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莱斯忽然问她，用那种如同投影幕布一样的空白神色在注视着她。
丛黎已经放弃探讨这个家伙的行为动机了，她简直怀疑他和希琼那样是毫无动机随心所欲。
“问我为什么觉得纪学默还活着吗？没为什么，就是理智分析下的直觉。”她回答道。
莱斯直直地盯着她：“如果你认为他没有死，那就证明你和他心有灵犀，你了解他、信任他——是这样吗？”
丛黎愣了一下，就差脑袋上顶个问号：“啊？”
莱斯收回目光，身体往后一靠，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没什么。”
这是纪学默对莱斯提到过的。
莱斯问：为什么要让我告诉她，你已经死了？
而那句话这是纪学默的半个答案。
无论她做出什么反应，对纪学默来说都是增益。
刚才她说出“纪学默”的那个瞬间，莱斯忽然想问她这个问题。
不过，显然她的思路和说话者的思路没有凑到一起，所以给出了那个疑惑而迟钝的答案。
莱斯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外界的迷宫屏障解开了。
丛黎趁着停电大混乱从房间里急速逃离。
这种情况下，逃是第一条法则。
再战斗下去没什么意义，因为她没有隔着网线杀死BOSS的能力。
她的目标是从纪学贤身上获得有关BOSS的动向和情报，这次是无意间被发现并卷入的，如果不是被发现她还会再继续潜伏下去。
后续她要做的是继续监视纪学贤，或者可以考虑动用一些比较激烈的手段从他那里挖出更多情报。
离开危险之地后，丛黎走到莱斯旁边，踹开旁边乱七八糟的物品，坐下来：“是时候我来问你了。”
莱斯抬起眼看她。他的眉毛和睫毛上常年挂着淡淡的水汽，像芦絮一样浓密而轻盈。
“纪学默在哪里？”她问。
莱斯：“我不知道。”
丛黎伸手把他的帽子抬起一个角来，他也不躲，帽子抬起来的时候一缕银色长发垂了下来。
她拂开那缕头发，指了指他的耳朵：“不是有通讯方式吗？我不信你没有用这个联系纪学默。”
又是一缕银发垂落下来。
她松开了帽子的边缘。
帽子重新盖住了他的耳朵，但那些垂下来的头发却还在外面。
“抱歉，你可以把头发塞回去。”
她莫名有点微妙的歉意，仿佛是掀开了别人衣服一样，连说话都变得礼貌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突如其来转变的态度背后的原因，莱斯顿了一下。
“不用了。”
边说，边伸手把帽子摘了下来。
塞在帽子里的银白色长发像飞落的瀑布一样卷携着水汽柔顺地倾泻而下。
有一瞬间，丛黎被冲刷得神志不清。
她闭上眼睛不看：“因为刚才偷偷溜出来的那些头发很像是从魔术师的帽子里偷跑出来的兔子，仅此而已——快点回答：纪学默在哪里？”
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的。
兔子的比喻让莱斯迟滞了几秒，随后他的唇角勾了起来，语调里有了淡淡的笑意：“我带你去。”
丛黎：“……”
果然，这个家伙之前一直都在骗她。说什么纪学默死了，还强调了好几遍。
此时已经是深夜。
纪家很多人还在睡梦中，尚未意识到突然的大断电，主系统突然掉线也导致应急人员接收不到及时的汇报。
值班的保卫人员到处寻找储能电器，同时派出人员到外部寻求帮助。
手电筒的光束在纪家重重叠叠的建筑内不断晃动。
没有光束照到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监控也全部停摆。
这倒是给丛黎提供了方便，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外面走，不必担心被监控捕捉到。
莱斯在前面领路，丛黎在后面跟着，柳负越则像个受气包一样，闷声不吭地拉着她的手跟着她。
莱斯提醒道：“纪家的内部建筑和道路复杂，即使是我的瞬移也需要好一会儿才能到达。”
她质疑道：“你怎么会记得路？”
莱斯：“水汽追踪。”
丛黎简直嫉妒。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全能的异能。
对莱斯来说，追踪、通讯、瞬移、暗杀、防御，全部点满了。
对她来说，光是一个瞬移就花了她好多心思去达成。直到现在她还不能完全摆脱外力因素进行瞬移。
“你刚才给我的水汽防护服——”她想起在和积木方块异能者战斗时的情形，那层包裹在她身上淡淡的水汽，像防护服一样浮在她的身体表面。
她想起这个细节，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每次靠近我的时候都有给自己叠甲？”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第一次莱斯靠近她的时候，她使用了水融于川，但他却毫发无伤。
莱斯沉默了一下：“是指当时你非礼我的动作？”
丛黎：“……喂。”
当时她确实存在一些肢体接触的动作，她隔着衣服布料按在了他的腹部。
但这个人反过来说她非礼，是不是有点倒反天罡？
“没有，那时我没有使用防护。”莱斯道。
丛黎点头。
也是，如果那时使用了防护的话，她就无法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伤口了。
那么水融于川无法作用于他的原因……
“你完全没有求生欲？”她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
莱斯没有回答。
丛黎再次将自己疑惑已久的问题提了出来：“那我换个问题，纪学默在那次刺杀中能活下来，是因为你吗？”
纪学默被木棉刺杀的时候，那几刀让他流血的伤口应该是真的，但炸弹和坠落却没能让他死亡——能做到这一点的，莱斯的“水汽”就是最有可能的。
大气中存在充足的水汽，如果纪学默和莱斯提前布局，那么莱斯能轻轻松松地利用大气中的水汽将面临坠落并爆炸危险的纪学默救走。
而她相信按照纪学默的能力，完全可以预见到危险，并提前布局。
这次莱斯没有否认：“是。”
丛黎确认了自己的猜测，由衷地道：“谢谢你。”
纪学默预见到了危险，找上了莱斯，虽然她不知道莱斯为什么答应和纪学默合作，但两人最终达成了交易。
纪学默并没有规避风险的想法，反而决定利用敌人的刺杀，完成一次假死——既迷惑了敌人，也让自己的死亡变得更加令人信服，完全不留后患。
如果纪学默是自己主动假死，恐怕敌人反而会对他的死亡产生诸多猜疑。
但既然敌人找上门来，那么他的死亡可以变得确凿无比。
面对她的道谢，莱斯愣了一下，随后道：“不客气。”
纪家终于恢复了电力。
因为突然的大断电而焦头烂额的应急部人员终于得以休息，轮到安全排查人员忙碌地开始排查断电原因和隐患。
好些睡梦中的人依然对此无知无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在某些建筑内，灯光一下子亮起来，将沉在黑暗中的建筑物映照得通明辉煌。
“到了。”
领路的莱斯停下来。
这是纪家内部的墓园，台阶边亮着成排的小灯。
电力恢复的那一刹那，墓园里的灯光也亮了起来，将坐在墓碑上的青年的身形映照出来。
纪学默穿着没扣扣子的西装外套，随意而放松地坐在墓碑上，墓碑上的名字正是“纪学默”。
他眼中映出的灯光让他看起来有些遥远，沉如永夜。
“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7章 最高大厦20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