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腊月,离年日近,贾府开始治办年事。
听说王子腾升了官,贾雨村也补授了大司马,协理军机。
贾珍那边也开了宗祠,命人打扫,收拾供器,请神主,一系列的事,为了过年祭拜。
一时间荣宁两府都忙碌起来。
夏至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向宝玉和盘托出,让他出去瞧瞧把消息带回来。
正此时,听屋外有婆子带东西来,莺儿陪着在那廊下说话,不久进来传话:“姑娘,云姑娘,北府水王爷送年礼来,正在外面放着呢,老太太让去见见谢一谢。”
贾母的原话是:“都是兄弟姊妹,一家人又拘着做什么,让她们姊妹也过来见见,况且她们溶哥儿送了这许多东西。”
礼物是两箱,两人分开,湘云都不急着去见人,非要开箱子先瞧瞧,喜道:“我竟也有一箱!”
病早已痊愈,夏至不再被看着不让出门,赶紧拉着湘云去了。
盖子才掀了一半,湘云不满,出了门还在嚷嚷:“急什么急什么,赶着去看薛姐夫嘛!”
吓得夏至一把捂住她的嘴,“浑说什么?人多耳杂的,你要我死不成。”
湘云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蘅芜苑离得远,夏至和湘云到的时候其他姊妹都已经来了。
水溶去过宁国府,又见过贾赦等,现正在贾母院里,因为地位尊崇,同贾母一起坐在上位,本来女眷不见外男,但贾母话放在这儿了,水溶是自家孩子,同宝玉一样,不拘礼数。
想想也是,这么大个王爷,样样出众,宝玉已经出色,他跟宝玉比起来更是别人家的孩子,性情较宝玉也更和顺,只要嘴再甜些哪位老人家不爱了。
众人一一见过,宝钗和黛玉、湘云三个站在前头,瞧水溶今日穿的颜色又是白,跟宝玉长穿红有异曲同工之妙,十分强烈地体现了他二人性格的不同。
后贾母留饭,问水溶是否有空,水溶恭顺道:“老太太留饭岂有不从,别家明日再去也可。”
贾母听了愈发称心,夸他像他母亲,她这位女儿是最体贴好相处的,便将水溶更当宝玉一般,也不让摆席,让人将几张桌子拼在一处,说在一处坐着又暖和,又热闹。
水溶也称是,丫头婆子一时间忙起来,很快一切布置妥当,众人依次落座,水溶自然坐在贾母旁边,而宝玉反而坐在水溶旁边。
凤姐儿因而笑道:“如今有了王爷这个外孙,便是宝玉也不入眼了。”
贾母拉着水溶的手也笑道:“什么外孙,这可不是我嫡亲的孙子。”
众人都笑起来,又爱水溶和宝玉都是不生气的主,反倒亲亲热热地一起斟酒喝,都说让水溶常来走动,水溶一一应了。
饭后,王夫人、凤姐儿等要忙着年事,无时间相陪,只让李纨多看顾着,贾母吃过酒撑着聊了会儿,渐渐犯困,鸳鸯边劝她睡过午觉再来顽,也只能如此。
贾母忙留水溶用过晚饭再走,又怕他无趣,便让宝玉陪着,这前面有什么好玩,宝玉只道去园子里去,水溶也道还未见过冬天的大观园,贾母便同意了。
宝玉跟拿了圣旨一般,喜不自胜,送过贾母,便拉着众人商量去哪儿坐着,如今天冷,便说往芦雪广去赏雪。
湘云左右一看,道:“想来今日事杂,我们空了几社,不如就今日再开了社,王爷可敢参加。”
众人心中也道好,都抻着脖子等水溶的回答,他便笑笑,道:“从前只听宝玉说起你们的诗社,今日能参与是我之幸。”
这便是答应了。
到了芦雪广早有婆子过来带人收拾好了一切,笼了地炕,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却要想今日以何为题。
雪景、红梅都已写过,正巧过来时园子里众人皆忙着布置大观园,黛玉便道:“既快过年了,索性就一次为题,其他的便不拘,再写雪写梅也是可的。”
众人都同意,如此限制了一炷香,没想到水溶的诗才也十分不错,他写的是年节阖家团圆,国泰民安,果然是王爷,格局还挺大。
其中一两句写到小儿与同伴放烟花,忘乎所以,对父母唤他回去吃年夜饭的声音也充耳不闻。
众人夸他写得生动,由小见大,夏至却觉得他意有所指,谁让他总不经意看过来。
此次未评魁首,主要黛玉、宝琴,还有开挂的夏至,甚至多了个王爷,谁敢说第一。
夏至寻摸着机会离开屋子,顺便给水溶使眼色,示意他跟出来,好给她讲讲外面的情况,想来已经快一个月了,水溶总不能还生气吧。
果然,水溶一点也无生气的迹象,反倒是将她的衣服带出来给她披上问她:“可还好?”
还好还好,死不了,正事要紧......夏至埋怨道:“让你写信简单些,就简单到几个字?难不成您一字千金?”
水溶却反驳道:“几个字便概括了,有何不可?”
分明就是因为当时还在生气,夏至眯着眼,裹紧了衣服,决定不戳破,但还是忍不住瞪他,“你明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水溶无辜摇头,“我可不知。”
“好好,”夏至妥协,“那劳烦王爷为我解答,这戏园、书斋和风月司近况如何?”
