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洄对外人向来是个无情无义的主，这次他竟然破天荒的给苏清淮支招。
林洄：“你想让仙客楼替你在人前扳回一局，不一定要执着我这一张甜品的方子，最重要的是仙客楼自身的创新能力。”
苏清淮：“创新能力？”
林洄：“吃食不过是一点口腹之欲，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好吃。循规蹈矩的菜品，千篇一律的韵味，你做得再精细步骤再繁琐，味道也不会差太多。除非你把它买给那些事事都追求精致上乘的达官贵人，可酒楼的食客可不仅仅是那些官贵人，还有五湖四海的旅人，走南闯北的商人，以及偶尔改善一下生活的百姓们，你觉得他们能付几次你那动不动就几十两的酒菜？”
答案是一次都不会。
苏清淮沉思片刻，还是犹豫道：“不行，那样做出来的菜，味道不会正宗的。”
林洄摇摇头，苏清淮的思维还是刻板了，这个世界的人或老或小都有一点古板的潜质在身。
林洄：“我没让你再那些传承八百年的经典菜上改良，你完全可以在相同的食材上采用另一种味道或者另一种烹饪方式，成就出一种新的菜品。”
其实林洄说这些他不是没想过，但问题是研究出一道不但口味好，还要新颖的菜，并把他推广开，上层下层都接受受欢迎，并非一件易事，他还要防着新菜品被别人窃走，苏清淮光是想想都觉得脑袋大。
林洄：“当然如果你还是执意想要炖奶的方子，只要价格合理我也可以买给你，这次我给你便宜一点，这个数怎么样？”
林洄伸出两根手指，在苏清淮的面前晃晃，这次苏清淮冷静多了，没说任何一句话。
林洄说的对，仙客楼的生意这么久以来问题根本不在一张甜品的房子上，从根本上的方向就存在很大的问题。
发现问题是好事，但解决问题需要时间，可苏清淮现在根本等不起时间，多过一天他就多五百两的压力，多过一分钟他就急得要跳脚。
林洄当然知道他急，但对于苏清淮刚才的反应，林洄又十分满意。
正如之前他同江郁所说，想要长久的薅羊毛，就不能一天扒掉羊全部的毛，要等羊养肥，毛长的更多更厚，薅起来才会更顺手更利落。
苏清淮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敲诈”一笔巨款，他需要把苏家这只小羔羊慢慢养起来才好。
最好的方法比如——让苏清淮跟他合作。
大骗子开口：“或者少东家，你可以考虑我们长久的合作下去——”
苏清淮抬眼看他，眼神戒备的如同防黄鼠狼的鸡。
苏清淮：“你要干嘛？”
林洄不怀好意笑道：“我可以给你炖奶的方子，但也可以给你更多意想不到的东西，比如你刚才吃的这道菜——”
他指指只剩盘子的梅菜扣肉：“它也是我自创的一道菜，宁云县独一无二，我可以将它的做法免费给你。”
苏清淮更谨慎了，他当然不觉得林洄会这么好心。
果不其然，等来了下半句的苏清淮差点掀桌子走人。
林洄：“但条件是我要仙客楼往后三年的两成年利。”
苏清淮破口大骂：“你痴心妄想，就这两张方子你就想染指我家仙客楼？”
他发现苏清淮在涉及自己利益上的事情，反应和他一样的灵敏，和他拙劣的诓人伎俩完全不成正比。
林洄：“没关系，咱们有来有往，条件不合适可以再给，为的就是二者目的达成一致。”
苏清淮果然一点都不傻，他指了一圈刚才吃过的所有菜品，愤恨道：“这些所有的，我都要！”
林洄挑眉：“那我要五年的年利。”
苏清淮：“不可能，最多三年！”
林洄起身就要送客。
苏清淮：“！！！”
苏清淮：“你要是能给我一百天赚上五万两，小爷到你家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林洄听的直翻白眼：“谁用你来做牛做马，我们家没地方再养闲散人员。”
他要的是钱，他要苏清淮做什么！
“砰”的一声门响，江郁面色阴沉的站在门口望向他俩，眼神仿佛要刀人。
苏清淮一愣，心想这谁啊，长得还怪好看的。
林洄脑子里闪过俩字：完了。
那张平日里素来平静好看宛若神佛的脸，第一次对着林洄凶神恶煞的道：“你们俩个，给我出去吵！”
大年初二，他拖苏清淮的福，在家门口外一起挨冻。
苏清淮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看来你在家里地位混得也不怎么样啊。”他真的是好生解气。
林洄裹紧衣服，斜楞他一眼。
心里冷哼一声，苏清淮这种单身狗根本体会不到他的快乐。
但他恨的是自己怎么每次遇到苏清淮都像是被这傻子触发降智buff一样。
“方子，免谈。”
林洄只淡声说出四个字就成功让苏清淮闭嘴了。
苏清淮大惊：“别啊，我让你四年怎么样？”
林洄不说话。
