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

进了农历腊月,盛京街市的商贩开始多了起来,屯备年货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群熙熙攘攘,围得水泄不通。

有官员上书夸表称此为祥瑞,随后又皇帝圣明,千古明君的一通溜须拍马。

然手里握着凉州密信的楚江昭脸上的神情可一点都算不上好看,黄金叶的出现将他之前的猜测钉死,朝中有人与匈奴和西部国密谋,无疑让楚江昭更加恼火。

早朝上发了好大一通火气,一道圣旨下来御史中丞来不及过年就被撵去了凉州。

寝宫中刚喝完药的郡公锁紧了眉,“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麻烦事,需要御史台的人马上过去。”

这是邑奴最怕的问题,早说不让郡公劳神伤心却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只得说:“陛下只是一时恼火,应该不是什么大事,随密信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封林大人写给您的家书呢。”

“拿过来我看看。”

这封家书是随着密信一道送回来的,单薄的一张纸,内容十分简洁:“一切都好,勿念。”可能写信人又觉得有些过于简介,在后面又附上一句:“就是有点想你了,冬日寒冷记得添衣,照顾好自己。”

最底下是林洄自己画的一个小人头像,那根呆毛尤其明显。江郁指尖划过那个小人的位置不由得一笑,十年如一日的丑,画工一点没有长进。

这次邑奴彻底放心下来,林大人一封信比他们终日忙碌好用的多,于是问道:“那您要给林大人写一封回信吗?”

江郁把信装回信封,收进匣子里:“唔,先不写了,估计他最近会很忙再过几日等孩子坐稳了我自己写给他。”

院中红梅打了花苞,含苞待放的样子再过一场雪便可尽数盛开,以前文人们最喜欢用盛开的红梅雪水烹茶,清香远溢,如今他忌寒凉,别说雪水烹茶,就连冷掉的茶水都不敢再喝,重新注水添茶。

这样的一盏茶,就是林洄在凉州的噩梦,黄金茶之后林洄看见茶就犯PTSD,不光他梁姿也对茶敬而远之,宁可困着哈气连天也不愿喝一口。

“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林洄问。

梁姿说:“关于黄金叶一事,口风紧得很,都没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他单手拖颌,手指百无聊赖的一下一下敲击桌面,嗓音随着动作而起:“那就是有人在背后故意为之力,他应该很清楚黄金叶这种东西一旦被熟知便会被立即禁止。”

“大人心里有眉目了?”

“没有。”林洄痛苦扶额。

梁姿不知朝堂上是怎样的明争暗斗,但她在凉州的这段时日体会到了过去二十年里前所未有的充实,反而越有干劲,宽慰他道:“大人莫焦心,我们一定会有进展的,不如像之前一样我们继续收货,让他们自己上门来。”

她此前是最反对林洄花钱如流水那样的做法,见识到林洄的手段后佩服的叹为观止。

林洄还是摇头,“打草惊蛇了,再想让他们自己上钩难上加难,况且黄金叶这种交易谁敢拿到明面上来。”

梁姿想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提议道:“再过几日御史台的大人就来凉州了,不如我们和他商讨一翻?”

此番来凉州之前楚江昭就已经明示过他,御史为明他为暗,即便人来了也只能做他暴露那天明面上的挡箭牌,况且御史来凉州在世家的监视下掣肘良多,还未必会有他行动自由。

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索性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问梁姿:“同陛下回信寄来的时候没有别的东西吗?”

“别的东西?”梁姿不解。

“信之类的。”林洄选择明示。

“没有。”

嗯?不应该呀,肯定是楚江昭回信太急给江郁的信忘了,不然江郁怎会快三个月不理他。

每天超负荷的工作量让林洄脑袋发懵,完全忘记了这个世界哥儿会怀孕这码事,还安慰自己下次肯定会有信。

第二日清晨,飘起了小雪,气温陡然下转,西北干冷的风吹卷起黄沙犹如一道利刃,稍不注意就被贯了一口沙子。

早膳是两个包子一碗粥,饭还没吃完,门外进来小厮递来一封三折的信,林洄看过才知道这其实是一封请帖,凉州不比盛京请帖自然也不如盛京风光,但繁文缛节却没少。

林洄拿着请帖问:“谁给的?”

“军营里的李将军。”

“永武侯的那个李将军?”

“是的,他们说今日晌午请您到军营一叙。”

“知道了,你忙去吧。”林洄收好请帖,又咂摸这请帖的意思。

虽永武侯在他先前来凉州,但二人将军是武将征伐,他是文官监察,他来凉州已经快三个月了并没有什么交流,而且这请帖上的落款是诚邀XXX商会的XX公子,这是他收货时用的假名字,可见李将军也并不知他也是朝廷官员。

梁姿看过来一眼:“大人我们要去吗?”

林洄思考片刻:“去。”

他需得探清这位将军的虚实,想要这个商会的公子做些什么?

