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干活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在陆雨惠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掉的时候,抬头一看天色,那天上的太阳都往西走了大半,西边天层层薄云被光线染上金色的边,宛若一幅漂亮的油画。

但现在不是欣赏这些的时候,陆雨惠是四点钟左右出门的,来的路上又花了不少时间,瞧那天色,六点应该是有的,在乡下,这个时候已经是收工的时间了,不过现在农忙,他们南方即使是到了十月份还是会经常下雨的,村民们仍旧有很多在地里抢收。

到了这会,林溪间已经没了阳光的照耀,阵阵晚风吹来更是凉爽,归来的山鸟也叫了起来,时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幺姑鸟‘我哥回我哥回’地叫着,叫声凄厉仿佛在叫唤着什么人,彼此起伏,安静又热闹,矛盾又和谐。

听着那凄厉的叫声,陆雨惠冷不防地抖了下,飞快地四周扫了眼,嘴里不停地默念着‘相信科学’的话,她不算胆小,但到这种山林还是第一次,讲真的,傍晚独自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还是怪渗人的,总觉得沙沙的森林中会突然跑出个什么东西。

陆雨惠看向自己割的那些,估摸了下,应该够一篓子了,便赶紧把割好的搬在一堆,都堆在小溪边。做完这些,便挽起裤腿下水把篓子小心翼翼拿上来。

果真,这会儿篓子里有好几条鱼,最大的竟然有两指大,还有两只跑进来的虾,数量不多,约莫半斤左右,不过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又只有一个篓子,能有这样的收获,已经让人很高兴了。

溪边上就长了野山芋,陆雨惠顺手就两摘了张大叶子,把鱼和虾都放在里面用藤条绑起来,随后把篓子的水甩干,这才把地上的猪草给放进篓子里面。

篓子泡了水,背上来背部的衣服瞬间被竹篾湮湿,冷飕飕的黏腻腻怪不舒服的。篓子不算小,再加上猪草也有一定重量,藤条勒得陆雨惠肩膀发痛,她又是没干过这些的人,起身的那刻,差点来了个四脚朝天。

差点闪了她的腰!

陆雨惠脸色变了又变,咬咬牙,再三做好心理准备后,终于扶着旁边的小树木着力起了身,可拖鞋滑下山路并不方便,她只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走。

上来不容易回去更不容易,走了不知多久直到望到瓦房烟囱上袅袅升起的炊烟,陆雨惠差点喜极而泣。

她迟早要离开这里,干农活这种事不太适合她。

路有尽头,走得再小心天黑之前陆雨惠也终于回到家了。

院里的稻谷已经被收了起来,陆大海坐在屋檐下抽烟,看见她回来,眉头当即一皱,语气不好:“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故意不想做晚饭?”

陆雨惠就着屋檐与院子平地的高度把篓子解下来,歇着的那口气还没喘匀就被当爸的责备,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张荣翠磕着南瓜子,闻言嗤了声,吊着双眼:“我就说她偷懒,打两顿就老实了。”

眼见着陆大海还真的二话不问就拿了根竹枝条,这种竹条一鞭一下来身上怕是得多好几条红痕,早上被张荣翠那把扫打到的痕迹都还没消。

陆雨惠眼神一冷,心里已经把这对母子千刀万剐,嘴上却说:“附近的猪草被打的差不多了,我去到比较远的地方才看到有,没有偷懒的。”

这事陆大海也知道,下午还听村里其他人说了这事,他们这儿虽然山上还绿着,但不少草已经开花了,老得猪都没法吃,想要更嫩的,只能往山上去。想到这儿,他迟疑了下,到底没有马上动手。

张荣翠还记着下午的仇,巴不得她被打一顿,这会儿见儿子居然不动手,心里那个气呀,嗑南瓜子都不香了。明明平日里说她她不吭声她阿爸打了也不出声的,这会儿竟然知道说话了,也不知是谁教的她。

张荣翠受不得这气,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下,张嘴就添油加醋:“你说是就是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我看你就是偷懒,你看谁家女儿像你一样去到这么晚才回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狼拖去了呢。”

这得多恨哪,还咒自己的亲孙女去死。不过也是,不然她的女儿也不会活下来这么少,有好几个从一出生就没有未来。

陆雨惠眼珠子缓缓动了动,抬头看向老人,汗湿又疲惫的脸色瞧着可怜极了,她缓了缓,似乎是有些怕面前的老人,声音都不大:“阿婆要是不信,你明日去割猪草就知道了,我没有撒谎。”

张荣翠瞬间就被她给噎住了,看着她这幅受气包的样,想着白日里的事,当即侧头‘呸’了声,冷笑:“想骗我|干活,门都没有。”

她又不傻,毕竟她以前就是这么激她儿媳妇的,瞧她的儿媳妇多能干呐。

“阿婆怎么能这么想我,只是你不信我,我想着眼见为实,才想着让你去看一看的。”

眼见对方不上钩,陆雨惠有些遗憾,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嘴角勾了勾,嘴上继续瓮声瓮气道:“还有阿婆说我被狼拖走这话,阿婆以后也不要说这样的话了,虽然我被狼拖了无所谓,可家里养我这么多年,阿婆真的舍得吗?”