苏清淮：“五年！就五年！不过你要再加两个。”
林洄还是不说话。
他越不说话，苏清淮心里就越没底。
苏清淮：“你要是帮我一百天赚五万，我让你十年！”
这真的是他最大的限度了，如果林洄还不能答应，他恐怕就真的要──
他想都没想完呢，只见林洄眼神突然一亮，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紧紧抓住他的手：“好！那就十年！”
苏清淮：“@#?%……&*”
他气得想骂娘，他又中套了。
纸张打开，那是一张十分严谨的合期契约。
这个“狗东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把合同都拟好了。
林洄从袖子里又拿出一只墨干掉的笔，在雪地里蘸了蘸雪，将墨揉搓开，递到苏清淮面前。
苏清淮更是被气到要吐血，写字的手都在颤抖，边写边恶狠狠道：“林洄，你最好祈祷你真的能赚到五万两，不然小爷没了仙客楼，我一根白绫吊死在你家！”
谁知，林洄根本充耳不闻，对来福道：“把你家少爷带回去吧，过完年我就去仙客楼。”
说完就走。
苏清淮又坐不住了：“过完年！我每过一天就要负债五百两！”
林洄回身白他一眼：“谁让你把我老婆惹不高兴了。”他的首要任务当然是回去哄老婆了。
只留苏清淮一人在风中骂骂咧咧。
屋子里刚添了炭火，烧的很暖，林洄一进屋就是暖气扑面，没觉得舒服反而和身上的冷气相撞让他打了一个哆嗦。
厨房里是星月星河在煮粥，季云礼一大早就开始到处扫灰。
全家都醒了，唯独没见到江郁。
林洄轻手轻脚进了屋子，江郁正坐在书案前整理昨日几个孩子的书稿，闻声抬头，一见来者是林洄低头继续整理起来。
“别生气了，我给你赔罪行不行？”
他手里变戏法似得，手心里是刚在门外折好的千纸鹤。
江郁拿起纸鹤左右看了看，有时候他真不明白，林洄脑子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他没见过，遂将纸鹤放在书案旁边摆着。
林洄见他脸色稍缓和些便颇为不要脸的从背后抱住江郁，拿出刚才签好的合约给江郁看。
江郁通读一遍，脸色凝重：“我以为你和他周旋不过是想找个理由把他给打发了，你怎么还真答应了？”
虽这只是与苏清淮的合作即便达不成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但问题是百天五万，即便是仙客楼也怎么听都不现实。
林洄反问：“为什么不答应？有钱干嘛不赚？”
江郁皱眉：“且先不论最后获益多少，单看苏家给苏清淮开的条件都知道这是明摆着不想把仙客楼给他。我不想让你淌这趟混水。”
林洄不愁反笑，老婆担心他是好事。
江郁微怒，一手肘打在他肚子上：“别笑了，你那么有把握能帮苏清淮？”
他知道林洄本事不小，但是一百天五万两，就连苏清淮自己都说这是仙客楼存在至今都没有出现过的盛况，林洄却只顾着谈条件就一口答应，在他看来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本意是想离宁云的那些势力越远越好，但一想起傅野转达的话，想弄清宁云的背后势力，苏家未尝不是一个切入点。
“我能答应他，定是有把握做成这件事的。”
林洄铺平纸，拿起笔在纸张上写。
“宁云地处偏南，身处内陆，东临山脉，向西平原，这里是不少河流的必经之地，这里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随处可见，唯一的缺点就是离京太远”说到这林洄会心一笑，“这个缺点反而成了宁云最大的优点。”
天高皇帝远，皇帝想伸手也够不着，打点好上下关系想在宁云施展拳脚还是很容易的，京城小官不如地方县令就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林洄没想一手遮天做个一方土皇帝，他要实现的在于宁云的商业价值。
此地四通八达简直就是商人的福音，仙客楼能做大百年屹立不倒也有其中一点缘由，如果就守着本地的那一点人口，估计仙客楼没饿死也不会做到如今这个规模。
若事能成，他便可借着苏清淮搭上宁云的各色人物，届时若手里再有些周转的资金，他完全可以建立起一条从原材料到手工再到制造的完整资金链，若能得到开钱庄的资格，这条资金链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运转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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