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初兄、筱娘子文娘子,你们三位怎的这个时候来了,如今早就过了宵禁的时辰,为何……”
包怀瑾在听到身边下人说裴青衣三人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
这两人向来是不肯在时辰到时随意走动的。
“我绣坊中有一常工娘子叫卫冬梅,今日她夫家兄嫂代她来领工钱,可一不知该领多少银钱、二没有手书作信。”
“我是怀疑,卫娘子直接被夫家兄嫂给关进了家中,兴许还遭了虐打,便想借你包二郎一用,去月湾村为我这个外来户撑撑腰。”
筱柠将目的尽数说出,脸上多少有些担心。
“筱娘子,同我认识的许多员外掌柜都不同。”
包怀瑾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随即答应下来,“我这便同你们走一遭,我虽不能帮你们说什么话,摆在那当个吉祥物也是成的。”
月湾村与松竹荡距离算不得远,不过七八里的路程,包怀瑾先是去了月湾村村长家中。
“郑村长,在下同三位友人有些事要寻你,烦请开下门。”
包怀瑾声音很大,便是无须敲门,里头的村长一家也能听得见。
他这话刚说完还不到一息时间,便有人将院门给开了。
筱柠识得这人,是村长家的儿媳妇,“我们有事寻郑村长。”
“包公子、筱娘子文娘子,还有这位郎君,里面请。”
小媳妇咽了一口口水,声音都有些结巴,走路的动作都哆哆嗦嗦。
“阿家、阿舅,是包公子和筱娘子她们来了。”
郑村长瞧见这两伙人同时找过来,心里面就是一个咯噔,这一个大债主、一个大财神,是谁都得罪不得啊。
“几位,上座、上座,元娘去倒茶。”
郑村长扯出个勉强的笑来,问道:“不知几位深更半夜前来,是发生了什么事?”
“人命关天的大事。”
文絮冷冷地说了一句,郑村长如何她不清楚,可却在村长媳妇的脸上瞧见了一丝心虚。
“文娘子,这……这是从哪说来啊?”
郑村长噌地一下站起身,手里的烟斗都要拿不稳,说话也没了先前的恭维。
“我绣坊里有位常工娘子叫卫冬梅,应当便是你这月湾村的人。今日放工钱的好日子,她竟没去做工,据说去了远处也不知做了什么。”
筱柠缓缓地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半是疑惑半是怀疑地看着这一家子人,“不知几位是否听说了些什么风声?这工她是想做还是不想做了,未提前告假便擅自缺席,这等女工我也是用不起的。”
“这个……,梅娘日日不到卯时便起,要走十多里路才能进城,我今日的确没见过她。”
“要不,咱们去她家中看看。”
郑村长小心翼翼地提出这么个解决方法,在旁人瞧不见的角度上瞪了自己媳妇一眼。
“那就有劳村长带路了。”
裴青衣轻轻一笑,看向包怀瑾,问道:“二郎可带人来了?”
“阿耶不放心我们,派了人跟着,家中德三管事也跟了来。”
包怀瑾下意识实话实说,郑村长则一个趔趄,下意识抬头四处张望。
瞧见那熟悉的身影,闭了闭眼,愣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向前走。
“你这行事作风,包包公子快被你利用惨了。”
筱柠捂着嘴低声吐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幸福最耀眼,不自觉的威胁最让人害怕。
“一个村是最能抱团的,听狐狸说两村相斗死伤甚至比战场还大些,提前将他吓住,也免得他脑袋拎不清胡乱包庇。”
“方才,他瞪了他夫人一眼,可没躲过我的眼睛。”
裴青衣将话说完,便继续防备着村里的人。
他们越接近目的地,便有更多人远远地跟着,也有许多人趴在篱笆上望着他们这发生的情形。
“三爷。”
包怀瑾有些受不住这些人探究的目光,轻咳了一声,下意识看向那些瞧乐子的村民。
不待德三爷有什么动作,那些探着的脑袋就犹如鹌鹑般缩回了脑袋。
这样的变故,让他怔在原地,这样的动作眼神,他太清楚不过,这名为害怕。
“二公子,有道是弹什么琴就得看什么谱,他们都是靠你们包家天地吃饭的农户,你的一喜一怒一嗔一痴都决定了他们来年能否活得下去喜乐安宁。”
“这群人中,也包含卫娘子的兄嫂,故而才晚上将你请了来。”文絮察觉到包怀瑾的愣神,报以一个善意的解释。
“二郎,你当真以为你家是什么善茬儿啊,你这是铁石里长出来的一块软泥。官员怕皇帝、侠客怕高手、奴仆怕主家,天经地义且无人能违背。”
裴青衣勾住包怀瑾的肩膀,随意指着错落有致的房屋,“现在的篱笆后头一个人都不会再有,若身处低微却不惧强权,便只有三种可能了。”
“什么可能啊?”包怀瑾下意识问了出来。
可这个答案,却被一直在听的筱柠说了出来,“一则那人脑子有病拎不清生死看不透处境;二则那人见过比这更大的权势;三则,便是此时此刻海晏河清,天下大同。”
“知我者,筱娘也。”
裴青衣听到这个答案,眼中带着欣赏,暗道日后定能实现这太平盛世。
聊着聊着,卫冬梅的家也就到了。
这院子不大,至少与筱柠的家差了不知多少。
“三爷,你去敲门,待会该如何就如何,不用太客气了。”
包怀瑾盯着这门瞧了很久,最终绕过正主做了这么一个决定。
他想试试,这所谓权势究竟能给他带来什么。
“公子稍等,老奴这就去。”
门很快打开,裴青衣趁着人未清醒时上去就一脚,踹出一声巨响,惊得郑村长直喊天爷。
“谁啊?搁这踢门,知道老子是谁么!”
