯息吗?”顾泠拿起茶杯放在手中晃了晃,抬眼看向傅泊云,就见傅泊云忽的眯了眯眼睛,“是吗?”
“师兄不知道吗?宗门的弟子遇到了什么问题都会来找溯息的。”顾泠吹了吹,抿了口茶
“怎的从未听溯息提起过?”
“可能,是不想让你知道。”
傅泊云顿了一下,“溯息人温柔,师弟们有什么事来找他也在情理之中。”他不酸,他一点也不酸,傅泊云抬手拿起茶杯,这茶,倒是有些酸了。
“那以后便欢迎时渊来找溯息。”顾泠闻言猛地转过头来,瞥了傅泊云一眼。
“他们在说什么?”
“时渊在向溯息讨教修炼的事。”
“坐在那里谈修炼?”
“溯息很忙。”
“那有怎的能教会渊儿?”
“溯息又不是他师尊。”
这边二位玄剡宗德高望重的修士就这样一人一句的小声问候着,那边的时渊和溯息自然是听得分明,溯息抬起唇角看向时渊,“你和师叔到底怎的了?”
“无事……”时渊拿起手里的玉简翻了翻,“师兄觉不觉得这上面写的有些问题。”
溯息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玉简,“你是个水灵根,怎的这么喜欢研究火灵根的功法呢,”展开的玉简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本功法却是有些问题,在运行时,不该由灵根主导,而是应该以修为为引,让灵气充分转化,这样才会让火达到最大的发挥。”
时渊点点头,抬眼看向溯息,“多谢师兄。”
“无事。”溯息侧头看了看顾泠,又收回视线看向时渊,“你若是有问题来找我便是。”
时渊笑了笑看着溯息,“师兄还是不要对谁都这般温柔,不然怕是……”时渊抬眼瞥了瞥傅泊云的方向,看起来傅泊云似乎比他还要难受,毕竟他的师尊只对他一人温柔。
不过这二人倒都是一副不肯开窍的样子。
在溯息还没明白他的话是何意思时,时渊便站起身来,“今日麻烦师兄了。”说完行了礼,走向顾泠。
“师尊,我们回去吧。”顾泠抬眼便看到时渊那双带笑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着温柔,他不由自主的应了一句,“好。”
顾泠缓然起身,却被时渊拦住了出去的路,只见那人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肢,将他腰间胡乱系上的腰带解开,“怎的如此便出门了?”耳边传来的低声让顾泠不自觉的躲了一下,回过神时,时渊已经将他的腰带系好,退开了些距离。
“着急寻你。”顾泠抬眼看向时渊,伸手牵住了他的手指,拉着他向外走去。
时渊看了看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抬起唇角,“下次不会了。”
傅泊云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侧头对上溯息的眼睛,“竟是如此好哄?”
溯息挑起一边眉毛,“是有些好哄。”
傅泊云似乎是意识到什么,收回视线继续品着手中的茶,“来,坐。”
顾泠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拉着时渊走出孚逍峰的洞穴,缓步向前,“找溯息可有收获?”
“了解了些火灵根的功法,只是觉得与溯息师兄甚是不符。”溯息是温吞的性子,但火灵根大都是些脾性暴躁之人。
“纵是如此,溯息的造诣倒是极高的,你与他学学也并无不可,只是水火相克,有些功法还是不互通的。”顾泠左手背在身后,感觉到右手掌心传来了轻轻剐蹭的动静,他垂眸看了看,是时渊在用手指勾他的掌心。
“师尊可是不想管我了?”时渊停下脚步看着顾泠,那大大的眼睛里藏了些委屈。
顾泠楞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分明是你起早将本座丢下。”他刚说完就见时渊眼中的委屈全都散了去,继而填满了那里面的是盈盈的笑容,“那师尊晨起未见弟子,可有担心?”
“在宗门中有何担心?”顾泠瞥了他一眼,撒开手就要向前走。
“宗门中又不是没有危险。”时渊乖巧的跟了上去。
“知道危险还乱跑?”顾泠侧头看了看他。
“若是受了伤能得师尊那般照顾倒也值得。”时渊小声嘀咕了句。
“就你的身子骨怕是扛不住这毒。”顾泠站定歪头看着时渊,“况且,何为那般照顾?”
“嗯……”时渊抬眼想了想,“宽衣解带?”刚说完这话,时渊就感到脑袋受了一巴掌。
“惯会胡说。”顾泠的手只是象征性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时渊便捂住头微微耸肩,“疼了,师尊。”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像是真的一般。
顾泠微微出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回去吧,”说完勾了勾时渊的手指,“可饿了?”
时渊点点头,“嗯。”了一声,下一瞬他们便回到了苍澜峰的厨房,时渊抬步走进屋内,厨房的窗子大敞着,顾泠便靠在窗边看着他很是利索的动作,时不时帮他用风拿来食材,一时间只剩下切菜的声音和逐渐飘散开的香气。
顾泠看着时渊垂着的侧脸,宛如刀刻一般的立体五官因为阳光蒙上了一丝温柔,浓密纤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般一下下的煽动着,像是察觉到他在看他,时渊忽的抬眼,有些出神的顾泠回神便撞进了那双微微带笑的眸子,一时有些无言。
这人的长相当真出色,尤其是这般温柔的笑起来。
时渊只是看着顾泠笑笑,便又开始了手上的动作,不消片刻将手中装好盘子的菜递给顾泠,“师尊。”
顾泠接过盘子向旁边的小亭子走去,时渊从厨房里穿过,和顾泠一同将饭菜放在石桌上,在他对面坐下,“师尊尝尝。”说着将筷子递给顾泠。
接过筷子的顾泠先夹了自己面前的肉,放在口中咽下后才开口,“可还是之前的肉?”
“自然不是,”时渊笑了笑,“是今晨新猎来的。”他晨起去孚逍峰前,先去了趟辰极峰的树林,将这些肉处理好后才走。
顾泠又夹了一块,点点头咽下,“好吃。”
时渊见状也动起筷子来,“师尊怎知解药在殷知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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