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和沈月白到的时候袁时正正在勘察舆图,他眉头紧锁,下颌已经冒出青色胡茬。多年的边关生活让这位才三十多岁的将军沧桑而又坚毅。
“殿下,容与公子,你们快来!”
两个人几步向前,在沙盘边站定。
“刚刚斥候来报,沙部又派遣了至少三千精锐骑兵进入三不管境内,后面的五万人马紧其随后。?在三不管的边缘住下了。似乎并不想马上开战。”
萧暮看着沙盘陷入了沉思。沈月白忍不住好奇问。
“他们过去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吗?”
“啊?”袁时正一时未懂,萧暮却明白了。
“对,他们摆出的阵势都像是要打仗,可是每次都只是去凉月城月相城打劫一番,大张旗鼓地来,却又悄无声息回去了。”
“不对,他们这样做不符合常理。可以理解这五万人马是对月相国的恐吓,让那三千骑兵可以在月相过境内为所欲为,可是这个代价似乎太大了,不说别的,就这五万人的粮草也是个大的消耗,刚开始他们或许能从月相国抢到不少东西,可是这几年月相国的情况。。。。。。”
他顿了顿,想到玄二说的月相国的情况,有些惘然,萧暮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
“所以这几年他们开始打劫乡绅富户,就连云家这样的家族也被逼得躲进深山老林!”
“这,殿下,云家可是贵妃娘娘的娘家。”
袁时正好心提醒,萧暮却完全没感受到。
“云家前几年或许上供了,希望保全自己,谁知沙族的人根本就是饕鬄。按照月相国现在的情况,除非是掏空那几大家族尚可。”
“这是个幌子!”
沈月白大声,急急地说。
“我记得玄二说沙族的人带走了一切铁具,连农民的锄头都不放过,如果我记得没错,当年沈将军之所以竭力主站是因为怀疑那一块有矿。”
袁时正抬头看了看沈月白,萧暮笑了。
“袁将军,容与与我不分彼此,这等传言也算不上什么机密,民间众说纷纭,当年父王也曾派人去勘察过,虽然一无所得,却带回了一位外族的女人,据说是被牧野部丢弃的孤女,正是现在最受宠的容妃。”
袁时此刻成功被带跑偏,头上呲呲冒汗。
“殿下,这,这。”
“袁将军,殿下,我们说正事,这么多年沙族的人总是派大队人马来,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月相国的三瓜两枣,他么定是在图谋什么,抢些东西回去过冬,这也是目的之一,而且是掩人耳目声东击西的目的。那个地方,就再没人去过吗?”
“万人坑那里原本属于月相国的管辖,沈将军在时,两国有默契,按理我们是不能越过三不管,当年沈将军战死后,连尸骨都没有找回,我等想沈将军戎马一生却落得如此下场,心理都很难过,我作为主帅,自不能私自越界,多年前,我的一个副将悄悄去过,他回来后说除了万人坑并无异样。”
“什么叫做除了万人坑并无异样?”
萧暮皱了皱眉,袁时正似乎是努力在想怎么说合适。
“袁将军,你照实说,这里不是朝堂,没必要和那些文人雅士一样浪费点墨。”
沈月白忍不住提醒他。
袁时正点点头。
“去的人说万人坑里有可怕声音,像是两军交战,马的嘶鸣声,将士的嘶喊,那个叫韩寻的副将胆子很大,靠近万人坑往下看了看,下面漆黑一片,但是声音就是从哪黑暗传来,回来后他们经常做噩梦,梦里有人叫他们回去万人坑,韩寻也在一次夜晚巡逻时失踪了,有小兵看到他朝着三不管的方向走去,当时都以为他只是去方便,谁知第二日早上他没来末将帐子里,才发现他一晚未归,我亲自带人到边境附近查看,只找到了他所有衣物和一张写着无夜楼的纸,后来随他一起去的其他的人也陆续出现了些状况,有的是手脚出现了麻木不能用力,有的是忘了自己是谁,有的则痴痴呆呆地一言不发,末将将他们都送回老家了。”
听到这里,萧暮和沈月白对视了一眼,沈月白先开了口。
“无夜楼,又是无夜楼。。。。。。。。袁将军,那些回家的士兵里还能找到能沟通的人吗,手脚出现问题只要脑子还是清醒的。”
“我派人去寻,有三个人是我们京城郊外的,去年还有人见过他们。”
“这个万人坑有问题,沙族的那五万人马更有问题。袁将军,如果我没猜错,现在他们正是兵强马壮之时,过了这个冬天,他们一定不只是抢劫那么简单。”
沈月白看着沙盘郑重地说,萧暮却转身望向天空但。
“你说的对,如果那真是有个铁矿,这几年他们一定造了不少对付我们的兵器。沙族的人年年派使臣对我们天机国示好,都是他们的缓兵之计。”
袁时正立刻明白了,瞬间觉得危险将至。
“殿下,我马上召集人马,加强巡逻。”
“去吧,本王会立刻送信禀告父王。”
沈月白和萧暮走在回大帐的路上,子夜和玄一不近不远地跟着。
“子夜,公子怎么又瘦了,你这奶妈不行啊!小时候养三个都挺肥,现在一个啊!”