水溶还淡淡道:“如信上所说,一切安好。”
夏至咬牙切齿,“水溶。”
像是故意逗出她这幅样子,水溶这才满意松口。
虽是冬天,但客人们热情不减,下部卖的很好,如今记在黛玉名下的最多,只是两对cp之争也越发激烈。
戏园一切按部就班,孩子们进益颇多,柳桃二人一直带着他们练习,颇有小班主的意思,还代她收了个女学生,天赋极高。
这更说的夏至心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去见见这学生。
她就差把“我有事求你”五个字刻在脑门上了,水溶一猜便知她要做什么,果断拒绝:“不可,你刚好些,万不可再受凉。”
夏至试图争取,“我早已痊愈!”
在这件事上,水溶半分不让,还举起例子来,“你方才出门就忘了披衣,想来丝毫不留意自己身子,或许明日就又病倒了。”
夏至耍赖,声音都会拐弯,“今后我一定注意,王爷~”
水溶定了定神,肯定道:“你,不可信。”
天冷了,人心也寒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变了变了,水溶也变了,99%的好感度也不管用了!
终是没能成行,众人担心屋外寒冷,将他二人叫回去,“又有什么话要背着我们说,也不怕冻着,快进来吧。”
夏至还是在过着出不了门的日子,每日只能看着园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忙着过年的事,路灯一处处摆上了,也有人来给她们量尺寸制新衣,她无聊到开始写日记。
但姊妹多,点子也多,常混在一起玩,或是往惜春那儿看画画,或是去妙玉那儿喝茶,或是聚在怡红院闹她唱戏说书,或是散在潇湘馆摸牌娱乐。
她日日换着本子一折一折给他们唱,只盼来日抽奖时能把剩下的剧本都抽出来,也好交于戏园。
这可听了个够本,越发闹着说要去梨香院给她扮上再唱,一推而就的就到了梨香院,教习正带着文官等十二个人练习呢,过年必是要听戏的,他们日日都得练。
见众人来还以为是来听戏的,表明来因方才知晓,芳官喜道:“早听园里人说宝姑娘会唱戏,我们平日又不敢打扰,今日倒是赶巧。”
这园里人指的无外乎各人的丫鬟,旁人或是没听过或是跟她们没什么交集,自然也就不会说出去。
李纨笑道:“快快,让她扮上,也让我们瞧瞧。”
女孩们将她拉到后厢房去,她摆摆手笑道:“借我套戏服就成,妆我自己画。”
今日不唱红楼梦,那可是她的戏班的压轴大戏,与旁人不同,她们也是唱戏的,还是贾府家养的,万一偷学去到时候就没惊喜了
今日唱个《追鱼》和《碧玉簪》,扮起来也容易些,不必比着黛玉的气质去画,免得珠玉在前,她倒成鱼目了。
她的戏剧扮相让众人惊艳,扮上后一步一停间动作也越有韵味,愈发没有宝钗的气质,倒就像是个戏倌。
湘云闹着也要穿,让夏至教她唱戏,被众人拦着方罢。
越剧独特的腔调、咬字(方言)、曲调和新鲜的剧目故事,让教习和戏倌们也耳目一新,纷纷请教。
可惜不同戏剧之间多有区别,自是爱莫能助。
但听着系统接二连三的提示音,瞧着众戏倌蹦蹦往上涨的好感度,夏至的满足感爆棚,一扫近日来的阴霾。
闹过一阵,卸了妆约着去李纨处用晚饭,回去的路上只见邢岫烟单单缀在最后,她平日里话也不多,和姊妹们在一起也总是安静的淡淡的。
刚刚众人围着夏至,她明明也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却只能站在外围看着,她不像宝琴是宝钗的妹妹,又有母亲、老太太疼着,也不像李纹、李琦,有母亲带着。
她如今只在邢夫人手下过活,父母是都不管的,园子里每月二两银子的份例,邢夫人都要她送一两出去给父母,其他就用凤姐儿的,可怜凤姐儿、平儿无话,旁的丫头婆子却看不惯。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更不是惜春等人,好在后来薛姨妈将她说给了薛蝌,也算是门好亲事。
她既顾惜惜春,自然也顾惜邢岫烟,念及此,夏至用完饭同她走了一段路,“邢妹妹,天还冷着,怎么就少了衣服,万不可受风,跟我似的躺了半个多月。”
岫烟低头不语,夏至拉住她往蘅芜苑去,“不急着回去,去我那儿坐坐,我正有几件衣服想给你呢,你不必推辞,我知道你的情况,那些人平白拿你去使,你也无法,万不可自怜自惜,有什么便到我这儿来。”
“当然,”夏至顿了顿又说:“也不可多心,我顾你爱你,却不是可怜你,咱们姊妹在一处欢欢喜喜才是。”
她让莺儿打包了几件厚衣服,又塞进一包银子,约摸有个四五两,交给丫头拿着。
又叮嘱岫烟:“银子你自己收好,别让他们知道,若缺了什么就差人去买,不成便再来找我,若用完了也尽管来找我,凤丫头那边事情太多,一时顾不上也是有的。”
岫烟一时竟要哭,夏至忙劝住她,“晚上风大,哭了以后见了风更是要命,万要保重身子。”
她再三感激去了。
如此又过了几日,心里又煎熬起来,却收到了北静王府的帖子。
嘿,这小子还挺口是心非,不是说不帮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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