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7号囚犯的异能显示：标记为“恶意”。
血红的文字带来的联觉像铁锈般令人窒息。
为了让两人能及时进出储存空间，丛黎特地和柳负越挤在一起。
现在，在这个位置出现了“恶意”的标记，到底是为什么？
“恶意”的存在是她吗？还是柳负越？
丛黎不理解。
但是不管“恶意的存在”是谁，她的第一要务是等待记忆分存进程结束。
【记忆分存进度80%】
军官摆了摆手：“继续，直到全身扫描结束再说。”
囚犯嘴上应付着军官，视线却对着纪学默，脸上露出瘆人的笑：“啊……当然。”
光球继续扫描着，绿色的文字提示交杂在一起。
燕尾问：“恶意代表着什么？”
军官依然背着手：“和幕僚长无关，恶意的痕迹是其他存在留下的。”
燕尾推了推眼镜：“原来如此。”
丛黎猜想囚犯467号的异能和电脑扫描全盘有相似之处，也正是因为全面扫描很耗时，才让她有了足够的时间删除他的记忆。
【记忆分存进度100%】
她暂时放松下来。
处理完囚犯的记忆后，他应该不会搞事了。剩下的麻烦来自那个被标记为“恶意”的痕迹。
光球停止了扫描，做出了总结：发现“恶意”痕迹1处。
丛黎忽然想到：如果恶意痕迹只有1处的话，会不会根本不是她或者柳负越中的一个？
因为如果是两人中的一个，那么在纪学默的手上，以及其他部位也都会出现恶意的痕迹。
那么这个曾经位于口袋位置的恶意痕迹到底会是什么？
军官伸出手，向纪学默道：“幕僚长，麻烦你把外套脱下来，以便我们进一步确定恶意的来源。”
囚犯467号收回异能，表情有些困惑，他总觉得自己本来有什么大事要揭露，却临时忘了。
看守官见467号抓耳挠腮的模样，再次警告道：“467号。”
467号烦躁得无以复加，向看守官的方向暗暗啐了一口。
丛黎看着时间，距离检查开始，意识体在储存空间内剩下的限制时间十分钟还剩下一分钟，如果要撑过下一轮搜查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办法是重新开始。
纪学默的手按在了外套扣子上，他不知道丛黎有没有准备好对策，但现在他只能尽可能拖延时间。
趁着纪学默脱掉外套的时候，丛黎拉着柳负越飞快脱离储存空间，两个傀儡娃娃自动回到衣服口袋里。
紧接着，她带着柳负越再次进入储存空间，开启新的一轮十分钟限制。
纪学默把外套交给了那个军官。
军官接过外套，给看守官使了个眼色：“痕迹是否还存在？”
看守官的机械手颇有压迫感地按在囚犯467号的肩上：“467号。”
467号怨念满腹地再次凝聚出了光球，重新扫描纪学默。
这次，扫描结果中痕迹的标记全部都是“安全”。
“看来问题果然出在这件衣服上，”军官拎起那件外套，“我们会搜查并销毁您的外套，请你理解。”
纪学默回头看了一眼那件外套：“我在衣服夹层里藏了机密遗言，请容许我先把文件取出。”
军官点了点头，但多少还是因为“遗言”这番说辞诧异地挑了挑眉：“在方才机器检查的时候已经确认了纸质文件的存在，请取走吧。”
丛黎立刻调动远景察看整件衣服的构造，吃惊地发现：衣服里果然有夹层，里面有一份纸质文件。
纪学默这个家伙真的是防不胜防，居然能提前准备到这个程度。
她知道纪学默将“遗言”这个筹码抛出来是为了给她机会溜走。
她首先用高维移物把监控稍微调转了一点方向，确保纪学默蹲下来的身影能遮住她的行动。
在纪学默接过剪刀以便拆开衣服夹层时，丛黎紧紧盯着机会。
军官转头从下属那里接过剪刀。
看守官正在警惕地审视着囚犯467号。
而囚犯467号暗骂了一句看守官，眼神也别开了。
燕尾则看向军官手里的剪刀。
好机会！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稍微偏离的时候，她反应迅速地拉着柳负越从储存空间跳出来，两人落在外套的口袋里。
紧接着，她快速从口袋里爬出来。
军官接过剪刀，转过身来。
纪学默蹲着，姿势正好可以掩护她行动。
傀儡娃娃纵身一跃，顺着纪学默敞开的衬衫领口滑了进去，快速没入其中。
军官把剪刀递给纪学默：“只有这种剪刀，可以拆了。”
纪学默感觉到了皮肤上的痒意，知道两人转移已经成功了，他若无其事地接过来：“谢谢。”
在纪学默拆夹层的时候，丛黎抓着纪学默的衬衫，晃晃悠悠地挂住了自己，另一只手还抓着柳负越。
……太惊险了。
这简直耗尽了她上半辈子的运动细胞，这是什么小人进入巨人国后的历险记。
暂时安全后，她立刻把自己和柳负越再次转移入储存空间内。
“有没有感觉很刺激？”她问柳负越。
柳负越：“只有你才会感觉刺激！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这种危险的动作！”
