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梅想着自己的儿女也挣扎起来,按时把曹修文带回来的药都喝了。
她原本就是劳累过度又得了风寒,不是什么大病,
不过是黑心肠的曹婆子为了那三千两银子故意不给她买药,曹修文也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想着她要是挨不过去,就算不满意王家,也可以先借着守妻坟,再琢磨更合适的人家。
于是对曹婆子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跟别人送的两个丫鬟厮混。
延梅没有得药,本就不好,又见一直对她温柔体贴的相公对她不闻不问,还搂着别人寻欢。
顿时病的更重了,甚至萌生了死意。
直到娘家的一封喜帖,让她意识到自己若没了,她的儿女就要成为在后娘手里讨生活的小可怜,她这才打起精神,又加上最近儿子学业出色,给了她希望。
她突然想到当初去娘家借钱时妹妹说的话,是了,相公出息比不得儿子出息,男人可以休妻,儿子却不能弃母!
在她的好生将养下终于能在婚礼那天出门了。
今天站在堂上,看着妹妹带着新妇走礼,她神情有些恍惚,想到昨天她在婚礼上看到阿松了,他果然来投奔了他姐姐燕妮,哦,现在是叫如芳。
她妹妹还真是心善呢!
“这是大姐。”
听到延春介绍到她,她回过神来忙冲行礼的新妇笑了笑,接过针线后,称赞道,“弟妹好手艺。”
穆枫荷:“多谢大姐谬赞!”
接下来又介绍了一圈小辈,撒了一圈的荷包,认亲这个环节才算结束。
最后,范父打头领着两个新人去到摆好的供桌前拜了拜先人,这礼是成了,只等着三朝回门。
这日延春跟穆枫荷一起坐在刚落成的后花园里说着话,新买来的丫头麦冬拿着一个帖子急急走了过来。
“六娘子,三娘子,黄家来人给的帖子,说是四娘子派过来的。”
本来穆枫荷嫁过来后该按照延秋的排行,叫三娘子的,但因着重了延春的,便跟家里商量好,还是按照娘家的排行来叫。
穆枫荷接过帖子看了下,递给延春,“说是定亲了,请你去给她添妆呢。”
“什么叫请我去,没请你嘛?”延春接过帖子回她。
“哼,我成亲的时候她都没来,人家的我干嘛去凑趣。”
“哎呀,是我忘了跟你说了,我的不是。”延春正经道,“你定亲后有段日子她家里人不好了,她没能出的了门。托我给你送了一份礼,当初催妆礼里面就有她的一份。”
“原来如此,我说她也不是失礼的人,怎么能不来也不回一声呢,我只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没想到是你这个不靠谱的忘了给人带话!”
穆枫荷斜了她一眼。
延春问麦冬,“来的人还在吗?”
麦冬,“还在门外候着呢。”
延春,“快请了进来,我有几句话要问问。”
麦冬得了吩咐又慌慌张张跑回去请人。
“你这个小丫头,跟个毛脚蟹一样的。”
穆枫荷叹气,“没出嫁前我跟前总共就两个精细人,白术年纪大了,她家里出面把她赎了出去另聘了人家,只剩下年纪小些的半夏,我那继母领了祖父的命给我添人却敷衍的很!
还记得成亲当日你端了面来,不让我起身吃的老货嘛,那就是我继母拨过来的。”
“你不是寻了个错把她打发了嘛?”
穆枫荷点头,“要我说家里清闲,有半夏一个就够了,还是你哥哥嫌不够用,领着我去了花姨那挑了这么个小丫头来。”
延春白她,“还不是你心善,娘可跟我嘀咕了呢,那么多调理好的人儿不选,选了这么个毛丫头。”
穆枫荷嘟囔,“这不是看她小小的人可怜嘛!”
“不过也是,粗苯些就粗苯着吧,回头让如意多带带她,我们这样的人家,若太精明了怕盛不住人家。”延春道。
俩人说话的功夫,小丫头麦冬领着黄家的一个婆子进来了。
等那婆子行礼后,延春问,“你家四娘子定了哪户人家?”
这婆子开口,“回三娘子,我家四娘子许了袁家大公子,定了6月16成亲,我家娘子请两位娘子三日后过府一聚。”
延春心里点头,这婆子口齿清楚怕是黄四院子里得用的。
“嬷嬷说的清楚,我们知道了,三日后定会过府。”说完解下身上的一个荷包,递给她。
那嬷嬷恭敬的领了,道谢后跟着麦冬出去了。
等那嬷嬷走远了,延春转头问枫荷,“袁家是个什么来头?”
枫荷回忆了下,“若没记错,应是城东袁家,他家也是世代宦官,书香门第了。”
“世代宦官?”延春有些疑惑。“那这门婚事可相配?”
枫荷:“若是十年前自是不相配,现在倒是还算相配。”
延春:“哦?”
