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人之境

林政后来发了几个公司定制的表情包,把那条耻辱的消息顶了上去。

秦绪没理他,单方面接受了他的道歉,他今天忙着参加朋友梅小姐的剪彩仪式,实在无暇分心。这种场合,切记时间误差,他早早算好了峰段,准时赶到目的地。

等他到了才发现——这不是囚鸟的办公点么,和展览点坐落于同一个园区,一个在c1,一个在e1,只隔了个人工湖。

梅小姐是江市赫赫有名的古董藏家,国内外展品均有涉及,多以书画和瓷器为主,佳士得与保利今年拍出了几件不错的明制花瓶,皆出自他手。

出资举办这个展览,梅小姐主要是想和上边搭上些关系,为商会做做人脉拓展,扩大自身影响力,其二,便是她手里有一幅油画孤品,正在寻买家。

其实那并不算什么稀世珍宝,甚至和她那一众什袭珍藏的古董比起来,都排不上号,若是为寻一个高价,大可以炒作上拍行。

梅小姐要为那幅画寻的,是一个有缘人。

秦绪和梅小姐是校友,年长他七八岁,虽不同届,但她回母校捐赠时打过几次照面,是个很有商业头脑的女士,同谁都合得来,秦绪便把她当作一个可持续合作的商业伙伴来相处。

远远地一见面,梅小姐便操了口伦敦腔过来,意识到不妥后,她又转了口不太流利的中文:“弟弟,候你多时啦。”

梅小姐是土生土长的江市人,本地方言,年纪小的都爱叫个弟弟,她长大后在国外待的时间比较长,于是普通话并不怎么好,一股浓浓的江市本地腔。

秦绪刚走到他面前,目光一滞。

梅小姐的背后,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好几天没见过的书叙白,见对方看过来,他也上前来打了个招呼。

但刚一伸出手,就被梅小姐亲切地拉过去,送到秦绪面前:“哎哟,这个是我学弟的啦。”

两人不约而同一僵。

说完后,她又记起来似的:“你看看,瞧瞧我这脑子,你俩都是理工的嘛,我真是瓦特了。”

梅小姐是个好客健谈性子,遇上谁都能说两句,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被她一言一语地都能聊熟络起来,见两人是校友,登时话如滔滔洪水,延绵不绝。

她热情拉着两人的手,紧紧交叠握在一起,全然没注意,书叙白的耳朵熟到头顶,快要爆炸。

秦绪瞥过一眼,抽开放在中间的手,转而和梅小姐握手寒暄:“梅小姐,该去剪彩了。”

留书叙白一个人在原地,望着那只方才被握过的右手,那手被晨风吹得凉飕飕的,但也掩盖不住,他此刻灼热滚烫的体温。

剪彩流程十分顺利,等固定的商业套路走完后,一众宾客都自行在展区逛了起来,后面的一级市场,也热闹非凡,梅小姐亲自坐镇,谁都不愿错过这个好时机。

秦绪自行在展区逛了会儿,没见到有中意的展品后,独自坐在二楼喝茶,静静审视楼下,一种纵观全局之貌。

他很快便寻到了那个心仪的身影,正在一只宋代莲纹青瓷前驻足,他不明白,书叙白为什么对那只杯子如此好奇,站那儿看了起码得有一刻钟了。

如果是爱而不得,应该不至于......秦绪自认他每年给的分红并不算低。

应该不至于为了只杯子捉襟见肘。

“呀弟弟,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我的这些宝贝你瞧不上?”梅小姐不知何时从一众展品里出现,坐到了他对面。

即便秦绪的目光收回得很快,但一切都瞒不过这个精明的女人,还是被她捕捉到了一丝端倪,她意味深长地一笑:“侬欢喜那个乖乖?”

秦绪喝了口茶,不置可否:“梅小姐,那幅画给我吧。”

他开门见山,这也本就是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将那副孤品油画拿下。

梅小姐也是个生意人,不和她兜圈子,但经过方才那么一试探,她突然来了劲:“你不是我的有缘人。”

秦绪笑笑:“不一定。”

他抬头,两人视线博弈:“我知道梅小姐要什么。”

闻言,梅小姐眉头一挑,果真被他猜对了。

“你找那个画师很多年了吧,办这场声势浩大的展览,还有一重要原因,是寻人,我说得对么。”

秦绪一句话,轻松将主导权又拿回了自己手里。

梅小姐掩了戏谑的笑意,眼神里认真起来:“弟弟,你知道的,我这人开不起玩笑。”

