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江郁衣服前身上沾了不少泥水,手指现下也是脏的,他有些嫌恶但又不好意思向林洄开口要水洗手,只能拿帕子尽力擦去那些泥水。

他能感受到林洄的视线一直投在这边,手上的动作也有些不自在,于是难得的主动找话题:“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林洄这才想起来被他丢在门口的东西,半斤红糖,两斤红枣,掉地上都沾上灰了幸好有外面的油纸包着。

他举着两样东西解释道:“红糖,红枣。”

“是星月不舒服吗?”江郁微微疑惑。

这回倒是林洄有点没听懂:“啊?星月不舒服吗?”

江郁终于忍不住翻了他一个白眼。

“奥奥,不是。”看见白眼之后林洄明白了,他明白江郁误解什么了,苦笑着解释道,“不是星月,是我。”

“你?”江郁的表情更不可思议。

其实也不怪江郁会误会,红糖和红枣都是补气血的东西,一般买这两样的都是给家中女儿用,月事或者坐月子,亏了血气补药用的。

“对,我想给蒸蛋糕尝试一个新的口味,——枣糕。”

枣糕?江郁闭目回想了一下,自己以前是吃过的,但是他不怎么喜欢。那糕点特别软,是用红枣和红薯一起蒸,蒸熟之后将两样食材拌成泥混合在一起晒干,吃起来更像红薯干一类的,红枣的味道淡之又淡,不说根本不知道里面还参了红枣。

但他觉的林洄说的枣糕应该和他想的不是同一种东西,试探道:“好吃吗?”

“唔……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现代社会物质丰富,工艺也精进,林洄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把它复刻出来,但应该十之**。

话题结束时气氛又归于沉静,江郁的手指都被自己搓红了,但为了避免尴尬,他死不抬头的继续搓。

反倒是林洄先开口:“别擦了,擦不干净的,我烧些热水你洗一下吧。”

江郁微怔,对“洗一下”这三个字耿耿于怀。

许多村人是不大讲究的,夏季每天都泡在河里就算洗了澡,冬季寒冷他们就极少洗澡,更不会像王公贵族们一样烧一浴桶的热水泡上一两个时辰。

江郁从前也过那样的生活,来到云惠村之后因为腿残,他不那么愿意出门,即使去河边也不行,经常是夜里打一盆冷水擦身体。

“不用了。”江郁推拒道。

如果林洄说的是那个意思的话,他宁可选择脏着也要脸面。

林洄低头望着他一红一白的脸时,立刻就明白他心里的扭捏,说:“裤子都被泥水浸湿了,别受凉腿疼。”他没再容江郁拒绝,起身去行动。

江郁承认林洄这点说的确实在理,雨天腿都要难受更何况腾了这么久。

“你换一身干净衣服吧,脏的给我。”

江郁垂下眼,蜷曲起手指:“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洗。”

林洄停下动作,回头看了他一眼,暗自叹一口气,心道果然还是有些小孩子心性,也不再一味拒绝他:“那就一起洗。”他动作又一顿,感觉哪里似乎又不太对,苦哈哈的笑回身补充一句,“一起洗衣服。”

可事实林洄一点都没让江郁动手,江郁关上门桌子上是一盆冒着白汽的热水,和叠放整齐的布巾。沾湿浸泡再拧干,擦掉腿上的泥水,能感受到略微的暖意一点点流淌在四肢百骸,汇聚为胸膛一点。

他抬头掠过窗能看见林洄高大的背影蹲在院子里洗衣,皂角粉不要钱似的往里放,不用搓衣板也不用捣衣棒,就一点点手搓。

林洄在前院搓的正起劲,江郁衣服的颜色都偏浅,被泥水泡到的地方都染了污在皂角粉和大力下也没能搓出奇迹,还是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痕迹。

江郁那双细白的小手比水都冰,要是自己来洗肯定是要把手指都搓红起泡,搞不好还会受寒感冒。不行不行,这样的粗活还是得以后他来干。

洗完衣服后又简单的把木轮椅给清理一遍,他想重做一把轮椅给江郁的,但是在新轮椅问世之前这个旧的还是得将就一下。

回屋的时候江郁屋子的木门欠开了一道缝,林洄本想帮他把门挡严,结果他走进木门是却看见了此生最美的风景,林洄呼吸一滞,忘乎所以,呆呆地停在木门前。

林洄承认,他这样的行为很像偷窥狂,变态,被乱棍打死都不为过。可他就是挪不动脚,他胸膛的某处剧烈的颤抖,一下一下正宣兵夺主准备夺取他的理智,幸好他尚存一丝教养告诉他不能这样。

缝隙中他窥见某个人莹亮的身体,在阳光下都显得熠熠生辉,江郁是背对着他不知道门外发生的一切。柔亮漆黑如乌木的长发瀑布直下,被江郁全都揽在一侧。他背部的肌肉线条不像林洄那样强硬,也不像女性那般过分的顺滑,而是柔韧有力,蝴蝶骨一处更显张扬。

仅仅一个背影就让他神魂颠倒。

他正痴迷于此,可当真仔仔细细的看过去,林洄的瞳孔却越来越缩,脸上逐渐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江郁一片雪白的脊背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疤痕,那些疤痕深浅不一,有大有小,有些边缘粗糙有些却细致的令人心惊,林洄认得那种伤,与他前世水果刀不小心划在手心里的伤疤一样,可是就是这样的疤江郁身上多到数不清。

