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独自去过一次四维世界后,丛黎对流程已经很熟悉了。
打开维度之门,晕倒、醒来,眼睛一闭一睁就到新世界了。
不过这次,她似乎没有那么幸运。
她是被倾盆大雨浇醒的。
雨点很重,劈头盖脸地落在身上。她抹了一把脸,把落在脸上的雨水擦掉,让自己有更清楚的视野。
不知为什么,这里的雨似乎带来了雾气一样的东西,让她几乎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丛黎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是在草丛里,而跟着她一起过来的希琼还在旁边昏迷着。
“希琼。”她叫了他一声,却没有回应。
……
前尘街。
广播的天气预报正在播报着:“东区局部有雨,请各位居民出门戴好口罩和雨伞……”
瘦小的女人匆匆打开伞,走入雨中。
她名叫庄兰,是五维世界的一名普通居民,在附近街区的小学教书。
她快步走过并不宽阔的街道,雨水噼噼啪啪打在伞上。
走过线雾桥的时候,她忽然注意到了异常。
庄兰扶着桥栏杆,擦了一下眼镜上的雾气,往桥下看去,却见桥下野草丛生的小道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昏迷不醒。
“需要帮忙吗?”她朝桥下喊道。
桥下那个女人站起来,抬起手遮挡住雨水,焦急地道:“我朋友昏过去了!”
庄兰调转脚步,沿着桥边的步梯往下走,跑到两人旁边。
那个女人半蹲着,怀里抱着那个昏迷的人,微微弯着腰给怀里的人遮雨。
“你们不是这里人吧?”庄兰问。
得了,又被看出来了。
丛黎抹了一把额头,雨水顺着脸颊滑下来:“这个以后我会解释的……”
庄兰道:“我知道,先跟我走吧。你抱得动吗?我可以帮你。”
丛黎初来乍到,对这个陌生的维度世界不甚了解,又遇到希琼身体出问题,现在终于找到本地人了,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扛起希琼:“没事,走吧。”
庄兰吓了一跳,她看着这个女人瘦瘦的,那个昏迷的男人身材又高大,没想到这个女人一下子把他扛起来了。
“哇,你力气好大。”庄兰忍不住感叹道。
丛黎谦虚:“小事。”
说起来,多亏了苍术的意识和她相融合,让她这个在工作岗位上当牛做马以至于健康指标库库跳红的家伙重获新生。
庄兰把丛黎带到了附近的诊所里。
诊所医生是个带着老花镜的老人,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病人的情况:“是不是受重伤了?”
听到医生的诊断,丛黎更加怀疑在魔方游戏中突然“清零”重新开始游戏是系统搞的鬼。
“清零”对希琼造成了致命的攻击,这不是意外,而是系统看到希琼的异能太过逆天,故意耍手段削弱她这一队的有生力量。
丛黎追问道:“有办法吗?”
医生叹了口气:“抱歉,我是生理医生,对这种情况无能为力,最好还是找因果医生。”
丛黎在四维世界认识意识医生,甚至自己也做过三脚猫意识医生,她在这里没见到意识影子,以为是另一个三维世界,却没想到骤然之间冒出来一个新名词。
这里大概是比四维世界更高维度的世界了。
“因果医生?”
庄兰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她:“你看这里。”
丛黎顺着她指着的地方看过去,在庄兰的手背上看到了透明的线,这些线蜿蜒曲折,有些粗壮,有些细弱,缠绕着她的手。
这些是“因果线索”。
庄兰指向右手小手指上一根细细的透明线,短短一截。
“我的小手指因为篮球骨折过,这是代表那起因果的线索,一端系着骨折的地方,另一端埋入虚空,指向那起篮球砸过来的事件。”
“每个人身上都有成千上万的因果线索,这些线索将过去现在和未来连接在一起,构成了我们人的一部分,正如身体和意识是我的一部分,这些因果的过去未来也是我的一部分,离开了因果,我就不是今天的我了。”
庄兰在小学里教因果道德这一科目,这会儿给丛黎这个外乡人介绍起“因果线索”来,分外得心应手。
庄兰抬起另一只手,抚摸过那只布满透明线的手,那些透明线立刻消失不见。
“平时我们都会把这些因果线索藏起来,免得被有心之人伤害。”
丛黎同样在自己的手背上搓搓搓,怎么也没搓出透明线来。
她绝望了。
正如在四维世界里,别人看不到她的意识之环和意识影子一样,在五维世界中,别人也看不到她的因果线索。
低维人没人权!
老医生摆了摆手:“不管怎么样,先去看因果医生,说不定能找到办法。”
庄兰沉默了一下,热心地道:“我带你们去。不过我家就在附近,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去我家把湿衣服换下来,顺便我去拿点钱,我们打车去医生那里。”
丛黎感到有点抱歉:“太麻烦你了,知道地点的话,我可以自己想办法过去的。”
庄兰笑起来,她双手抬起来,做了一个托举的动作,一层薄薄的线网在她身周出现,圈出她的轮廓。
“这个是我的意识,由因果线索组成的线网。你看这里,这里新长出来的线,代表我和你之间的因果。”
丛黎凑近看了一眼。
她以为五维世界的意识影子还是像四维世界的意识影子一样黑漆漆的,没想到这里的意识和因果线索相互关联着出现。
但如果仔细想一想也是正常的:自我意识的形成有着太多太多的因果了,随便哪里看过的一篇文章都能成为自我意识中的一个因果。
难怪这里的意识是一张线网。
而庄兰指着的地方,那里正歪歪扭扭地生长出一根小小的线头。
庄兰解释道:“你不用担心亏欠我的人情,因为我可以凭着这根线去公证所获得因果公证,甚至可以去债券市场,让你偿我这笔人情债。”
丛黎呆住了:“公证……债券市场……”
她只知道意识世界中衍生了一系列意识产业,没想到因果世界中的产业链更加可怕。
庄兰收起意识线网:“只有你还清了人情债,这根因果线才会变成黑色的实线。所以你大胆放心地找我帮忙。”
丛黎这才跟着庄兰回去了。
庄兰的家就在附近,这里的房子都不高,建筑情况停留在丛黎那个世界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
庄兰用钥匙打开门,收起伞挂在玄关,掸了掸身上的雨水:“直接进来吧,不用怕弄脏家里。”
丛黎带着希琼进入庄兰家里。
庄兰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丛黎,又从衣柜里取出一套男装:“这是我儿子的衣服,我都洗干净了的。”
“谢谢。”丛黎接过衣服。
丛黎拿着衣服和毛巾走到房间里的时候,却发现希琼醒了。
希琼平时长期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本就有一种精致得像玻璃一样的冷白,现在更显得脆弱而苍白。
他睁开眼,见到她的时候显然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走过去,把衣服和毛巾递给他:“先洗澡换衣服,等会给你解释。”
换了衣服,两人都喝了一杯热茶。
希琼的身体没问题,正如那个老医生说的,生理医生治不了,主要是因为“清零”的法则攻击造成了他的异常,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是有点虚弱。
丛黎悄悄多看了两眼希琼。
庄兰拿出的那套衣服是V领的毛衣和西装裤。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穿高领衫的希琼。
V领正好将希琼平时遮掩的地方暴露出来。修长的脖颈和形状优美的锁骨,白皙的皮肤下埋着青筋,喉结随着喝水的动作上下滑动着。
希琼知道她在看自己,放下水杯,低下眼帘,抬起手摸着自己的颈侧,睫毛颤动了一下。
她把目光从他的锁骨上离开,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庄兰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了两人一眼,忽然笑着道:“你们的因果线一定很牢固,我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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