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散去。
两只彗兽正在缓慢消失，那些被搅碎的兽体肉沫成为斑驳的光点，往上升腾直至完全散去。
它们来自另一个维度，因此它们的尸体不会在这里保留。
留在原地的只有那两个人类的尸身，干瘪如同放了气的轮胎一样倒在地上。
会议室内的组织成员们沉默而错愕地看着彗兽尸体的消散。
他们的任务是寻找并消灭彗兽。但在他们的队伍中，在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同伴中，却有两个彗兽伪装而成的人类。
而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丛黎让猎犬帮忙在那两具尸身上寻找线索：“猎犬，找找看。”
她很确定，组织的“异能注入”手术和彗兽有关，而这两只彗兽不过是更大的彗兽势力派来的棋子而已。
彗兽的真身死亡后兽体消散，却无法带走身外之物。在尸身上一定能找到它们背后的势力，说不定能找到彗兽“系统”。
猎犬放出两条虚幻犬影，让它们仔细地嗅闻搜寻两个人类尸身。
一条幻影犬用前爪按住其中一个人类尸身的斗篷外衣，从尸身的斗篷里撕扯出一个瓶子。
瓶子里有一个紫色囊泡堆，像青蛙卵群一样密密麻麻地堆积在瓶子里。
这些紫色的生物囊泡在缓缓蠕动着，内部是透明的，却看无法看清里面所包裹的东西。
众人无不感到震惊和恶心。
“令人作呕……”
“看这个颜色有点像彗兽族群的紫色。”
“孢子？”
“彗兽孢子无法用人类的肉眼看到，应该不是。”
猎犬让幻影犬把瓶子放在一边：“根据瓶子上沾染的气味判断，这是新拿到的瓶子，它拿到手上才不过五到七天。”
猎犬的话让恐慌和愤怒在成员间蔓延的速度加快了。
“也就是说这个是它们前不久才从别的地方拿来的？拿来做什么？难道它们一直在给我们下毒吗？”
“到底是什么回事？”
“异能注入……我还是觉得这是彗兽孢子，我们看得到的是外面的膜或者储存容器之类的。”
有人甚至再次将矛头指向了丛黎：“这是你的阴谋。你早就计划好了把这两个彗兽放进我们中间，好在今天当着我们的面杀死它们，就是为了夺取组织！”
丛黎却没有理睬这些闹腾的家伙，她问猎犬：“瓶子上其他的气味能闻到吗？”
猎犬答道：“虽然气味已经变淡了，但还能捕捉到。下次找到目标就靠我了是吧？收到！”
不用丛黎继续说，猎犬也想到了。
记住瓶子上其他的气味是为了下次寻找彗兽的大本营。
丛黎看向会议室内其他成员们。
“你们的BOSS是不是告诉你们异能注入手术，是以某种液体矿为基础的？”
会议室内安静极了。
根据前BOSS李古焕的说法，生物科技公司找到了一种名叫“分化之泉”的液体矿，和液体矿“水融于川”类似，这种液体矿也有奇效，它能让人类拥有赋予别人异能的力量。
当时，组织派了两支小队去生物科技公司抢夺所谓的“分化之泉”液体矿，夺取了一试管后上交给BOSS。
从此组织内多了异能注入手术，可以让没有异能的人类获得异能。
有人反驳道：“不可能，分化之泉是我们亲自抢来的，不会有错。”
“为我们做异能注入手术的医师，他就是拥有分化之泉能力的人。”
在场的成员们才注意到本该也在总部的医师却没有来会议室集合。
“医师呢？他没有在场吗？”
“只要他在，你所说的谎言都会不攻自破！”
此时，叶提星从角落里起身，从结界外拎进一个穿着医师服的人。
医师被她随手一扔，像一只麻袋一样沉重地坠落在会议室内。
“找医师？”叶提星冷漠地道，“在我这里。”
那个穿着医师服的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这正是前几天为李舍之做异能注入手术的医生，在B12层休息的医生。
面对虎视眈眈看着他、要从他口里问出真相的众人，那个医师龇牙咧嘴地干笑了几声：“不是……我没有那种能力。”
医师只是一个被推出来的傀儡。
真正执行异能注入手术的另有其人，而医师并没有见过那人。
丛黎：“异能注入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们自己去找，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们耗——现在继续执行我和反对阵营的契约。”
继续执行那个契约！
原反对阵营的成员们哗然。
彗兽的事让他们心神不宁，更别提她在一瞬间秒杀两只彗兽。
要知道，就凭彗兽的综合实力和生命力，通常一个小队合作杀一只彗兽还需要费很大力气。
“你到底是谁？”有人忽然开口问道。
蹲在角落里的亚尔弗在震惊了好几次后，郁闷而无奈地低声碎碎念道：“我真搞不懂这些人。”
“明明预言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实力相差那么大，人品相差那么大，智商相差那么大，还当场看到她……杀了两只彗兽，为什么还要硬着头皮站在反对阵营？”
叶提星：“人性如此。”
亚尔弗抬起头看向会议室内：“真是一群无可救药的蠢货。”
叶提星瞥了他一眼：“说话嘴欠，小心被揍。”
亚尔弗笑：“有什么好怕的，新BOSS会保护我的。”
叶提星：“……”
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家伙。
但是话又说回来，反对阵营的那群人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那人不依不饶地问丛黎：“你到底是谁？”
