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着各色各样的美食佳肴。
有口味鲜美、风味独特的临沂烧鸡,还有刚出锅、煎得焦黄的香喷喷锅贴,一碟外层香酥、里层软糯的蒸肉蛋卷,几盘清脆爽口的微辣凉菜。
他们人少,两个孩子加上两个大人也不过四人而已。
因此除了这几盘正菜,就只有一盆老鸭汤,汤鲜味美、传统滋补。再夹几块被炖得皮糯肉烂的鸭肉,喝上一口热汤,整个人都快升华了。
用餐用到一半,白谨咬着筷子,犹豫一会儿还是开口道:“夜里还有宴席,现在吃饱了晚上就吃不下了,不会失礼吧?”
左安礼略过王鲤窥探的目光,给白谨解释道:“不会。宴席上准备的菜本就不多,何况此次是为了宴请地主富商,想必动筷的机会不多。”
这事不算秘密,哪怕是当着王鲤的面说出来也没什么。
白谨心想也是,就算是公司里的年会也是喝酒敬人居多,真正将心思都放在吃饭上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王鲤心思活泛起来,虽然他只是县城里的一个小商人,但只要能搭上县令这艘大船,以后得成就必定不会低。
他们商人的消息都很灵活,也是最快得知的。比如说左县令身份不一般,是当朝的状元,深得帝王看重……
“左公子,敢问县太爷这次的宴席也是设在这家酒楼吗?”王鲤拐弯抹角,东扯西扯最后才问左安礼能不能捎他一个。
当然,他原话是很委婉的,白谨自己总结出来了。而且对方担心说得太含蓄他们听不懂,于是用语都稍微直白了些。
左安礼并不介意他这点小心思,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是人之常情,何必过分苛责。
只是一张入场券而已,王鲤在此前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那么他帮对方一次也并无不可,最后能不能把握还是靠他自己。
左安礼垂眸应下此事。
王鲤脸上带着感激涕零的表情,对着左安礼千恩万谢。
白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该说不说,这些商人真是将厚黑学里的“脸皮厚”掌握得精通无比。
“不过举手之劳。”左安礼也不太适应对方的夸张表现。
王鲤见这套对两个孩子无用,也收起了多余的表演。
*
白谨他们玩也玩够了,这时距下午的宴会又还有一段时间,干脆打道回府。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渴睡的情况就比较严重。
回去之后两人在榻上倒头就睡,白谨连回自己的屋都忘了,两个孩子蜷在一起,还是丫鬟奉左夫人的命令察看时才发现。
她也没有擅自喊醒二人,就拿了张柔软的羊毛毯盖在他们身上,以免秋深露重着了凉。
白谨先一步起床,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眸,头顶的刘海凌乱,几根呆毛不受控制地翘起,随着动作乱飘。
他注意到榻上的左安礼,忽地想起张氏叮嘱的话,惭愧两秒后就将此事置之脑后了。
小孩睡得皮肤白里透红,挨着枕头那一边的脸蛋挤压得肉嘟嘟的,白谨还是第一次看到常常故作成熟的左安礼这样幼稚纯真的一面。
他托着腮,细细描摹这一幕,预备学了画画后将其画出来。
白谨还怕记不住,让系统帮忙拍个照留下来。
系统冷笑两声,【可以,一积分我包了,还是高清照片,能存到你入土。】
白谨梗着脖子,小声逼逼:【不就一张照片吗,怎么还要积分呢。积分多贵啊,节省一点不行吗?】
他又跟系统扯皮,为了一积分讨价还价得心累,眼看左安礼眼皮微动,睫毛轻颤着就要醒来。
白谨终于下定决心,肉痛地说:【成交!你快拍快拍——!!!】
有钱一切都好说。
系统态度好了不少,还包售后。将照片拍得清晰漂亮有意境,让白谨仔细看了几眼确认好。
由于它站的视角是全景视野,并且系统没有眼睛用的是扫描,因此拍照时将呆萌无辜的白谨一同囊括在内。
白谨看到自己的蠢样子,炸毛抗议。
系统冷酷无情地拒绝他。
一积分的图,一经使用,概不退换。
左安礼从睡梦里清醒过来,他点漆的眼瞳有一瞬的迷茫和失神,接着就瞳孔聚焦,变得清醒理智。
快得仿佛之前的茫然都是错觉。
眼见白谨那睡得皱巴巴的衣服,脸上还有睡出的红印子,几根头发炸出来,表情无辜又呆滞的模样。
他少见地开怀大笑起来。
“诶,你眉心这儿怎么有点红?”左安礼立直身体,想要凑近瞧瞧。
白谨开始还有点懵,突然想起来自己隐藏的秘密——那颗象征着哥儿身份的小红痣!