梁姿本想跟着一起去的,结果对方先一步派了人过来,说只邀请了林洄自己,梁姿无法只能留下。

从过军的兵士就连接人都像押送一样,语气都硬得跟枪尖儿似的,硬邦邦地说:“将军有令,你需得带上这个。”他指了指手上的黑布。

他以为这士兵是在同他商量,可人家只是通知,他没等答话黑布就已经罩到他眼睛上了,用力系紧的一刻他眼珠子差点被勒出来,吃痛道:“军爷,您轻点……”

对方没听见一样,紧接着他被两只铁杵一般的手臂按着进了马车,他心道早知道这样还下啥请帖呀,干脆就来人把他绑走算了。

一路上马车用堪比现代四轮车道速度飞驰颠簸,差点起飞,眼看着就要散架了但又堪堪在散架之前到达了目的地,这黑布巾蒙的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就这速度林洄都要吐了还会有精力去记路?

“您请!”又是无比生硬两个字,林洄又被提溜到了马车外。

“二福,你给我下手轻点!”不远处传来呵斥声。

林洄摘下眼罩,呕了几声,有人从台阶落下快步到他身边,结实的堪比钢筋的胳膊砸到他的肩上,林洄整个人不由得倾斜过去。

“公子如何称呼?”

林洄抬头便与那人对视上,这位李将军比他想象中的年轻些,生的一副和气笑脸如果不是他穿着一身铠甲配了一双钢刀,以及刀上若有若无的血气,林洄差点以为他是盛京哪家慈祥和气的大人。

“……在下姓江,江洄见过将军。”他张口就来。

“哈呀哈呀,我大云真是人才辈出啊,江公子容貌俊朗,一表人才,出手也阔气,想必定是家中用心栽培出来的。”说着,搭在林洄肩膀上的胳膊就拍起来了,一下比一下重。

“将军……过奖……”林洄终于挣脱出千斤顶的桎梏。

“诶──将军什么将军,我叫李武成,第一次见面就可喜欢你这孩子,你跟我一个老朋友长得可像。”

下一句话就是你小时我还抱过你的即视感。

话没说三两句,军营里围出来一圈人把他往门里推,几乎是被一群人按着进军营的,又按着坐到议事厅,呜呜泱泱身边站着一群带钢刀的武士。不太像亲热,倒更像是怕他跑了把他围在里面。

“来,贤侄!以后拿军营就当自己家。”说着亲自给林洄倒了一碗茶。

林洄有些无语,心道如果没记错,将军大人这是咱们第一次见吧。

“贤侄,你尝尝这茶一日喝不到就可想了,其他都不爱就好这口茶吃!”李武成说。

林洄望着满满一碗茶,魂又飘回了那天,想想还是算了吧,于是开口婉拒掉。

李武成以为他是看不上军营的茶,又让人上酒菜,期间闲谈起来:“贤侄,家里在盛京是做什么生意的?”

“都是些不入眼的小生意罢了,不足挂齿。”

“小生意在凉州可不敢这么花银子啊,姓江……这名字呀我可熟了,挂在嘴边就是想不起来。”

林洄白他一眼,心道你可就吹吧。

“你爹是不是那个谁……江……江……”

林洄看出来了,李武成江了半天就等着他去接话呢,干脆一句话堵死他要说的:“家父去世多年了,如今只留我和妹妹在世上。”

李武成见认亲装熟无果,又想聊别的,林洄却不太想墨迹下去了,“将军有话不妨直说……江……江某若能办到必定倾囊相助。”

李武成一介武人,并不熟悉文官场上的那套聊话,学得四不像也要把林洄留下必然是有求于他,而他也恰巧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腔调。

“哈哈哈——爽快!”李武成大笑了几声,一巴掌啪到桌子上差点震裂开。

“江公子这么爽快那我李某人也不妨直说了,我们要钱,你借我这个数——”他伸出左手,五根手指齐刷刷立在一起。

“五百万?还是五千万?”林洄说。

“自然是后者,有嘛?”李武成笑着收回了手,刚才还是一副亲和慈祥的模样,现在就完全跟土匪一样了。

林洄也不禁一笑,他终于明白每次苏清淮被他看着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想刀人的感觉。

“如果我说没有将军会放我走吗?”林洄睨了一眼周围那一圈钢刀出鞘的兵士。

“那自然是……不太可能,你在凉州花的银子已经不止一个五千两了,你要是搪塞我说没有,过几日朝廷命官下来了,让他们好好查查你,你就有了。”

果然无赖,林洄脸上和和气气地笑着说,“银子是小事,伤了和气和诸位将士的心是大事,将军不妨跟我说说为何要着五千两银子?”

李武成的脸色沉下来了,片刻之后对手下吩咐道:“带他过去。”

他们将林洄带到了一处很大很隐蔽的仓库,里面整齐码放的袋子分为两堆,一堆小一堆数量庞大。

李武成先是到小堆里打开袋子倒出里面白花花的大米洒了一地,紧接着第二袋第三袋,越是到后面,米的颜色越暗,第六七袋下去竟然倒出了半袋沙子,甚至后面沙子的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米。

“看吧,后面那一大堆都是如此。”李武成说。

林洄的脸色彻底变了上前抓了一把沙,楚江昭应当是不知道这事,有人偷偷对凉州的粮草动了手脚,这已经不是一句胆大妄为可以形容的了,凉州若是失守,整个西部五郡都有可能被一举拿下,离着盛京也就不远了。

“将军放心,粮草的事我一定管到底。”

李武成以为他是因为国家大义才这么说的,闻言带着一众下属单膝跪下,“江公子之恩没齿难忘,我代凉州二十万的弟兄们谢过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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