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要知晓是什么人,什么事,让阿梨分了心,若非是这样,阿梨怎会变心。是的,萧序安将卫梨的心思不定视作变心,就如同很多举案齐眉的夫妻那般,甜蜜时做出多少承诺,坚信白首不离,可一遇见更可心的人便会将从前种种忘却,便会移情别恋、另有新欢。
于萧序安而言,他绝对不会接受有什么贱东西吸引了卫梨那么多的心思。
又一轮烟花被点燃的声音,合着亥时的更声,比刚刚更盛大,更嘈杂,混乱里,卫梨恍惚听到一个词,原以为是幻听,却又再次响起,在嘈乱中比任何明镜都要清晰。
她急着伸出窗外,半身落出,“费列罗”的声音还在继续,似在下面楼层的某个角落,卫梨顾不得其它,急匆匆的往楼台处跑,
在萧序安希望得到回答的时候,在萧序安不知所以的时候,
她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急切,匆匆的,像是遇见了比任何人都要重要的事情。
四方楼每层都高,卫梨几乎是要跳下去的速度,她差点摔倒,她顾不上摔倒,声音又在此刻出现,是从六层一个年轻女郎口中发出的。
“你刚刚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在讲费列罗巧克力?你是不是穿越过来的?”卫梨步伐踉跄且急切,她跑向发出声音的人,
被她紧紧抓住胳膊的女郎是位官家小姐,刺史家的幺女,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无礼举动吓到,怔愣后恼怒,“你是谁家的小姐?怎么如此不知礼数?”
卫梨听不得其他声音,也不在乎周围人目光审视,她不肯放开这女子的手臂,“你刚刚是不是在讲费列罗巧克力?你告诉我!”卫梨的声音变得尖锐,执着,她死死抓着刺史幺女,眼睛盯着她的脸,等待答案,等待她再说出“费列罗”三个字。
费列罗巧克力。只属于现代社会才存在的东西和名称。
她没有听错,刚刚过来的分秒时间里,她确认了很多次。
萧序安跟着卫梨的方向出现时,就听见她近乎哀怨的声音,那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体会的祈求:“我求求你,告诉我,你也是穿越者。”
原本谈笑风生的众人都停顿下来,看着这个闯进来的疯癫女人,他们窃窃私语,却在萧序安出现的一瞬噤声,他并未带帷帽,俊朗的面容暴露无遗,六层的公子小姐中有人认出他,倒吸一口凉气后赶忙行礼,连带周围人都被波及出慌张,
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他们没犯什么罪吧?
众人在心里迅速回忆,是否最近有过违反律令的事,天元国律令严明,天元国的太子殿下更是以铁血手腕惩治所有作奸犯科之人。
太子殿下眼里没有其他人,只走向卫梨,将人搀扶好,以一种冷漠的和善开口:“你是谁?”
“家父刺史赵方世。”
萧序安继续问:“你刚刚在叫谁?”
“回殿下,是臣女表姐,冯氏叶萝。”
冯叶萝躬身在一旁,礼仪标准,听到呼及自己,她颔首示意,挑不出一点错处,是一位将礼仪规矩刻在了骨子里的贵女。
短短几息间,卫梨失去所有力气,
她的目光在赵小姐和冯叶萝之间循环,看到她以为的“费列罗”原来是冯叶萝,是她空耳听错,是她过分幻想致使耳拙,她将相似的发声扭曲成自己想要听到的样子。
卫梨快要瘫在地上,萧序安紧紧贴着为她提供支撑,他言道:“阿梨听错,多有叨扰。抱歉。”
太子殿下亲自为他的侧妃失态变成一时听错的小事儿,尽管这么多人都心知肚明刚刚这个女人如同疯子,此刻却无一人敢反驳,
萧序安要护着名声,要让侧妃留有体面。
他们天元国英明神武、睿智如神的太子殿下,数十年如一日地钟情于一个疯癫女人,在场人心总各自嘀咕,甚至生出些更出头的心思,但现在,
这一刻,没有人敢做出头鸟。
两人离去,宽大的背影抱着女人下楼,衣袍交叠间生出些和谐的韵味,人高马大带刀护卫沉默不言跟在身后,
萧序安察觉到卫梨现在的情况,恐怕比前些日子生病还要更糟一些,他运上轻功,几个呼吸间,带着卫梨远离了导致她失控的楼坊,
他不敢问,萧序安敏锐的察觉到,这些陌生的词汇文字,是卫梨疏远他的原因,至少是原因之一。
从前时候初相识,萧序安只觉得卫梨古灵精怪生出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有时言语间流露出奇异的违和,他从未探查过什么,也不觉得卫梨的身份和过去会影响他们,
可如今,萧序安抱着怀里的人,这般清瘦,手掌甚至梦隔着衣服感受到骨骼的触感。
他怜惜地低头亲吻卫梨的眼角,将咸咸的泪水轻轻舔舐,
如同兽类伴侣之间的安抚与亲昵。
告诉我,相信我。
萧序安多想说出他是值得依靠的,可挡看到卫梨的泪珠时,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眸中生出些氤氲水雾,忍不住地将怀里忍抱的更紧一些,再紧一些,萧序安迫切的希望自己能读懂卫梨到底在想什么,她到底需要什么?
她想要的,只要他有。她应当向自己开口,而非将事情埋在心里不说,萧序安自幼便拥有揣度人心的能力,可如今却在最需要揣测人心时束手无策,他好似从未读懂卫梨,他的了解和掌控似乎随时都会失效。
远处的空中爆发出新一轮烟火,璀璨夺目的闪亮映出两人依偎在一起的通红双眼,太过可惜的是,萧序安和卫梨的感情越来越乱,心事重重,阴影滋生。
那些人看阿梨的眼神令萧序安愤怒,他想拔剑割下所有人的舌头,刺烂他们的眼睛,这样就不会使得阿梨听到烂七八糟的言语,阿梨不会失态,那些目光中的鄙夷算计,刺激着萧序安胸中的戾气,
他大抵也是随着卫梨的变得“疯癫”了。
马车行驶回府中,才刚将卫梨送至居住得院落,萧序安便再也控制不住胸中郁气,舌头率先感知到腥若铁锈的味道,他嘴角渗出通红的血丝,
这样子的萧序安,看起来竟多了几分骇人的偏执。
萧序安呼吸不稳,他沉沉看着比他还要沉默的卫梨。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