他差点不顾一切冲上去拽住江郁问怎么回事,但还好他克制住了,那些伤是属于江郁的过往,与他那一段不愿与人说起的身世有关,在江郁还没有彻底接受他之前,贸然的关心只会惊退这只担惊受怕的小猫,他想要的是这只小猫有朝一日会不在害怕把这些暴露在他眼前,自己告诉他真相。

江郁总感觉背后发毛,回身看去只有紧闭的屋门,他无奈苦笑觉得自己疑神疑鬼。在他换好衣服后,林洄又适时的敲响房门,在得到进门的许可后,他推着旧轮椅进来。

“我都擦干净了,你先将就着用一段时间,明日我去镇上请木匠再给你重新做一把,应该要不了几日。”

“不必麻烦,我用这个就好。”江郁婉拒。

林洄早猜到他会这么拒绝,说道:“不麻烦,之前铺子里翻新,有重新打家具剩下的木料,正好也没什么用,老爹的拐也可以换一个。”

江郁腼腆一笑:“谢谢。”

有时静好的岁月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你来“咯噔”一下子,然后它又默默恢复成原样,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老爹回来了,带着林洄期盼已久的打蛋器,有详细图纸的打蛋器并不难做,之所以拖到这么久是老爹一直在纠结选材上的用具,竹太薄,木太厚,以及一些列能让它变光滑的工艺。

他画的图纸和现代的差不多,只是电动的开关那里换成了一个手摇杆延伸出来,摇动手杆就能动起来,速度简直比单手打发快了几倍不止。

林洄这次在蒸蛋糕原有的步骤上用红糖替换了白糖,加了许多红枣肉,上锅蒸熟。但这样做出来枣糕味道却不尽人意似乎只有红糖味,红枣的味道没有融合在蛋糕里。

尝试了三四次的失败品之后,林洄将红枣切丁同红糖一起下锅翻炒一遍煮到烂糊,直接放鸡蛋在里面进行打发,这才终于复刻出枣糕原来的味道。

他还在上面撒了一层白芝麻提升一下颜值,味道已经很好了,星河星月对此赞不绝口,就连一向饮食挑剔的江郁都抿唇点头。

江郁见他不吃问:“你不多吃一些吗?”

林洄轻轻摇头:“我尝过什么味道就好。”

他吃过太多次了,不会有什么新鲜感。失败品也不会扔,吃了一部分剩下的留在明早做早饭。

晚上林洄在学书法,认字阶段他已经差不多过关了,现在江先生致力于纠正他的书法,虽然林洄不是很在意书法问题,但江郁坚持说字如其人。

林洄之前是练过书法的,全当一个兴趣爱好,写的不多,尤其现在字写的一快就容易龙飞凤舞,狂放不羁。他很想辩驳一句,虽然他软笔不行,但是硬笔写的好啊。可惜,江郁不懂什么叫硬笔。

好吧,最终是他认了栽,江郁说的不无道理的,好在底子还在勤加练习还能看。他练字的字帖就是江郁抄写的诗经。

烛火之下,将二人的身影拉的格外长,江郁垂眸看书,林洄一笔三抬头,心思压根就不在这儿。

“怎么了?”江郁头都没抬低声问。

林洄很诚实,拉出一个大大的笑:“我不想写了。”

江郁这才抬眸看他一眼,放下手里的书卷,拿过林洄写的字端详一翻,其实写的还可以,至少作为一个初学者来说他是合格的。

“那今天…就到这吧。”江郁气息不稳,硬是压下了咳意,准备出屋。

不料林洄突然出声:“想咳就咳出来吧,不要总憋着。”

“什么?”江郁刚说完,就开始猛然的一阵,俯在轮椅上咳嗽。

他真没想咳的,但是说着急了,一下把自己呛到了。

背后的手一下一下在给他顺背,声音有些心疼沉声问:“腿是不是也开始疼了?”

江郁咳的动作都是一顿,心里纳闷着,自己伪装的已经足够好,林洄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江郁没用说任何话,林洄心里已然知道了答案,果然还是在冷水里泡的。他声音沉沉道:“我送你回去。”

江郁是不愿意让人多过问腿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他明白江郁骨子里其实是极其要强的人,维护自尊也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只是他心里更加坚定了一件事——医病的事情不能再等了。

当那双大手抄过江郁膝弯把他整个抱起时,他心里才明白林洄不对劲,似乎真的有人比他还要在意腿的事情。

今夜学生做了逾矩的事情,他照顾江郁睡下,把江郁一路抱回床上,脱鞋袜,解外套,江郁竟然出奇的没有出声反抗,顺从的接受一切,最后还帮他掖严被角,坐在床头问他“如果热的话会不会好受一些。”

江郁沉默片刻,噗嗤的笑出声:“大夏天的你是想把我捂死吗?”

烛火把林洄眼底照的晦暗不明,江郁突然心口一酸,催促道:“快回去吧,我要睡了。”

说完他背过了身,闭上眼睛,好似下一刻就准备入睡。

林洄动动唇,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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