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惊愣仅持续了几秒，他便仰头吼了回去，“凭什么要我闭嘴？！从我儿时起，你便是这般固执己见，事事以己为重，丝毫不顾忌我之感受！轻则抄书面壁，重则施以拳脚，你以为我当年为何要离家去当道士，都是被你逼的！”
他这番话怨气十足，音量是先前老郎中的十倍不止，连闻如絮皆惊得眼睫一颤，“文竹！”
“润之哥，我说的全是实话，他才是顽固不化的石头！”
“……”窦晚将他那猩红的双眼涌动得恨意尽纳眼中，一时亦有些许无法回神，这俩父子间的隔阂竟然这般深……
“让他说！”老郎中厉声喝道，指着窦文竹的指尖抖得不像话，“老子倒要看看这不孝子还能吐出哪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此时无疑是火上浇油，窦文竹最后一丝顾及也被怒火烧得一干二净。
“是，我是大逆不道，可养不教父之过，我今日的大逆不道全是拜您所赐，我娘要是知道你将我教成这般不孝不义的模样，九泉之下定不会原谅你！”
“文竹！！”窦晚与闻如絮同时高声喝向他，“你！”
“滚！”两人话还未完，便见老郎中狠狠将旁边的瓷杯砸在他脚下，“滚，你给老子滚！！”
“滚就滚，谁稀罕在这待着！”窦文竹红着脖子起身便往屋外冲！
老郎中脸色铁青到泛白，浑身因怒也抖个不停，“你有种永远别回来！”
“您可放心，八抬大轿抬我我也不会再回来！”
“不、不肖子……！”老郎中一口气没喘上来，双眼一发晕便往后重重倒去。
“爷爷！”千钧一发之时，窦晚眼急手快地冲过去扶住了他，两人因冲击力过大而本能退了两步才稳住。
闻如絮见状迅速单手倒了杯水递给窦晚，窦晚忙接过喂给老郎中。
许是凉水润了喉亦润了晕沉的脑袋，老郎中喘了一会气，便缓缓掀开了眼。
窦晚与闻如絮见此皆是放下心来，“爷爷，没事儿吧？”
老郎中视线迷蒙地扫过两人，而后白眉狠狠一挑，大力推开窦晚，然而晕眩感令他身子晃了几晃才稳住，“你满意了？！”
被推得差点摔倒的窦晚才扶稳便听他劈头盖脸这么一句话，眸光蓦然一闪，“我……抱歉……”
“滚，都给老头子滚！”
“爷……”
闻如絮扶上她的肩膀，朝她轻摇了摇头。
窦晚抿了抿唇，再次向老郎中行了一个道歉礼，才同闻如絮一块离开。
一踏出屋门，屋内便传来重物不断砸在地上的声响，二人脚下步子一顿到底没再转身回去。
一路上，闻如絮两人皆未开口，气氛沉默得令人感到些许压抑。
“相公，我……是不是做错了？”
不知过了多久，窦晚才犹豫着叫了他一声。
闻如絮轻拍了拍她扶着自己胳膊上的手臂，“爷爷不会同我们计较的！”
他并未正面回应她的问题，说明在他心底亦认为她今日行为确实有所不妥！
“我只是……”窦晚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出口，她知道自己今日太过偏激了才造成窦文竹父子俩吵得这般厉害……
可她……真的不理解为何老爷子就是不听他们的解释便罚人，难道就因为他们替受罚窦文竹擦了擦汗吗？
可都已经打过了，他们又非是同他有深仇大恨之人，为何如此这般不依不饶，她无法认同这样的处事准则！
“我明白，娘子你是无心的。”
闻如絮清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窦晚猛然抬头，便对上他一双漆黑的眸子，她心莫名一跳。
“可爷爷他并非不讲理之人，日后你便会慢慢明白的！”
窦晚嘴唇动了动，吞下了嘴边的话，没再继续此话题。
闻如絮侧头静静看着她，眼底尽数是包容之色。
……
晚饭时，两人挂心于窦文竹皆食不下咽。
“相公，文竹他此时是否还未回家……”
闻如絮捏着木勺的手一滞，“以他执拗的性子，只怕接下来一段时日皆不会回去。”
窦晚闻言急急放下碗筷，“那他会回道观么？”
闻如絮眼底亦闪过担忧之色，“先前听他所说，他是被师父安排下山的，未到时日不得回去见师父！文竹这孩子十分重诺，只怕不会回去！”
儿时，他一旦与药爷爷闹了别扭便会离家出走，但十回有九回便会来寻自己，唯一未来寻自己的一回便是他去了青云观的那年。
“这怎么成，我、我们得将他找回来！”窦晚腾得起身，这天眼看着便要黑了，窦文竹离开窦家村这么多年，如今除了药爷爷跟他们这儿，哪里还有熟人可投靠？
“娘子你莫急，寻人也得有个方向！”
窦晚连连点头，“那他会去哪儿呢？他家又无其他亲戚，更遑论其他邻村了！”
闻如絮皱紧了眉头，“他或许在旗岭。”
“嗯？”窦晚微一怔，旗岭算是这方圆几里最高的山峰了，距离窦家村不到一里路，据说是因形状像旗子，所以祖辈才叫牠这个名儿！
旗岭上树木茂盛各种植物药材丰盛，被附近几个村当成这片地区的盛脉，药爷爷便是领着他们去旗岭采药来着。
“可旗岭这般大，从何寻起！”
闻如絮回道，“在上山的不远处有个山洞，许是在哪儿！”
“山洞？”窦晚迷茫地眨了眨眼。
闻如絮却十分笃定，“嗯，是儿时我与文竹一块发现之处，算是孩童时期的秘密基地。后来文竹去了道观，便是我同娘子你……”
闻如絮突然止了声，是了，娘子她已不是最初的她了，自然已不记得他们也曾一同吟风弄月，看阳春白雪，赏青山婀娜，也曾对饮许诺举案齐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窦晚将他之神色尽收眼底，心里亦说不上何等滋味。
闻如絮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忙收敛了心神，一面进屋拿火折子一面道，“我领路罢，前几日还听他说将山洞收拾好了，他应当在那儿！”
窦晚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喉头微酸不知说什么好。
这幅身体加上她已是第三方个灵魂，这于原书作者而言只是一时兴趣之作，对看官而言不过是茶余的吐槽点，可于闻如絮而言却是他实实在在葬送掉的人生。
还有一更，会晚点发出（毕竟裸/奔的渣作者得即时发力才行~~~），有追文的看官可以明早再来看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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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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