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骑马踏雪纷飞来

千里飞雪,风像肆意奔腾的烈马,在这穹苍间胡乱的游荡。一点一点将这一分为二的天地素裹起来。

远处一截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地缓缓行至而来,风雪很大,分不清来人的面貌,只感觉似乎风雪快要将这人一分一分地掩埋了。

武三一行人已经在这大雪里蹲守了三个时辰了,三个时辰里除了呼啸的风雪,一个人影,鸟影都没有。他们的身体已经逐渐冻僵,所有的耐心也在这寂寞的三个时辰里几乎消失殆尽。目标将至,他们满腔的寂寞也随之沸腾起来。

林静月所认为的江湖,不过就是江川湖水而已,却未曾想江湖之水深不可测,乞是她一个女子能试出深浅来的。

此时的她就如同一只瘦弱的无助的猎物被人用网困住,吊在半空中,毫无反抗之力,样子狼狈不堪。她已经走了很长很长的路了,至于走了多少路记不清了,她就想着一直走一直走,至于去哪里,她哪里知道的,就是停不下来。风像刀割一般,一下一下刮着全身,痛当然是知道痛的,身体是能感受到的,可是痛对于她来说算不了什么,比起身体的痛,心里的痛才是令人生不如死的。雪滚烫的落在自己的身上,又慢慢化进心里去,逐渐僵硬冰封,使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想她大概是羊入虎穴了,已经在心底做了最坏的打算。

“老大,抓错了,是个姑娘。”待看清来人,武三旁边一个瘦高个子,失望说道。

因为在雪中等了几个时辰的缘故,武三脸上的络腮胡子结满了雪花,双眼冻得干涩通红,头发也是侵染了满头银色,使他看着像一个疲惫褶皱的老者。他看着顶上被困住的女子,叹气道:“慕容清濯还没有来。。。”

瘦高的男人继续说到:“那这个姑娘怎么办?”

另一边一个长得像团子的男人坏笑道:“老大,俺缺个媳妇,俺要她做我媳妇。嘿嘿。。”

听了这话,林静月顿觉无语。

这时空中穿透出一阵强有力的叫声,打破了这千里雪白的冷清。只见一只老鹰由远及近展翅而来,它的速度很快,眼睛如同一把利剑,向着武三几人直勾勾刺过来。几人顿感一惊,不过是一只老鹰,却让人压抑的害怕。它盘旋在上空,一声一声的叫着,像是等着它的主人。

武三顿时兴奋道:“是慕容清濯的鹰,他来了,看来昆仑楼的消息不假。”

那人从雪径深处骑马踏雪缓缓而来,好大的雪,那男子若隐若现,因为挂在高处,看不清他的脸,但静月突然就觉得她有救了。

来人用小指吹了一声口哨,盘旋的老鹰立马飞旋而下,落在男子的肩头。锋利的眼睛俯视着武三他们三个,向他们发出最凶的警告。

三人看清来人,不由在心底感叹道:当真是清风朗月,风度翩翩,温润如玉一样的公子。怪不得江湖人称“玉面公子”。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慕容公子请留步,我们乃青虎门弟子,今日愿意领教一二。”武三对着男子叩首说道。

慕容清濯叹了一口气,心想:又遇到来武斗的人了,真是哪里都不能清净。冷冷地说到:“三年前我已经宣告武林,不和任何门派斗武,不接受任何挑战了。”

他抬头望了一眼被吊在半空中的静月,“如若我不是晚来一点,吊在上面的就是我了,竟不知各位挑战的方式这样独特,恕在下孤陋寡闻。”

被人戳中了卑鄙的心思,武三顿感心虚脸红,但是能在江湖上行走的人,还是要点面子,有点胆色的,即便心虚,但是表面的气势是要充足的。

“此道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得要问问你武三爷。”

听了这话慕容清濯眉毛突突跳了两下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日暮已经降临,天灰沉沉的,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了,再等下去,天就要黑了,要赶在天黑之前到永安镇。

“放了这位姑娘,你们可以毫发无伤的走。”说话的声音清冽,猜不出任何情绪。

“如果我们不放呢?你想怎样?三年前你打败了号称“天下第一剑”的醉剑仙江玖璃,就此宣告天下,因为元气大伤,不再武斗。可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只有斗过了你,才能在江湖上有新的扬名,即便扬不了名,也能知道在你的剑下落了几乘风。”

“老大,少废话,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这武是一定要斗的。”

剑出鞘,恩怨了。江湖上的斗争永远停歇不了。

这场斗争不单单是一场武斗,在这江湖里有江湖的规矩,也有江湖和世家的冲突,门派的崛起需要不断的斗争才能在江湖里不断博一个响亮的名声。想要在江湖里长存,那就必须打败屹立了几代的世家大派,至于生与死,也有江湖的规矩,想要博名就拿命换,生死一瞬,自己衡量代价。

刀光剑影,三个刀客对一个剑客,不算是一个很光彩的对峙,但是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只想畅快淋漓的大战三百回合。

慕容清濯的剑出的很快,他的剑不但快,而且变换无穷,剑也是一等一的好剑,他随身所携带的是剑来山庄的第一剑“剑来”。

剑出一招,三人只觉得脖子有冰凉划过,三人对视,只见对方的的脖颈刹时出现了一条浅浅的血痕,不致命,但是更让人血脉喷张,再深一毫米,他们必死无疑。简单最致命的招数,才是最恐怖的。

