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你可以不要这么看着我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就是不可以。”
“你有病吧！”
自习教室里，只有张三，林涟和秦升三个人。
只见张三站在秦升旁边，弯着腰低着头，皱着眉头，眼睛像水牛似的瞪着秦升。
秦升拿起一本课本，一下子拍张三脸上：“给我滚啊，恶心死了。”
“切，滚就滚。”
张三不屑地看了秦升一眼，转身走到林涟旁边，又用同样的动作瞪着林涟。
林涟：“……你可以离我远点吗。”
张三：“不可以。”
林涟：“……行。”
林涟马上拿着书本，坐到了离张三后两排的位置上。
秦升对张三的骚-扰行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PG痒了就拿痔-疮膏涂一下，而不是来骚-扰同学。”
PG……痔-疮……想到昨天张三无意间，在饭堂看到秦升对林涟的某种亲密举动，张三瞬间有了不好的联想。
靠，秦升连这个都知道，莫非他真的对林涟……如果他对林涟有那个想法，莫非他对自己其实也……
“啊啊啊，秦升你这个宇宙无敌变态狂魔，离我的痔-疮远点！！！”张三大叫一声，连书都不拿了，捂着PG火速冲出自习教室。
秦升无语，他问林涟：“他真的有痔-疮啊？”
林涟摆出一副“我不知道”的手势。
秦升：“好吧，可能他真的有病，那祝他康复。”
秦升敲了敲他右边桌子的桌面，“坐过来啊，反正张三已经走了。”
林涟眨了眨眼睛，拿起书本，又坐回来他原来的位置。
“从昨天晚上开始，张三就这样了。”林涟坐下后，说道：“问他想干什么，他也不说。”
“唉，不管他，可能他痔疮长脑子里了。”秦升笑了笑，说：“我这样是不是太损了啊。”
“是有点损。”林涟说。
“不说他了，我们来学习，唉，我还真有个问题，林涟，你看这个抛物线理论……”
林涟听得很认真，他翻开书，三下两下就说清了秦升的疑惑，“哦，原来是这样啊。”
“还有什么问题吗。”林涟说。
秦升想说“没有了”，可是话到嘴边，他的嗓子竟然自动屏蔽了“没”和“了”两个字，只有“有”字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哪里还有问题？”林涟对他的内心活动毫无察觉，只是以为秦升可能有些地方没有听懂。
可惜，脑抽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只听秦升说道：“所以那天，那次真的是你的初吻？”
说完，秦升就后悔了。啊啊啊啊，这是在干什么，距离那节尴尬的拉丁舞课都过去了三天了，秦升脸都不肿了脚都可以正常走路了，本来就应该被彻底遗忘的事，忽然被秦升提了一嘴，各种混乱的回忆又涌上心头。
“啊？”愣了好一会儿，林涟才想起来秦升指的是哪件事，他的脸颊立马又粉红了起来，“问这个干，干什么。”林涟被说得说话都结巴了。
“没有，没有，是我脑抽，我可能是被张三感染了。”秦升赶紧甩锅张三。
“……”
林涟没有回复他，只是低着头转着手中的笔。而秦升，秦升那叫一个后悔啊，他真想给自己来一巴掌，这个时候提这种事是想干什么啊！
“是。”林涟忽然说，“怎么了，那看起来不像是初吻吗。”
呃，好像被林涟误会了，可是他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啊，秦升脑子要烧坏了，本来在情感生活方面就没啥脑容量，现在更是……
林涟忽然又说：“倒是你，秦升，那是你的初吻吗？”
林涟的眼神很认真，就像是在探讨学术问题，秦升却觉得这个答案比学术问题还要烧脑，明明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无论哪个答案，秦升都觉得烫嘴。
“你的脸。”林涟思考片刻，疑惑地说：“你是不是过敏了，脸好红。”
不是啊，不是过敏，秦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有一种血压上升的感觉，啊啊啊，他不会年纪轻轻就得了高血压吧，他想说不是过敏，可是脱口而出的只有：“不是。”
林涟一副了然的样子：“果然，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不是？？林涟，你误会大了！！
“我的意思是，那也是我的初吻，林涟，你不要想太多了，我很纯情的。”秦升试图为自己辩解。
“嗯，我懂，纯爱战士嘛，大家都喜欢这么称呼自己。”林涟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升：ＱＡＱ你不要再说反话了好不好！
“饶了我吧，林涟，从婴儿托儿所到大学，我真一个都没有谈过。”秦升无奈地说。
“开玩笑的啦，我早就看出来了。”林涟笑着说。
“你怎么看出来的？”
“微表情啊。”林涟说：“多情的人和感情经历为零的人的表情反应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秦升一脸蒙，还有这种说法？
林涟说：“不告诉你。”
“啊，坏人，话怎么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哼哼，留点神秘感给你。”林涟说着，戳了戳秦升脸上的淤青，疼得秦升咧嘴。
秦升忽然想到什么，忽然倒吸一口冷气：“林涟，你懂得那么多，你不会也是……”
林涟撇了他一眼：“笨啊，我都说那是我的初吻了。”
“呃，哦……”
“但是，秦升，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将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呢？”
