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广既然和姐夫通过气了,这买院子的事就马上张罗起来,他这两年手下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全都得赖于外甥女的奇思妙想,所以她的事自然很上心,老家来了货,天气也是渐暖,等着开工的人家早就来催过几次了,他把事情都扔给了管事,亲自骑着马拿着地图沿着京城的大街小巷走了个遍,先圈出了自己心仪的几个地段,又逐一去牙行打听看中的地方可有院子要卖。
那牙行的管事看他问的的地段很是佩服,
“客官好眼力,打听的都是好地段的房子,”
可问题是!他有些无奈的摊手,
“这些地方的房子一放出来就被抢了,哪里会留下来让人讨价还价,京城有钱人可多着呢!”
这倒是实话,京城这些年几乎人人经商,路边不起眼的一个推车摊子,赚的都不少。
京城以皇城为中心,四个方向的坊间牙行尚广都挨着打听过了,一时真没碰到合适的,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像外甥女说的那样,买个两家相邻的院子。
牙行的小伙计领着尚广把两个院子先逛了一圈,尚广看着很满意,两进、靠河,这一排的房子都是这种,住的都是小有富余的人家,主街过来就两个路口,价钱嘛!三百两,比年前又长了一些,
“尚老爷,你既然在京城做买卖,当知道这几年就是这行情,每年春天都会涨一些,这院子是才挂出来,若是再过两天估计就没有了。”
“行,我先交定金,今晚回家准备银子,明天就去牙行付钱。”
尚广当即就把定金先付了,回头去衙门等姐夫下值,
“姐夫,那院子我瞧好了,我带你和欣芮一起去看一眼,若是满意我明天就去付钱过户。”
徐正简让下人赶着马车回去接五小姐,这没有什么好说的,徐欣芮很快就出门上了马车,等到了地方,父亲和小舅舅正站在街边闲聊,听说这是给自己看好的院子,徐欣芮先是拿过地图找到地方,又看了周围的主街、河道、居民,还算满意。
可问题来了,这两家院子中间还隔了一家人家是不卖的。
徐欣芮看着中间那紧闭门户的人家,
“这两个院子买了倒是不亏,可中间这一户呢?”
她明白小舅舅的打算,可人家住了很久的房子,肯卖吗?
“像这种隔一个院子的都少见,我想着先拿下来,中间这户人家看看能不能商量,一个是左右两个院子随便一个和他置换,一个是加点钱干脆买下来,三个院子连起来一千两以内还是划算的。”
“能这样当然是最好的,”
徐欣芮欣然点头,指着前面一排的人家说道,
“这两个院子相邻的有三户人家,最佳就是中间这户肯卖,次之就是这三户有一家肯置换也行,到时候大方点,去衙门里过户的钱我们出。”
既然欣芮满意,第二天一早尚广就先去把那两处空的院子买了下来,先把房契拿到手,以免有什么变故,然后他去街上点心铺子买了四样点心,亲自上前敲了中间那户人家的门,不一会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打开门看着外面的陌生人,
“你找谁?”
“我是隔壁新来的邻居,刚来此处,前来拜访一下邻居。”
“原来是新邻居,快请进!”
半刻钟后,大门呼的拉开,尚广被那老汉推了出来,
“这院子我住了一辈子,谁也别想让我搬走。”
尚广好声好气的道,
“等回头大爷的儿子们回来了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后天我再登门拜访。”
虽然被赶了出来,可他刚才进门已经看出一些这家的人口情况,还是有希望的,所以就给了人家商量的时间。
“呸!仗着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你再敢来,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
老头子很是骄横,京城有钱人算个屁,作为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他也是有关系的!
孟虎是齐钧的近身护卫统领,自从回京后被侯爷放了假在家陪家人,也是大宴小宴不断,昨晚又是喝的不少,大早上的在家睡个懒觉,就听妻子在旁边柔声唤道,
“相公,相公…”
“嗯?”
他睁眼看着还有些昏暗的屋子,翻个身道,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再睡一会…”
“三叔家的堂弟来了,说是有要事!”
孟虎没想到自己堂弟找上来是请他做主,有人要强买他家的房子,这有啥好怕的,
“你就说不卖,他若敢纠缠就来报信与我。”
“那人说明日再来,我父亲的意思是想明天让大哥你去坐镇。”
这点小事孟虎就没拒绝,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就来到了三叔家,一大家子今天都没出门,倒要看看哪个厚脸皮的还敢来强买不成?
尚广果然又来了,还是提着四色点心,孟老汉开门后往他身后看了好几眼,没带打手还有些微的失望,不过他家里阵势已经摆起来了,今天定让此人知难而退!
尚广是场面上锻炼出来的人物,这点阵仗哪会看在眼里,进门后开门见山道,
“不瞒诸位,我是个商人,这院子买了也是做买卖之用,想买你们这个院子也是基于两个原因,最主要的当然是一个院子有些窄小,还有就是是以后这里做买卖会对你们安静的生活有所打扰,所以才想和你们商量能否割爱。”
“那日你来我就说了,这院子我住了几十年了,坚决不会搬的,不要仗着你有钱就想强买强卖,我们家也不是无依无靠的普通人家,”
孟老汉很是有底气的说道,
“我大侄子可是镇远侯麾下武骑尉,正经的七品官…”
镇远侯?尚广有些诧异的看了主坐上的壮汉,这可真是巧啊!忙抱拳道,
“在下久仰镇远侯的威名,既是有孟骑尉在此做中间人,我就诚心出个价,左边的院子我花了三百两,你们这处院子我愿多出两成银子,你们商量一下,等两日后我再来。”
尚广告辞离开后,孟虎的三叔父子三人吵成了一锅粥,
“两成!爹,卖吧!”