一剑三刀,此时此刻,恐怕连一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时间静止,刀客还没有反应过来,仍然做雕塑状立着。

“现在我可以通过此道了吧?”慕容清濯收剑缓缓说到,好看的眼眸里隐藏了一分傲气。

三位刀客顿时做鸟兽散,以光的速度消失在了雪道上。慕容清濯已经饶了他们的小命,如果继续站在这里,怕是不要小命了。在这江湖里,如果你找人武斗,别人不要你的小命,能从对方的剑下活下来,还不快跑,就是嫌自己的命不够硬。

慕容清濯觉得今天的几人还好解决,不纠缠,那么他就好人做到底吧。既然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上面的姑娘困住了。他且也救一救这位姑娘吧。

静月在上面昏昏乎乎的看了半会他们的对决,不禁心底浮起赞赏。

只见男子用剑刺破了吊网的绳子,静月立马感觉失重一般往下掉。她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难看,掉下去的样子应该极为滑稽可笑,缩成一团,像个团子掉进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也许是因为太累的原故,又或许是那个怀抱太温暖的样子,让人无限眷恋,便让她失去了意识。

慕容清濯飞身接住掉下来的姑娘,顿时觉得脸有点发烫,他还没有像这样抱过任何一个女子,女子身体单薄,衣服也单薄,竟不知道为何在这样冷的雪天里,没有穿一件御寒厚衣裳。女子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尽管这样也掩盖不了她的娇美,娇弱的美,让人生出怜惜。他看过很多美丽的女子,却都没有眼前女子这般特别,至少现在在他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肩头的鹰,扑腾了几下翅膀,低沉的叫了几声,像是在提醒他的主人,该上路了。

这时,远处才有一辆马车赶了过来。来人是慕容清濯的随侍乌桓。看见自家公子怀里抱着个姑娘,简直不敢相信,十分惊讶:“哎呀呀,公子!这是天上掉仙女了吗?在这荒郊野外的雪地里,你怎么抱了个小仙女。”

慕容清濯轻笑到:“仙女落入凡尘受了伤,公子我怜惜救了她。小仙女好像发烧了,昏迷了过去。我们带上她,在前面找一家客栈,给他找个大夫诊治一下。”

说罢,便把她放进马车里,马车里垫了厚厚的毛毯,还有炭火,和外面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在这万奈俱寂的山野里,除了无边无际的雪白,再也找不出一个地方如同这马车里一样舒服自在了。

马车在雪地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如此的风雪天里,我们永远知道,过不了多久,这道车辙印,会悄悄地消失在雪地里,正如过往的前事,也会悄悄地消失在这些车辙印里,那些发生过的事,永远不会有人提起了。

静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是无边无际的红,大喜的红,可悲的红,荒凉的红。贴满大红喜字的房间里,一名女子穿着大红的喜袍坐在镜子面前娇羞的望着梳妆后镜子里陌生的自己,今天她会是他的新娘。她在等,她一直在等着她的郎君。穿着同样大红的喜袍,来迎娶她。他说过要给自己一场盛大的婚礼,风风光光地迎娶自己。她爱他,哪怕天崩地裂,哪怕海枯石烂,她把她全部的滚烫的生命都给了她的情郎。

然而女子不知,足够的爱却不能化解足够的恨。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她看见他的郎君,他手里的剑,那把红得可怕的剑。它穿透了爹爹的胸膛,血像泼墨般洒了出来,那把剑又飞快的刺向另一端的母亲,以极快的速度片入了母亲的脖子。人便像折翼的蝴蝶一样,毫无生气的飘落在地上。那把剑嗜了血,便着魔了一般,见着人便撕咬,不带一丝情感。女子想要制止嘶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她又看见那把带血成魔的剑刺向另外一处。

“阿兄。。。”

那名男子身上被撕咬了数剑,已经血肉模糊,可还是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对女子喊到:“阿柔~快走!”然后浑然倒地,死不瞑目。这时到处都是死一般的呼喊声,还有被血洗刷的寂静。恍如人间炼狱。

那把嗜血的剑带着一路透骨的寒冷和无情,走到了女子面前。女子呆呆地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脸色惨白。

“阿柔,不要怪我,怪只怪这个悲惨的世道,怪这荒诞的命运,今天我必须给父母报仇。”

女子呆呆的望向男子,想要看清男子的面目,却又觉得什么都看不清。

“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吗?”

“我爱你,永远是真的。”男子此时眼底是一片死一般的悲凉,但是他的心已经疯狂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今天我一心一意的等你来娶我,我以为从今天起我会是你的妻子。”

女子看着眼前的男子不觉冷笑,爱在这一刻是多么讽刺。

“可我终究是错了,等错了,爱错了,信错了。对你我只剩下恨,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你,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可你知道吗?我的父亲,也曾因为你的父亲,惨死在我的面前。我的母亲万念俱灰也随父亲而去,而我从此变成无依无靠的孤儿,如同蝼蚁任人欺辱,任人践踏,苟活着到了今天。今天你也明白了失去至亲的滋味了。”

男子已经癫狂,这就是他眼里的因果报应,这就是他一直隐忍的痛快。然后消失在一片血色里。

天空忽然下起血色的大雪,冰冷寂静,把过去的那些被抹掉的记忆又一层一层的覆盖上了久远的颜色,那些巨大的悲痛如雷鼓,一阵一阵击着你的耳膜。

骤然天空明亮,恍若隔世,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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