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药,水溶嘟囔了几句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睁眼时觉得眼前的场景陌生又熟悉,有种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这不是他的房间吗?
如今成了王妃一人的婚房。
这房间除了大婚那日他在地上躺过一晚,就再未留宿过,更别谈躺在之前的床上。
屋内还是一副喜堂模样,只是他与王妃总要少一个。
周围安静极了,昨夜烧退,疲乏退去大半,他下了床去开门。
水生正在门口守着,见了他先是问早,之后便挤眉弄眼起来。
“王爷这招真是高啊,王妃不仅让我们将您抬回来,还亲自照顾了您一晚上呢。”
水溶有苦难言,什么高不高啊,他差点烧死了。
等等,照顾了一晚上?
那也不是不能再烧一会儿。
“王妃人呢。”
“天亮了,您烧也退了,王妃休息去了。”
他急起来,就咳了两声,“该不会往那榻上睡去了吧。”
“不曾不曾,”水生忙替他拍背,“王妃睡去隔壁院子了,她说那里有床,断不会跟您似的倒下,还不听劝。”
完了,王爷咳的更厉害了。
午后,夏至起来吃了几口,又回来看水溶,他正在外头晒太阳。
“这回可别再睡着了,吹了风又要烧起来。”
“你回来了。”水溶眉头舒展,“我已好了大半,无碍的。”
“药还是要喝,喝了么?”她在另一边坐下。
“喝了的。”
说话间,一丫头走进来,水溶正咳嗽,咳了两声,她便顿了步,连礼都忘了行,要退出去。
好巧不巧被夏至逮到。
“何事?”
小丫头年纪不大,不会说谎,忙要跪下。
唬的她赶紧止住,“莫跪莫跪,有事说便罢了。”
小丫头又忙站好,瓮声瓮气的,“来找王爷,但不敢打扰王爷王妃。”
水生像是受到了什么授意,唤道:“行了,你跟我说吧。”
说着便往对面小楼里去。
直觉告诉她不对劲,“有什么事水生能听,我不能听?”
水溶倒吸一口气,妥协,“就在这儿说吧。”
小丫头这才从袖子拿出个折子来,水生也回了原位。
“南安郡王府又递了帖子来,请王爷......和王妃赴宴。”
“知道了,放下吧。”水溶示意水生去接。
“又?之前也递了来?”
水生接过帖子,“已不止一回了,还有别家的,帖子全堆在书房里,王爷全给回绝了。”
小丫头不敢多听,忙行礼退了出去。
水溶解释道:“我这病了,也去不了。”
水生随即拆台:“那都是您之前回绝的,这两日递的帖子您因病了还未来得及回呢。”
水溶:“......”
夏至却奇怪道:“我不过才嫁进来几日,就这么多帖子?”
水生大喇喇道:“您在宫里受了赏,就是趁着这股热乎劲,等过了婚期,请上门的理由可不就没了。”
好像挺有道理的。
“多谢了。”夏至看向水溶。
水溶愣了愣,才笑开,“见外了。”
她明白水溶回绝的原因,大约都是为了她,她原本就烦这些社交,而且这么多人家,一家一家过来还不知要浪费多少时日。
而她是因着圣人赐婚才嫁进王府,宫里的那些事肯定早传进他们耳边了,请她过去肯定要听戏的。
要听戏去戏园,她才不免费唱。
但是全都回绝是不是会影响水溶啊。
“要不挑个一两家去一下?”
“无妨,左右我也病了,去不了,你忙你的就好,不必挂心这些事。”
哎,她在心中默默叹气,可怜的北静王啊,摊上她这么个王妃,担不起责任,起不了作用,也就比摆设好一些了。
算了,摆设好歹能闭嘴让人观赏,她不仅脾气不好,谁要说出让她逗乐的话来,她定是要怼回去,还得占用王府资源。
怎么想,水溶都挺亏的。
为了弥补愧疚之情,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既然去不了,不如将他们打包了一起请来,一次就解决了。”
说干就干,“你身子好些没,咱们将名单拟出来,想写措辞,着人写了送到各家,余下就不用你管了,我去同母亲说。”
决定太快,水溶甚至没来得及拒绝。
于是翻出各家的帖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堆了一箱。
水溶苦笑:“有一家不去就都不能去,省得亲慢了这家,寒心了那家。”
洋洋洒洒的写了好几页的名单。
水溶坚持要自己写帖子,开头先问好,道歉,表明婚后几日太忙,不得闲去拜访,而又生了病,更无法成行。
然后再提正事,不好意思一再推脱,但实不能出门,便定于三日后请各位过府一叙。
最后再次道歉,他因病了无甚精力,由王妃操持宴席,王妃用心准备,请各位尽兴。
可她只是有个念头,现在还不曾开始行动,谈不上用心。
唯给贾府、平威侯府、梅翰林府的帖子说辞与旁的不同。
帖子着人送到各家,她立刻去找了太妃,与她商议。
如今府里名义上由她主家,她想宴请并无不妥,况且也是还礼,但太妃也知她是第一次以北静王府王妃的身份宴请各家,因此也说自己会在旁助力,让她宽心,放手去做。
宴席依旧摆在后院,不过她并不打算按流水席办,而是搞个自助餐,因此各色菜系都要有,品种丰富才有选的**。
这点并不难做到。
但只这样还不够。
他们不是好奇她的戏嘛,光唱戏也没新意,给他们来个身临其境!