她知道他腿脚不好，以前又不肯使用傀儡：“梦里也没有吗？”
“……没有。”他说。
听他这么说，她就知道稳了：他梦里一定梦到过这种危险的动作。
她调侃道：“你真是意料之外的坦诚。”
柳负越：“没有！我说了没有！”
煎熬的人身检查总算结束了，纪学默牺牲了一件外套，并没有被故人认出来，丛黎的存在也顺利隐瞒了下来。
丛黎却从这次搜查中得到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她猜测，467号囚犯的“扫描”所标记的“恶意痕迹”，并不是她，也不是柳负越，而是储存空间——如果没有其他生物接近过纪学默的口袋的话。
只有那道恶意痕迹属于储存空间，才有可能只出现1处痕迹。
但令她感到不解的是，如果的确是储存空间，那么储存空间的存在为什么是“恶意”的？
她暂时无法得到答案，只能把这个疑问放在心里，和“到底谁是间谍”这个问题一起并列未解之谜。
次日早晨，“鲁夫号”艇带着物资和一部分交接的军官抵达。
纪学默和燕尾登上“鲁夫号”，顺利离开了水下城。
“我要暂时和你告别了。”丛黎对纪学默道。
经过之前的提前警示，纪学默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我知道，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出了码头后，两人分道扬镳。
天已经有些暗了，不过和水下城由爬荧的光芒创造出来的昏暗幕布不一样，和浮空岛上纯粹的夜空也不一样，人造城市的夜空显得有些朦胧而苍白，像调暗亮度的屏幕。
纪学默回过头，望着空荡荡的码头发怔。
燕尾：“怎么了，幕僚长？我们忘记什么事了吗？”
纪学默微笑着回答道：“不知道。”
码头的风大了一些，纪学默回过头，看向自己面对的方向。
和纪学默告别后，柳负越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丛黎也很兴奋。
这一次，她不是作为盒子被人带着走，也不是作为口袋里的小人，她依靠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城市里穿梭。
陆地上的城市和水下城很不一样，这里没有爬荧，高楼大厦林立，到处都是灯光和机械音的提示。
她从远景上看到了城市地图，拉近镜头研究了一番，便擅自拉着柳负越逃票坐车：“走，我们去坐那列次的悬浮列车。”
柳负越从来没来过陆地上的城市，他像个笨蛋一样被她扯来扯去：“……好。”
悬浮列车呼啸着从玻璃栈道中穿过。
胆子放开的丛黎利用储存空间bug一般的隐身功能，躲在乘客的身形后，大摇大摆地跟着进列车，假装只是乘客的随身物品。
上了车后，她和柳负越就藏在储存空间内，偶尔出来躲在乘客的裤脚后。
等到站后，两人又故技重施地跟在乘客后下车。
从傍晚直到接近午夜，两人在车站的自动售货机器后累得躺平。
柳负越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这么奔波过，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丛黎嘴上说：“这才是真正的旅行！”
她心里想：天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李家大本营？
没想到柳负越认了：“好吧，这是旅行。”
丛黎：……但她心里苦。
她从来没有对城市动物那么感同身受过：动物独自在满是人类的城市里生活，太不容易了。
但她回想起在水下城的旅途时，忽然又感觉命运之神在眷顾她。
去水下城前，她定下的三大目标都完成了，除此以外她还额外获得了其他能力。
浮空岛。
水下城。
从前她想都不敢想的高难度事件，现在她都顺利地解决了。
她会做到的。
她一定会做到的。
“我们去弄点东西吃。”她从自动售货机下的缝隙里爬起来。
她现在就是城市下水道里的小老鼠，阴暗扭曲地闪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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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数据维度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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