他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咽咽口水,头脑风暴地思索解决办法。
在左安礼即将与他面对面凑拢时,白谨猛地捂住额心,鼓着腮帮佯装不满:“还不是睡觉的时候压出了印子,可能是挨到哪儿了吧。少爷是不是还想看我出丑,哼,我才不要!”
左安礼难得窘迫,视线飘忽,辩解道:“我可没有,是真看见你眉心的淡红了。”
白谨赶紧从榻上爬起来,嘴上也不饶人:“我知道啊,有是有,可你笑我也是真的!刚才还笑得老大声了,我回房间拾掇拾掇自己。”
左安礼讪讪,他不由得沉思,小书童这算不算恃宠而骄。
趁着时间还早,白谨溜达一圈后又跟左安礼去他爹的书房看了看书。
在安静的沉浸学习中,时间很快就从指缝溜走。
左夫人牵着左二郎来了。
今日说起来是宴席,是以家眷也会在场。
左夫人打扮了一番,平日里她一直素面朝天、不施粉黛。
不过她本就是世家大族精心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如今浓妆淡抹一下,摇身一变就是雍容华贵的美妇人。
左安礼身为他们的儿子,脸上全挑着两人好看的地方长了,也怨不得他还是个小少年就有一副不俗的皮相。
她温婉轻柔地提点左安礼和白谨两人:“此次宴会比较正式,记得不要太冒失,但也不用太过紧张。你们都还是孩子,没人会自堕身份跟孩子斤斤计较。”
“谨遵夫人(娘亲)教诲。”二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
左家一共有两辆马车,左县令带着左夫人先一步离开了。
白谨搂着左二郎,和左安礼坐后面一辆。
左二郎垂头丧耳地撇着嘴,遇到出门才重新展开笑颜。
“这是怎么了?”白谨没有半点书童的自觉,胆大包天地捏着左二郎的肉脸。
一直捏到左二郎抬起头,用黑葡萄一样干净清澈的大眼睛控诉他时,白谨才悻悻地挪开爪子。
“唉,我的先生太古板了。每天让我识文断句,我都还不理解那书本的意思,他就要我先背下来。太难了,呜呜呜。”左二郎的小奶音里夹着哭腔。
又可怜又好笑。
反正白谨没绷住,噗嗤一下笑出声,被左二郎拿着小拳头锤他肩膀才收敛。
“哥哥坏,不和哥哥好了!”左二郎快被他欺负哭了。
白谨这时候晓得哄人了,眼珠一转,就给左二郎出馊主意:“你可以威胁夫子,让他先解释意思再让你背诵,不然就换一个。”
左二郎眼泪也不掉了,睁着水汪汪的眸子问道:“真的吗,这样能行吗?”
左安礼揉了揉太阳穴,警告地看了一眼白谨,“你就别带坏二郎了。”
白谨不乐意了,反驳道:“书本的内容本就是要先了解后,才能背得更容易。”
“那你平日里怎么还讲究一个不求甚解?”左安礼见他虽哑口无言,但还是不服气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那启蒙的夫人教导这么多年,纠正也难。何况合同已签,就算是辞退了再重新找一个也差不多,不若我们先教一教二郎,再让他去背。”
白谨点头:“这样也好。”
他一拍手,兴致勃勃地说:“不如就让我来教二郎吧,这等力所能及的小事就该让我这个书童来!”
左安礼知道白谨想偷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竟然直接答应了:“也好,到时候可要麻烦你了。”
白谨总觉得左安礼这眼神有些诡异,其中必定有诈,但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其中的坑,便浑然不在意地说:“不麻烦,不麻烦。”
嘻嘻哈哈了一会儿,马车就到了酒楼前面。
一行人从车上下来,车夫跟着小二将马车拉到后院,还有专门的草料来喂马。
护卫如同默不作声的影子一般一直跟在他们身旁,此前在车辕,之后就在他们身后默默看着,警惕一下周围,不掺和他们之间的打打闹闹。
虽说这次的宴会名义上是县令宴请,但实际操作的则是县丞和主簿等人。
他们才是一直以来留在县衙做事的一干人等,根基说深也不深,要看地主豪绅是否强势,县令是想跟他们勾心斗角还是齐心协力。
基本上每三年就要换一个顶头上司,多数时候权力更迭都弄得心力交瘁,到现在他们早已有了一套自己的做事准则。
宴席分男子一桌,女眷一桌,小孩一桌。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白谨:少爷,我把你酣睡图记下了,这可是早期幼崽睡觉的珍贵图片!只此一份,还能传承千年!
左安礼:那我谢谢你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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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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