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熙元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御花园里的梅花还未谢尽，杏花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绽放。我站在杏花树下，看着孙硕在花间穿梭，裙裾翩跹如蝶。
"殿下，"她忽然转身，手中捧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杏花，"你看，这花像不像一盏小灯笼？"
我走近细看，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她的手指纤长白皙，与粉白的花瓣相映成趣。
"是很像。"我轻声说，"不过比起花，我更喜欢看花的人。"
她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比杏花还要娇艳。她低下头，假装专心赏花，我却看见她的耳尖也红了。
春风拂过，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她伸手去接，却有一片调皮地落在她的发间。我下意识地伸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她时停住。
"殿下......"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收回手，转而折下一枝杏花："送给你。"
她接过花枝，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展颜一笑："多谢殿下。"
我们并肩走在花间小径上，谁也没有说话。春风送来阵阵花香，还有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我偷偷打量她的侧脸，发现她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殿下，"她忽然开口，"听说您最近在编纂《永乐大典》的续集？"
我点点头："是啊，想把一些新的发现记录下来。"
"比如神机炮？"她转头看我，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我笑了："不止是神机炮。还有一些农具的改良，水利工程的设计......"
"殿下真是心系天下。"她轻声说，"不像我，只会赏花弄草。"
"谁说赏花弄草就不重要了？"我停下脚步，"你知道吗？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杏花可以入药，能治咳嗽。"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那太子爷......"
我心中一暖。她知道朱高炽常年咳嗽，这是在关心我的父亲。
"我已经让人在御药房试制了，"我说，"等有了效果，第一个告诉你。"
她开心地点头，发间的杏花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我忽然想起史书上记载，她后来成了我的皇后，却因为我的早逝而孤独终老。
这一世，我一定要好好待她。
"孙硕，"我轻声唤道。
她抬头看我，眼中带着疑惑。
"等《永乐大典》续集编完，"我说，"我想请你帮我写序。"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我？可是......"
"你是建文旧臣之女，精通典籍，"我打断她，"而且......"我顿了顿，"我相信你。"
她的眼中泛起泪光，却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殿下......"
我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珠："别哭，杏花都要被你哭谢了。"
她破涕为笑，抬手擦眼泪时，发间的杏花掉了下来。我弯腰捡起，却发现花瓣已经有些蔫了。
"看来这花不够坚强，"我笑着说，"不如我们去找找，看有没有更坚强的花。"
她点点头，跟在我身后。我们一路走一路说笑，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的深处。这里有一片桃林，桃花开得正艳。
"殿下你看，"她指着一株桃树，"那朵花开得真好。"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朵格外娇艳的桃花。我踮起脚尖去摘，却够不着。
"我来帮你。"她说着，就要去搬旁边的石头。
"别，"我连忙拦住她，"太危险了。"
我四下张望，发现不远处有个梯子。我搬来梯子，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就在我即将摘到那朵桃花时，脚下突然一滑。
"殿下！"她惊呼一声，伸手来接我。
我们双双摔在地上，她垫在我身下。我慌忙起身，却发现她的手掌被地上的石子划破了。
"对不起，"我心疼地握住她的手，"都是我不好。"
她摇摇头，却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我撕下衣袖，小心地为她包扎。她的手掌很小，很软，却因为常年习武而有些薄茧。
"殿下，"她忽然轻声说，"您看。"
我抬头，看见那朵桃花正缓缓飘落，恰好落在我们中间。花瓣上还带着晨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我捡起桃花，轻轻别在她的发间："这次可要小心，别再掉了。"
她红着脸点头，眼中却满是欢喜。
春风拂过，桃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我们坐在桃树下，看着花瓣如雨般飘落。她的手还被我握着，谁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这一刻，我忽然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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