男子很快爬起来,捂着胸口骂骂咧咧,看见是包怀瑾这年轻公子时就要扑上去打,被突然出现地德三爷给拧断了胳膊。
“眼珠子不想要,爷我给你挖出来!”德三爷手下狠戾,随即换了副笑容,“公子您里面请。”
“脏。”
包怀瑾只看了一眼屋内,是半只脚都不愿意踏进去,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站在院子里。
“青衣。”筱柠简单望了一眼这四间房,目标锁定在那间最小,还有柴火堆的屋子。
虽不知是厨房还是杂物房,总归是不该上着锁。
裴青衣从裤子旁的皮革缝袋里取出匕首,交到筱柠手上。
她对准锁头生锈的地方,狠狠一劈,哗啦一声锁头落地,小小房屋很快打开。
卫冬梅果真就被这么用麻绳捆了,绑在饭屋一角,身旁还歪了两个孩子。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看着是哭累了瘫倒在阿娘身边睡着的。
“村子里可有大夫,请一个过来。”
筱柠大致看了看卫冬梅身上,后背上有一片青紫,想来是被烧火棍打的。
细摸摸她身上的棉布,只有外头这一层能看,里头竟是那粗糙到不成样子的葛布。
“混蛋,真是一家子混蛋!”
即便做足了心理准备,她还是被这情景给恶心住。
“文姐姐,你帮我一下,我一个人弄不动。”
两人合力将卫冬梅带出了院子,德三爷也早从屋子里搬了一张大桌子出来。
屋子里的人老老少少跪了一地,筱柠一眼就看见有个男的身上衣裳,“当真是好大一张脸,棉布脏了就烧了吧。”
裴青衣顺着筱柠目光看去,却被德三爷给拦下,“郎君风光霁月,这等脏活许是做不惯。”
“三爷,这你可就看错眼了,若是寻常事我就不沾手了,今日这一桩在下忍不住。”
裴青衣笑了一笑,惹得跪在院子里的娘子媳妇都红了脸,可下一秒她们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只见他先是卸了那人下巴,大手一撕就撕坏了外衣,飘飞的棉絮在这一刻显得极其讽刺。
他的动作还在继续,德三爷津津有味地看着,忍住当场拜师的想法,问向筱柠,“裴郎君从前?”
“从前是护卫,对付年轻男女和地痞流氓最是得心应手,改日可同三爷讨教一番。”
裴青衣将人收拾出来,吹亮火折子将这身棉衣烧成灰烬,倒是这家里的老太君,将人揽进怀里心肝肉地叫着。
指着筱柠,嘴里骂骂咧咧,大抵就是狗仗人势。
“包二……”
裴青衣看了一眼包怀瑾,后者瞬间打了个哆嗦,“再乱说,手掰了吧。”
什么地主员外,搁这家伙跟前皆是浮云,好生吓人。
“筱娘,额……”裴青衣眨眨眼,自认理亏躲在筱柠身后,天可怜见他就是想让他管管。
这事儿整的,合着他像老虎似的。
“大概你是他授业恩师,纠正不敌天性。”筱柠也有些无语,可眼底没什么同情,也懒得同这家人多说半个字。
“我……我要同先夫和离!”
卫冬梅醒了,第一句话就让地上的人炸起了锅,什么害怕恐惧此刻都如云烟。
一句句指责、一声声谩骂都落在了卫冬梅身上,仿佛这才是天大的事。
文絮震惊于这变化,看向裴青衣同德三爷的眼神中有了怀疑。
你们俩,这也不成啊。
“闭嘴!”两人读懂文絮眼中意,异口同声说了这么一句。
多年威风,岂能在此刻倒地!
“我要同先夫和离,我要离开这个家!”卫冬梅没别的话,只有这么一句。
“容在下插句嘴,夫君战死,尚留有子女,依法而谈便是户籍变也是将你记到这位小郎君名下。你同夫家兄嫂,有何亲缘?你若要走,为何不能走,莫非户籍册有变。”
包怀瑾一句话,让卫冬梅说不出话,也让筱柠恍然大悟。
是啊,为何不能走?
今天做美甲的后果就是
现在才写完[爆哭][爆哭][爆哭]
有人建议我段落中空一行,感觉效果是不错
之前的章节会在明日集体调整[比心][比心][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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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当自强、威严不够啊、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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