不过一日,王府就换了个感觉,所有纱账皆换成轻薄的白色,甚至临时起了个牌匾,只是拢着一层布,不知题了什么字。
若是这个年代有话筒、音响,她必定搞个大型实景越剧秀,正好王府也够大,该有的景都有,可惜如今还是只能在戏台上演,否则声音就散了,便将那日在宫中唱戏的布置搬到了王府。
甚至将戏园里薄命司的布置也照搬了过来,设了卖书和周边的小摊,来都来了,可不得交点钱当作门票么。
孩子们也都准备好了,皇宫都去过了,如今他们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紧张的情绪比往常要少上许多。
这回沿用戏园的规矩,设两个戏台。
一边定的是《白蛇传》、《柳毅传书》和《追鱼》,主打一个奇幻爱情。
一边定的是《梁祝》、《红楼梦》和新排的《莫愁女》,将收割眼泪进行到底。
《莫愁女》脱胎于南京的一个民间故事,也许因为她是南京人,所以对有关南京的越剧都会格外关注。
这一剧目在当代的流传度远不如《梁祝》、《红楼梦》,甚至很少有人知道,很少有越剧团再去演出,她也未曾看过现场,只能翻出些老电影来回味。
讲得是明代永乐年间,中山王徐达的孙子徐澄,见府中新进丫鬟郁郁寡欢,双眸含愁,为她取名莫愁。
莫愁才高貌美,徐澄心向往之,以纯真的感情感动莫愁,二人许下终身。
可丫鬟如何能成公子之妻?
徐澄的祖母老太君已为他定下丞相之女邱彩云,致使徐澄忧郁成疾。
成亲夜,新娘得知徐澄最爱莫愁的那双眼睛,心生嫉妒,为拆散二人,迫使太医谎称治好徐澄需心上人的双眼作药引,强挖去她的双眼。
莫愁悲愤交加,摸出王府,跳入莫愁湖中。
徐澄得知后忿怒欲狂,亦投湖殉情而去,双手化作荷花、荷叶,相生相伴。
此剧与梁祝有异曲同工之妙。
本以为三天准备时间很紧张,没想到王府众人效率极高,剩下一天还能让她检查一番。
这回请客请的是女眷,但名头不是一般的百花宴或行诗会,而叫游红楼。
这便勾起她们的好奇心了。
纷纷回帖,会按时赴宴。
宴席当天,戏园众人早早到了,他们是第一批看到布置的。
前院还是王府,行至廊道后,转入后院,却好似到了另一个空间。
烟雾四起,牌匾隐隐绰绰,上书“太虚幻境”。
踏入境内,一群衣着飘逸似仙女般的人物迎了上来,乐声阵阵。
仙子们带他们走过廊桥,行至花园,异香扑鼻而来。
此处桃红柳绿,花朵艳丽到了极点,穿着白衣的仙子们不知何时已经不见,改换成衣着配饰皆多彩繁复些许的仙子,朝他们笑着招手。
待要忙着入席,偏又被拦下。
一仙子上前,指了指放在最前头的签筒,“请诸位仙家抽签入席,诸位是一起来的,若想同席可由一人抽签确定。”
孩子们还不知后头有什么新玩意儿,面露兴奋,推举桃儿上去抽签。
赶巧,掷了个海棠出来。
孩子们不解何意,一旁仙子接过签笑道:“海棠席。”
话音落,一位仙子上前,将他们引向宴席,仔细看这位仙子的衣裳纹样便是海棠。
海棠席位于左右两侧的第二桌,桌上摆的是海棠,餐具也是海棠花色。
孩子们正好奇别的桌子是什么,引路的仙子便道:“左右皆可,请诸位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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