女娃都养了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舍得?回报都还没收呢。

陆大海也觉得他|妈有些过分了,瞪了他|妈一眼,脸上两边的肉抽|动着,显然是气狠了:“够了!妈,这些话咱们还是不说了,就怕哪天成了真,咱们哭都没地方哭呢。”

“你就是这么跟你妈说话的?陆大海,我养你容易吗我?为了生你,我拼了条命生了整整十二个,好啊你个不孝子,当爹了就翅膀硬了是吧,看我怎么去列祖列宗面前告你的状——”

张荣翠把装南瓜子的铁盘一摔,也站了起来,愤怒地瞪着陆大海。

陆大海大喝,把烟筒往地上一扔,烟水都飞出来了:“阿妈!我四十五了不是五岁,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脸面,阿爸在的时候都不这么说我,你算什么。”

“你要想你爸找你爸去。”张荣翠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也是气狠了,“我算什么东西。以后别喊我妈。”

“你个老不死的,今日就是要逼我是吧?妈|的,从小到大都这样,都没把我当个人,说我是陆家的种还骑我头上,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烟筒被他拿起来又摔,烟斗也破了,地上到处都是烟屎,连凳子都被他摔到了院子里。

陆大海指着张荣翠,大口喘着气。

张荣翠尖叫着躲开,僵在角落,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的儿子,他竟然骂她老不死的?!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目光触及陆大海凸|起的眼球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打人,下意识缩了缩。

陆大海是听张荣翠的话,但作为张荣翠唯一的儿子到底是被宠大的,真发脾气张荣翠也怕她这个儿子。这会儿见到儿子不高兴了,张荣翠也火大,但想到自己的打算,此时即使心里再不满,到底是闭了嘴。她才不是怕陆雨惠,只是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宝贝孙子。

早在他们母子俩吵起来那会,陆雨惠就溜进了厨房,让他们俩狗咬狗去,可惜没吵多久就停下了,实在让人遗憾。

陆雨欣在烧火做晚饭,见她进来看了看她,又指指外面,小声道:“七姐没事吧?”

陆雨惠摇了摇头,笑了下,也压低声音:“我没事。”

她能有什么事儿,现在有事的是他们母子俩。

说完,陆雨惠把草刀放好,拿了个不锈钢盆出来,把芋叶里的鱼虾倒出来。

陆雨欣见状,眼睛一亮:“七姐这么晚回来是因为抓鱼吗?”

“不是。”陆雨惠摇了摇头,“我去到就把篓子放进水里了,等割完草鱼就自己进来了。我会回来得晚,除了远也是拖这身体的福,可能是发烧刚好,没什么力气吧。”

陆雨欣闻言有些懊恼:“要不是要去打稻谷,我就能割猪草了。”

“就算不割猪草也会干其他,我们家没有闲人。”陆雨惠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还是有闲人的。”陆雨欣撇撇嘴,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七姐会把自己的话说出去,“陆宝深就闲得很,说是打稻谷,割个几分钟就坐田坎上了,玩的时间比干活时间还多,都是我们在做。”

“都十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逃学就算了,回家还不干活,也就爸妈哄着。”

“逃学?”陆雨惠倒是有些惊讶了,她接收的记忆里没有这个。

“对呀,咱们家就只有他能上学,本来今天都要上课的,他没去。”

陆雨惠愣住了,蹙眉回想了阵,终于想起在九九年之前国庆只有两天假期。今日是五号是星期三,确实要上课。

“爸妈不管?”

“爸妈?”陆雨欣撇撇嘴,“爸妈觉得他们儿子最聪明,就算不去上课也会。”

陆雨惠:“……”

啊这,她竟然有些无话可说,眼看就是个继承锅碗瓢盆的。

随口转移话题:“妈和六姐呢?”

“她们去淋菜了,最近天气好地都干了,再不淋菜都要蔫了。”陆雨欣也就随口一说,锅里的粥煮开了,她打开了锅,陆雨惠看了眼,撇开头狠狠闭眼,还是木薯粥。

陆雨欣往灶里添了柴,也拿了把破菜刀和旧砧板,眼见陆雨惠要处理手里的鱼,目光一顿,迟疑着开口:“有点少,七姐打算怎么做这鱼?”

陆雨惠冲她眨了眨眼,微微一笑:“煮汤吧,虽然鱼少没啥味,要是煎或许蒸,咱们连味都尝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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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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