秦绪像是早有预料她的回答,从西装夹层取出一张名片:“他是我朋友,你不放心,可以验货。”

“但我有条件,这之前,画作不能公开。”

他这个大个人物,在业内也是有头有脸的,没必要为了买幅画说谎而得罪人,梅小姐会心一笑:“当然。”

“你很在意这幅画?”梅小姐不由得多问了一嘴。

秦绪视线望至下方展厅,落到方才的那盏青瓷上:“万分在意。”

-

书叙白从一级市场出来后,又随意逛了一会儿,实在没什么心仪的东西了,准备同梅小姐告别后打道回府。

他和梅小姐曾经因工作上有所往来,算不得特别熟络的关系,自认应该没有秦绪走得那般近,能够在二层的私人隔间里同桌而谈,所以整场展览期间并没有自作多情去打扰两人。

没想到,却在门口遇上了两人。

梅小姐还欲挽留他一起用餐,他看了看秦绪,笑着婉拒了,旋即离去。

秦绪蹙眉,不清楚他方才那是个什么眼神,嫌弃?讨厌?他有这么惹人烦吗。

“……”

简单寒暄后,秦绪也挥别了梅小姐,他今天特意开了辆大空间的库里南,为的就是放下这幅画。

梅小姐很爽快,收完名片后,直接带他去仓库取了货。

梅小姐要找的,是画这幅画的作者,她的心上人,而秦绪买的,是这个画中人。

油画所绘,并非他人,正是书叙白。

当年在法留学时,他们圈子里有个特别有名的青年小众艺术家AZ,因为做软件的缘故,免不了和这人打上交道,最后一来二去,玩成了好兄弟。

他同秦绪,书叙白,林政三人都处得不错,AZ为人淡泊,性格孤僻,但相处久了会发现此人特别义气,且非常有艺术家的人格魅力。

于是几人里,AZ和书叙白的关系最好,他说,书叙白是所有艺术家的缪斯。

秦绪因为这个事儿,还和他打过一架,后来才知道,他对长得好看的,都这么说。

临近期末时,几人在酒吧里依依不舍,于是他给所有人都画了一幅画,林政的是一幅两只小狮子在草地上打闹的印象派,秦绪的是一张他完全看不懂的抽象派,AZ告诉他只可意会。

而独独书叙白那张,是幅人像,冲出画布的古典味扑面而来,画布上的人身着基督白衣,却并不规整,披搭随意,神明姿态。眼神空洞而悲悯,美而不欲,整幅画宏大庄严,静穆而神圣。

秦绪当时看到这幅画,差点没再把AZ揍一顿,好在最后解释清楚他只是对着画室的人体雕像创作,绝无出格,加之书叙白的劝阻,这才幸免于难。

但秦绪仍旧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了很多年,因为那幅画,他不止一次地想过给AZ灌点什么精神药物促使失忆。

后来那幅画随着毕业也没了去向,秦绪一度以为是被书叙白带走了,最后才得知,AZ因为有段时间穷困潦倒,把手里的画都倒卖了一波,而书叙白那副甚是他得意之作,竟被他偷偷卖给一个神秘商人后不知去向,这几年,秦绪一直在打听这幅画的下落,寻寻觅觅,这才得知或许在梅小姐手里。

所以他今天,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态来的。

AZ自己造的孽,当然最后就让他自己处理去吧。

画作失踪的那些年,秦绪几乎夜夜噩梦,这幅画犹如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就突然被公之于众,将他的爱人再次推上风口浪尖凌迟,那时,他或许会疯。

好在,最后联系上梅小姐后得知,她是这幅画的第一任买家,从购买之初就没被公之于众过,这么多年也是打了AZ的孤品噱头来营销,毕竟她的目标,从来就不在画作本身。

透过后视镜,秦绪的目光落在那幅被尘封完整的画作上,包装牛皮纸被他撕开一个缺口,此刻,正正好露出那双充满神性的眼眸。

以后,不会再有人能伤害到你。

-

临近周五,林政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拨通了那个电话。

关于那幅画,虽然是西方的古典派画风,但是该遮住的地方还是遮住了的哈,只是浑身上下露出的地方有点多!小白绝对有被尊重

AZ的脑回路,你们可以理解为那种,医生的眼里没有男女只有病人,艺术疯子的眼里没有生物区分只有观摩对象,这样的概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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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灵感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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