“如果你不是彗兽的同类，为什么费尽心思夺取组织？为什么给我们演今天这一出，不惜签订对你不利的契约，只为了获得忠诚的手下？”
“到底为什么？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人的质问声随着会议室内逐渐安静下来的环境而更加清楚。
“我记得你刚才说，在宣布你的纲领前，你会解决那些不满你的人。为什么不能先宣布你的纲领，然后再让我们考虑、分辨？”
“如果你把一切都说明白，如果你确实存心正直，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反对你、不满你了。你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狂妄吗？！”
莱斯像鸟一样坐在会议室的高处，他双手抱臂，冷漠而居高临下地看着会议室内的一切。
从这件事的一开始，他就藏身在会议室内寻找彗兽，整个过程他都在场，被迫观摩了这群叽叽喳喳的家伙。
此刻他听得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莱斯语气平直地插嘴道：“从一开始就抱有恶意和不满的，即使暂时顺服，下次反叛的还会是那些人。”
那个质问的人抬起头：“什么意思？”
莱斯：“意思就是她今天要杀了你们，无论如何。”
会议室内一阵喧闹。
一时之间，不满和愤慨的反对阵营成员沸反盈天，仿佛刚才的“恶意传染”仍然影响着他们的情绪。
在混乱中，有人开始大打出手。
虫茧的透明丝线在空中缠绕，这是异能“茧”；手上的血管猛然爆裂，涌出喷泉般的血水，这是异能“逆血”……竟是反对阵营内部自己和自己缠斗在一起！
亚尔弗再次震惊：“不需要恶意传染的异能影响，这些人也能自己打起来。”
叶提星：“残留的恶意。”
刚才的“恶意传染”激起了他们心里的愤怒情绪，而这种情绪即使在异能的影响消失后，仍然存留在人心内。
刚才和其他人之间起过的争执不可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在长久的相处过程中的摩擦和矛盾更是成为了火上浇油的燃料。
恶意一旦有了种子，就不会断根。
正如莱斯所说的，一开始就对新BOSS抱有不满的那些人，即使暂时顺服下来，那些恶意的种子不会消失，只会在下一次出现催化剂的时候积攒起来一起爆发。
这样的人性塑造了这样的命运。
争执和攻击范围广泛了起来，不仅在反对阵营中，也蔓延到了臣服阵营。
一个异能者皮肤下的骨骼疯狂生长，刺穿血肉，作为利器，像枝干一样向四面八方伸展开。全身披满尖锐骨头的他像一丛荆棘，冲过人群向丛黎的方向而来。这是“骨荆棘”。
骨荆棘异能者已经完全陷入了非理智的状态，他挤过人群，锐声叫着旁人听不懂的呐喊。
契约异能者正好站在他旁边，成为了第一个受害者，他身上蔓展出来的荆刺“噗嗤”一下扎入了那个戴着披肩毛线帽的契约异能者身体里。
血花四溅。
契约异能者砸在了地上，瞪大着双眼，她的头部、胸膛都被扎穿，血污迸开来。
随着契约异能者的死亡，反对阵营成员们额头上的契约印记消失了。
丛黎皱了皱眉。
现场已经混乱到一个可怕的地步。
她抬起手，由文字锐角组成的漆黑的锐角之刃飞了出去！
漆黑长剑刺入了骨荆棘异能者的胸膛。
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
那些反对阵营的人不断倒下。在极短的瞬间之内，人群像摩西分海一样安静地分开两边。
一边是活人。
一边是尸首。
杀得现场没有人再敢说话。
丛黎终于停手了。
她自己能感觉到她游走在疯狂的边缘，刚才这些人互相残杀的血腥场面更是激起了她内心的暴烈。
第一协议组织的前BOSS李古焕有自己的谋划、产业和野心，因此他不会纯粹地以彗兽为目标。他会借助组织这个强大的势力扩张自己的力量。
但她没有这些。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夺取组织的目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向彗兽‘系统’报仇。
“我夺取组织的目的是毁灭。”
会议室内，沉重的安静和血腥味颇具压迫感地挤入人们的呼吸中。
“以毁灭我自己的决心，毁灭系统。”
黎黎不算是一个正常人，也不算正义主角，稍微有点混沌恶，被逼得疯疯的，有自己的底线，只杀对她主观上抱有致命恶意的人，对自己队友很好，偶尔会回归本色摸鱼偷懒。“死了算了”是社畜黎的狂言，“毁灭自己的决心”是疯子黎的觉悟，也算是贯彻到底了。
读者宝宝们不要学她，要好好生活哦，小说里就是写出来爽一爽的，在虚幻的世界里去实践一种人们不敢去践行的可能性，但是在现实世界里大家都还是怂怂的比较好（叹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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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第一协议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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