“平白多了六十两,咱自家的钱再拿出来干脆换个三进的院子。”
“要我说干脆买两个挨着的两进院子岂不更好。”
“你们两个孽子!”
…
‘不愧是商人!’
孟虎看着早上还同仇敌忾的一家子转眼为了六十两银子反目,心里直呼厉害,他也是聪明人,家务事不能掺和太多,先得让他们吵够了再说,
“三叔,我觉得此事还是一家子好好商量才是,反正不急这一天两天的。”
他劝完了脸红脖子粗的父子三人就告辞了。
只是他刚打马出了街口,刚才那位精明的商人在门口对着他抱拳,
“孟骑尉,能否借一步说话?”
那自然是不能的!
“抱歉,孟某还有要事!”
尚广微微一笑道,
“五年前,尚某和骑尉大人有过一面之缘,想必时日已久,大人贵人事多早忘了在下。”
孟虎一怔,不禁细细打量眼前之人,‘尚某’这个姓可不多见啊!脑海深处的记忆被翻了出来,
“你是徐家五小姐的…”
“正是在下,前面有个茶馆,孟大人能否赏光去喝杯茶?”
尚广指了指街口邀请道。
“请!”
…
第二日一早,孟虎又是还在梦中就被喊了起来,来到三叔家主座上落座还打了个呵欠,
“卖还是不卖你们可定下来了?”
孟三叔说道,
“我们昨天到周围打听了,左邻右舍的房子都卖掉了,新邻居也不知道是做啥买卖的,不如就此换了吧。就是这新房子要买在哪里合适呢?”
说到底,多两成银子还是让他们动了心,且这院子还是孟老汉当年分家的房子,现在两个儿子东西厢房住着有些拥挤了,且大孙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现在趁机把这院子卖了再添些银钱买两处院子,像他们小门小户的不比那些大家族,还是分了家小日子才过的安稳。
“我倒是建议你们还在附近买…”
想及昨日茶馆尚广的一番说词,孟虎觉的三叔一家还是不要搬远了的好。
镇远侯府后院练武场
齐钧手持长弓正在射箭,回家歇息了十天的孟护卫又回来值守了,只是这回家一趟变的八卦了,嘚吧嘚吧的嘴巴不停,
“那尚广刚来京时我还见过的,机敏是有些,但带着一股乡下来的小家子气,这才五年功夫,一口地道的官话,财大气粗的很…”
“哦?”
漫不经心的的应了声,齐钧弯弓搭箭,离弦的箭“嗖”的一声,正中靶心!
“他这些年做的什么买卖?”
“侯爷竟然不知?”
孟虎有些惊诧。
“我为什么应该知道?”
齐钧又抽过一支羽箭,语调微扬反问道。
“候府的厨房和净房侯爷没觉得变化很大吗?”
孟虎提醒道。
后院的厨房齐钧回来还没有踏足过,可自己院子里的净房给他的印象很深,那干净的一尘不染的地面和墙面全是瓷片贴成,随便洒水都不怕,他不由的诧异的看了孟虎一眼,
“难道那些都是尚广做的?他现在做的这买卖?”
“是啊!我听说现在排队的人家都到年底了,还是因为尚家瓷器坊不接过年的单子,我父亲说他也想装这么一间净室,可今年排在年底的是吏部侍郎家,那可是三品大员,我家估计两年内都排不上,”
孟虎望着侯爷很是羡慕,
“我听管家说过,侯府因为和徐家的关系,不但早早就把厨房给改建了,连着几个院子的净室一起,那尚老爷还只收了七成的银钱。”
尚广的瓷器坊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在京城杀出来,靠的就是外甥女给他的一条全新的路子。
观音土,在很多人眼里是在灾荒年代出现,能吃死人的一种土,但实际上,这是一味很好的药材,还是陶土的最佳伴侣。
那若蓝天的釉彩,那巴掌大小方方正正的瓷片,给了京城富贵人家一种全新的舒爽的体验。
当时齐钧刚回来也问过这净室是哪家做的,管家回了句‘尚家瓷器坊’他当时听过就算,却没想到是他家,想到那净室的特别,他微微点头,
“那他确实挺能耐的,想必是买卖扩大了,京城大院子难买,这样一连买两三家院子连起来倒也挺好。”
“侯爷这可猜错了,”
孟虎却微微摇头,待侯爷看过来时,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这院子可不是他用,因为侯爷的关系,他对我都实话实说。”
‘和我的关系?’
齐钧手里满弓的箭头一歪,罕见的那箭脱了靶,飞没在了远处的草丛里。
孟虎这个粗人,都没觉察出侯爷的脱靶,还在旁边继续叨叨,
“他说这院子是买来给他外甥女开医馆的,果然还是舅甥亲,五小姐也到了婚嫁的年龄,想必是给她置办嫁妆了。”
齐钧微怔,那个小丫头竟然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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