秦升思考了几秒钟，他真没想过他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以前初高中的时候，听那种同学们讲哪个女孩暗恋哪个男孩，哪个男孩向喜欢的女孩告白，他更多的是做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来听的，他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
后来上了大学，也有一些人向他告白，他都一一拒绝了，他不是看不上那些告白者，他甚至觉得ta们都很优秀，ta们值得更好的，而不是把精力浪费在他身上，总之，他就是没有恋爱的想法。
有一段时间，秦升还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就萎靡不振了，还偷偷跑去医院看了医生，还好医生说他一切正常。
呃，就是医生那个憋笑的表情，秦升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其实我真没想过。”秦升挠挠头，疑惑地说：“我觉得我可能是无性恋。”
“噗哈哈。”林涟听了，笑了一下。
“笑什么，瞧不起我们无性恋嘛。”秦升没好气地说。
“不是啊，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你没遇到那个能让你心动的人，才会这样。”
“可能吧，不知道，没想过。”秦升没好气地说。
林涟扭开水杯，喝了一口水，问道：“我们可以有选择性的缩小范围，比如，我推测一下，你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人，怎么样？”
“这要怎么推测？”秦升被勾起好奇心了，奇了怪了，林涟不也和他一样都没恋爱过吗，怎么说得头头是道的。
林涟说：“我认为，爱情不过是人的内心自我的投射，换句话说就是，一个人的爱情对象，要么和他有相似之处，要么和他是完全相反的，身上有他所无法拥有的特质。”
“好像是这样吧。”秦升竖起大拇哥，“好哲学的样子，林涟你真牛。”
林涟：……
不是，他好像完全没听懂啊。
林涟只好继续说道：“所以，秦升，你能接受一个各方面完全和你不一样的伴侣吗？”
秦升想了想，好像不太能吧，各方面都不一样的话，那不会经常吵架吗？秦升是个很讨厌和别人吵架的人，一想想以后要过上吵来吵去得感情生活，秦升就起鸡皮疙瘩。
林涟：“所以你还是喜欢和你有相似之处的人咯？”
秦升有些不确定地点点头，“应该是这样吧？”
秦升想了想，一个和他有相似之处的对象应该是什么样子：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他女装的样子，我靠，这也太雷人了，秦升被吓得呛到了口水，不行不行，这也实在是难以接受。
“算了，我还是做无性恋吧。”秦升丧气地说。
“笨啊，我不是要你和女装的自己谈恋爱啊。”林涟一整个无语，真不懂秦升脑子是怎么想的，有时候说他聪明吧，有时候又觉得他思维跳脱到不知道哪里去。
“那你说和我有相似之处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嘛。”秦升丧气地说，“而且，有时候，我都说不清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一阵风从敞开的玻璃窗户吹进教室，微微扬起米黄色的窗帘，一些淡金色的阳光也随着微风钻进教室，停留在不算新的课桌之上。
课桌上有前几届的学生留下的涂鸦，有些写上了自己喜欢的爱豆的名字，有些画了自己喜欢的动漫角色的涂鸦。
它们竟就这样，安静地沐浴在阳光之中，注视着一届又一届的学生。
那点风吹动了林涟额头的碎发。
咦，林涟什么时候靠他这么近了？
秦升有些不明所以。
一种说不明，也道不清的情绪，在一瞬间，被那股暖风给吹散了。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股风，可那只手，像是不听使唤，轻轻飘落在了林涟的脸颊之上。
林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想，你应该找一个和你相熟的人，最好同一个学院的，同一个专业的同学，要是他和你住的宿舍相近，那更好不过了，噢，对，最好那个人还有个优秀的学习成绩，最起码也要有上进心，这样才不会拖你的后腿。”
“是这样，没错。”秦升想，“有共同的爱好，理想，能够一起努力，奋斗，能有这样的对象，简直太棒了，可是这样的他，会喜欢这样的我么？”
“那要看你努力争取哦。”林涟说，“机会是留给主动的人。”
“确实是这样。”秦升心想。
可是……可是，他是不是靠林涟太近了，都要贴在一起了！他悄咪咪看了林涟一眼，林涟似乎没有表现出很反感的样子？
他是不是要先询问一下林涟的意见啊，这样是不是显得比较绅士。可是这样也会弄得双方都很尴尬唉。
哎呀，烦死了，感觉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却又那么烧脑。
秦升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油锅里的蚂蚱，想上串下跳的，但是又不知道该跳去哪里。
眼见两人只有一叶之隔，秦升干脆什么都不想了，他刚刚想闭上眼睛，忽然，自习教室半关的门，“砰——”的一下，被大力推开。
只见张三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张三大吼一声：“秦升！！！”
接着他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去，伸出两根手指，往秦升鼻孔一戳。
“嗷嗷嗷嗷！！！痛死了！！！张三你有病吧，我前几天鼻子才受过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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