"玄一,你敢说殿下肥。"
“我说的那是小时候,小时候那还不是殿下呢。”
“哼哼,师傅可早就说了,你和玄九都已经是殿下的贴身侍卫了,你们反正是离不开王府规矩了,等殿下成婚后,我和公子将来必是要离开宴王府的。”
“成婚,我们殿下竟然要成婚了。”
“去年师傅就说圣上看中了兵部尚书的侄女叶秋寒,还有礼部侍郎的千金慕容雁。”
“我都不喜欢!”
“要你喜欢,再说你见过他们吗?”
“见过,在我们娘娘的宴会上,可太能装了,表面上你好我好,背地里恨不得对方立刻出丑。我和公子都在后花园,他们还说我们公子整日跟殿下在一起,对殿下图谋不轨。”
“咳咳咳。”
沈月白听着两人小声蛐蛐,听到这里被呛到,望望左右两边都是宴王府的侍卫,转身看着子夜。
“我看你俩跟着我越来越没规矩,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也敢议论殿下的婚事。”
说着沈月白也不管他们自顾走了,连萧暮都撇下了。
玄一和子夜一脸惶恐地看着萧暮,萧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
“殿下,属下该死!”
“行了,你们也别装了,下次遇到这样不知死活的女子,直接送他们回府,让他们父兄好好管教,家里的人都管不好,自然朝堂里的事也不需要他们管了。”
两个人都没回答,萧暮也大步走了。
子夜白了一眼玄一。
“你脑子挺多啊,这下好了,殿下知道了。”
“你还不知道小舟吗,这几年也受了不少委屈,每次进宫,那些人的嘴脸,他怕殿下担心也从不提起,虽然有娘娘护着,到底他。。。。。。。”
“所以我说,我和小舟迟早是要走的。”
“去哪?你们真的放得下殿下吗?”
玄一有些难过,子夜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我有种感觉,等到他能放心走的时候。”
玄一也不再说话,心里五味杂成,看着长大的孩子,一个注定要去那牢笼,一个却只向往天高海阔。
“子夜哥哥,玄一姐姐,快点,苏哥哥在烤地瓜,可香了,玄九哥哥都吃第三个了。”
汤圆甩着辫子跑过来,一把拉过选一往前跑。子夜也默默跟上。
果然,苏砚在自己帐子中间放了个一个大碳盆,碳盆上有个铁丝网缠绕的网,上面除了地瓜还有羊肉。苏砚正在努力翻着滋滋冒油的肉,大帐里香味弥漫。玄九和饺子两人在一旁啃地瓜。萧暮坐在苏砚的后面支着手看着,只有沈月白不在。
“公子呢!”
子夜刚问出口,又觉得自己似乎是在问萧暮,有点唐突。谁知萧暮接着说。
“烤好了我给他拿过去。”
苏砚转头看了一眼萧暮,眼神询问。
萧暮听懂了他在问:你们又怎么了?
“他去给师傅写信,估计有许多话不方便让我们知道。”
子夜和选一对视了一眼,默默地低下头。
“哼,师傅明明最喜欢我,我最不让人操心。”
苏砚不满意地把一个最大的地瓜包起来递给萧暮,又放了几个肉串。
“叫他就着热水吃,别吃多了又不消化,被你们这些人养得跟猫似的。比人家千金小姐还金贵。”
饺子抬头,
“喔,公子爱喝冷水喔,公子还爱吃辣的,上次还偷偷给面条里加了花椒,喔。。。。。。”
汤圆已经一把捂住了饺子的嘴,瞪着大眼睛。
“公子就偷吃了一次,说好不告诉别人的。”
苏砚一听,恨铁不成钢,先是瞪着萧暮,发现好像不对,又瞪着子夜。
子夜心虚,什么也没说,玄九却笑了。
“你也别怪子夜,谁看得住他主子,我们殿下的话他都左耳进右耳出,先生的话他就听他想听的,就这俩小崽子,哼。。。。。。。,卖了还嘎嘎数钱呢!”
“公子才不会卖我们!”
汤圆撅起嘴。
“嗯嗯嗯,不会不会,玄九哥哥就一比喻,吃吧啊,吃。”
玄九拿了肉串递给生气的汤圆,那小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萧暮这会也没什么表示,只是掏出手帕,在一旁慢悠悠把皮剥了。然后用干净的手帕包了地瓜,慢悠悠地出去了。
苏砚好笑,嘴里呢喃。
“哼,辛苦的人是我,就只给小舟剥。”
一屋子的人习以为常,什么剥皮去壳的,小舟从来都不需要自己来,阿灵都做好了。
在帐子里写信的沈月白此刻正在奋笔疾书。萧暮掀帘进去,对着帐子外的侍卫说。
“离远一点,我和公子有话说。”
外面的人果然离开了。
“你是那个最爱打小报告的吧,我感觉得你,你要打架吗?”
有一点微不可闻的风声,连发丝都出不动,但是确实有人离开了。
坐在那里写信的沈月白没抬头。
“你又跟他叫什么劲,他的功夫可在你我二人之上。”
萧暮走到书案边,低头俯视着沈月白。很快,沈月白察觉到了目光,仰头望着面前的人。
“怎么了,他们几个跟你抢东西吃,你抢不过?”
“还是,你单纯只是想打架,我,去帮你把那个爱打小报告的人叫回来。
萧暮这会是真的脸上有寒霜。沈月白自知自己犯了什么错,惹到了这个人,知趣地站起来,想去拉萧暮的衣角,一想好像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就赶忙让座。
不料萧暮站着未动,语气冷冷。
“小舟,你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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