枫荷:“若没料错,这袁家大公子应该是大房那一脉的,名袁鹤。
他的曾祖父官至翰林大学士,叔祖父官至河北路转运使司,这两位于十年前陆续去世了,只剩下一个叔父在外地做通判,他的祖父早亡,父亲是我们县的县丞。
而黄家你也知道搭上了端王府,黄四的大哥被举荐到青州做通判了,若是她家大娘子能再诞下一个小郎君,那黄家的富贵稳着呢。”
延春表示受教了,她们家若全是胥吏阶层,那黄家跟袁家全是宦官阶层了,只不过袁家是老牌没落宦官之家,黄家是新越之家了。
等黄四嫁了,她们怕是少有往来了。
这时刚刚送东西过来的如意听了这段,惊奇的说:“这袁家公子若我没认错,应该来过我们店里几次。”
“哦?”延春惊奇。
“娘子你想一想,一准也能想起来。”
延春听了这话用力回想。
“哎呀,如意姐姐你就说吧,等你家这个脸盲想起来,怕是要吃晚饭了。”
听枫荷这么说,延春跟如意都笑了起来。
如意道:“之前跟着一个章姓书生总来那个瘦高个,我听章书生称呼他为袁兄,又听他抱怨家中兄弟姐妹的事情,推测他大概就是袁家大房的公子。”
枫荷:“章姓?是弓长张还是文章的章?”
如意:“这我倒是不清楚了。”
延春忙道:“这我清楚,他有一次呆头呆脑的跟我自报家门,说是立字头的章,大名叫章益,字谦之。”
她说完,如意就捂着嘴笑,枫荷看如意笑的样子,也明白过来。
“那我知道了,他应该是章家那支的,章家也是世代宦官,并且他家叔祖父曾做过宰相的,已经去世了,堂叔父现任安抚使兼参知政事。倒是他们家这支并不显,他父亲早亡,是寡母养大的。”
“听说他这次考了解元呢!”如意在旁补充道。
枫荷点头:“可惜的是他祖父去世了,他要守孝,今年的会试没能参加。”
延春也叹息,“是啊,我这也少了章家这个大客户呢,女眷们暂时是没办法佩戴鲜艳的首饰了。”
她想了想,一拍手掌:“不行,我还得琢磨些素雅的绒花来。”
说着风风火火的去了。
三日后,延春跟穆枫荷两个人一起登门。
黄四出门迎她们,“可把你们盼来了。”
延春打量了下屋里,只有她们两位客人。
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黄四怕有其他亲朋在让她俩受委屈,这才单独见她们。
几人落座,黄四娘子叹息,“好久没见你们了。”
延春端详了下她的面色,看着还好,笑着说,“是啊,上半年烦乱,咱们也是有大半年没见着了。”
黄四:“噢,枫荷姐姐成亲我没能亲至,真是对不住。”
枫荷笑了笑,“你家不方便,又不是故意的,这有什么,你的礼我收到了。”
延春悄悄的问:“你可见过那袁家公子了?”
黄四脸上飞霞,微微点了点头:“元宵节时远远看了一眼。”
看她脸色,对袁家公子是满意的。
于是延春道贺:“恭喜你喜得良缘呀,这袁家公子才貌双全,是个良配。”
说着拿出准备的一套簪子,送给她,枫荷也拿出准备的礼一起。
黄四握着枫荷的手:“你比我有福气,跟延春姐姐成了姑嫂,日后可以长长久久的相伴。
日后我嫁入袁家还不知这日子怎么过呢。”
延春跟枫荷对视一眼,安慰道:“那袁家大公子跟同窗来过店里几次,我见他是个和气的,袁家太太我们也见过,人是有些清贵,但也很讲礼,应该是不难相处的。”
三人坐着闲谈了会儿,延春跟枫荷才告辞。
入夏后,天气一天热似一天,这天刘老太过来甜水巷这边,她从延春家进来,垫着脚穿过月洞门,来到延秋跟枫荷住的主院,从窗户上看着三儿媳躺在里面的贵妃塌上歪着午睡,一边的小丫头给打着扇子。
老太太瘪着嘴又悄悄的走了,回到延春这边的院子,正碰着延春一头大汗的回来。
“饿死我,快端了饭来!”
香菊匆匆端了做好的菜上来,刘老太给女儿倒了一碗凉茶。
延春牛饮一般一口喝了下去。
“哎呀,慢点,慢点!小心激着!”刘老太给她顺背。
延春身上热,不耐烦的扭了下身子,“娘,热死了,别碰我!”
刘老太收回手拿了个蒲扇给她扇着。
“你也是的,大中午的还跑回来吃,随便外面买点,或者让香菊给你送过去不就行了。”
……这老太太
延春抬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香菊,不耐烦的呛声说,“我这是要回来取东西,再说我不禁热,香菊就禁的住热了?
“你这是吃爆竹了?不过是心疼你两句,你这还炸起来了!”刘老太用扇子拍了下她的头。
刘老太在女儿这吃了气,又想起隔壁正在睡着的三儿媳,气更不顺了。
“香菊,你去隔壁看看你婶子醒了没,问问她还吃不吃午饭了?”
延春看她娘又要找茬,忙给香菊使了个眼色。
“娘,二哥跟你说他想开个铺子的事嘛?”
“说了,家里哪来的钱给他开铺子!”刘老太不满的说,“年初光给你三哥娶媳妇就把家里的老底花光了。”
“我看二哥手艺不错,在木匠上现在慢慢也有了些名气,适合开个铺子了。”
“就他那老实样,被人坑了还得帮人数钱呢!”
刘老太很看不上这个平日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儿子。
随即她狐疑的看着女儿,“你不会掏钱给他了吧?”
延春点了点头:“我很看好二哥的手艺,再说了自家兄妹,该帮的时候还是得帮一把。”
刘老太气的戳她,“我看你就是钱多烧的!”
延春偏了偏头。她没说的是三哥也拿钱了。
一家子兄弟姐妹的,不可能你吃肉,别人吃土,帮了一把若能立住了总比将来常打秋风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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