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单她粗略过了下,只看名字都觉着花里胡哨的,大部分是给薛家的,还有些给贾府贾母,剩下就是具体到个人的礼物,面面俱到。
那些礼物的价值几何她完全不懂,差别在哪儿也一窍不通,在她眼里统一为贵重物品。
若是真让她来准备,就是两眼一抹黑,好在有太妃操持。
贾府众人果然早早等在门口。
其实不过两天未见,但夏至真有些鼻酸。
先见过长辈,薛姨妈上前紧紧搂着她,薛蟠也难得看着端正些,贾母等人围在一旁,姊妹们似是有许多话要说,黛玉眼里都蓄满了泪。
有那么一刻,她觉着自己真成了薛宝钗,喜怒哀乐慢慢融于这个世界,情绪被他们所牵动。
回门宴由王熙凤帮忙操持,薛姨妈也费心不少,地点放在大观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园里莺飞燕舞,满目缤纷。
先聚与一处,拜过各位长辈,清点礼单,给各位姊妹的直接送回了蘅芜苑。
也拿了些回礼,水溶尤甚,薛姨妈命薛蟠使钱打造了一套金冠、金簪等物,还有实心的纸镇,有种暴发户的美感。
夏至羡慕不已,水溶却像是她肚里的蛔虫,跟她说悄悄话:“我得了便是你得了,明日由你清点。”
哎,不得不说,有时候钱的魅力还是挺大的,她竟然应下了。
午饭后,姊妹们缠着要拉她与水溶去玩,贾母放了人,他们便一同回了蘅芜苑。
在那一刻,她像是回了家一般,有了一种归属感。
蘅芜苑内草木已回春,有些长势喜人,有些还在苏醒期。
夏至想起那日水溶回京一袭玄衣站于院内,她很想用“明媚”二字形容,即使这个词很少被用在男性身上。
他们叽叽喳喳地将她和水溶围在中间,问她们成婚的滋味几何。
湘云打趣道:“我这句薛姐夫可是叫对了?薛姐夫遂了愿还不快谢我!”
“自然已备好。”
这又想起带回的礼物,各自分了去。
直到晚上用完饭很晚,他们又在怡红院摆起酒席,几杯酒入肚,她又拉起黛玉的手劝她宽心,保重身体。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健康才有未来,凡事别往心里搁,愉悦自己,宽容他人,peace and love!”
说着说着还唱了起来:“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黛玉基本上一句都没听懂,什么是革/命?
健康?康健?
劈死?要劈死谁?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
最后这歌虽然听不太明白,但唱的还挺好听的,又是从梦里学的?
“宝姐姐,姐姐,你醉了!”
黛玉试图叫醒她,无果,有些担心。
水溶从她手里接过夏至,“怕是真醉了,我先带她回去。”
“夜深,她又醉成这样,马车怕是颠簸。”
“无妨,”水溶摁住她不安分的手,“我已着人回去告知母亲,今晚留在蘅芜苑,明日再归。”
他与众人打完招呼,怕怀里的人再说出些什么莫名其妙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将人抱起便出了门。
莺儿和文杏便也告了辞,文杏在前头掌灯,莺儿先提着灯快步回蘅芜苑命人准备热水等物。
蘅芜苑的小丫头尚未遣散,水溶也早让人回去吩咐,一切都是现成的。
夏至眯着眼,靠在水溶怀里,突然一阵风吹来,和着酒醉,增了三分凉意,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更贴近了热源。
又合着灯光瞧着四周树影重重,抬头看漫天繁星,一下来了兴致,挣扎着要下来。
“赏月!我要赏月!”
水溶哄道:“你稳些,今晚无月。”
“有!”她肯定道:“不过是反射的少!”
别想骗她,她可是有着科学知识的现代人!
她狠狠捏上水溶的脸,就是这个人不让她下去,“赏月!”
“疼。”水溶吃痛,还停留在什么是反射的思考上。
又无奈道:“好,你乖些,回去了让你赏月,躺在院子里赏月。”
她好像听明白了,环住水溶的脖子不动了。
蘅芜苑已上了灯,本是等人回来就服侍梳洗,热水都准备好了,床也重新铺好了,连熏香都点上了。
可王爷刚将人放下,王妃就蹿了出去,大喊:“赏月!水溶,赏月!”
也不知她哪来的精力。
她现在的状态便是微醺后刚好达到的兴奋区间。
水溶从屋内又走出,站在她身旁,以防她歪倒。
一边命人找出躺椅,摆上矮桌,沏上茶水,切好水果。
她果然站不稳当,水溶扶住她,她就顺势靠下,搞得身后人一僵,不大敢动了,她倒还来回蹭了蹭,试图找到更舒服的位置,眯着眼抬头望天。
等场地布置好,水溶才柔声问她:“过去躺着?”
这下倒是乖觉,不要人拉,就摇晃着走到躺椅边歪倒了。
水溶便也陪着躺下。
今日星光很好,但要说月光却真是没有,他刚要劝夜凉,略躺躺便回去,再一眨眼漫天繁星收敛光华,一轮明月已然高照。
惊的他从躺椅上坐起来,确认自己并未看花眼。
一旁的夏至却乐了,张开双手一脸享受,“骗子水溶,今晚明明月光大盛!”
他想不明白是何导致,只能认定这是身边人愿力太强,上天成全。
后来,她在躺椅上睡着了,被他抱进屋内,而他和衣在榻上睡了一夜。
其实要说睡也没怎么睡着,躺下后只觉月光亮的厉害,夜又太静谧,她绵长的呼吸像是响在耳边,他胡思乱想了一通,自己也理不清思绪,不知何时才迷迷糊糊睡去。
醒来时,夏至正弯着腰看他,见他醒来悠悠问了句:“不冷么?”
他才发现莺儿给他拿的被子忘在了一边,他连边也没挨,只觉一阵寒意掠过,打了个喷嚏。
就这么病了。
回了王府后为了不传染给夏至,水溶搬到了对面的小楼,连饭也不在一起吃了。
夏至寻思着好歹是在蘅芜苑着了凉,照顾不谈,总该做做样子关心一下,便想过去看看他,水生站在门口拦着她。
“王爷说怕传染给您,他一个人呆着便好,您不必挂心。”
吃饭时水生就从小丫头的手上接过再送上楼,而且都是些白粥青菜,看起来很寡淡。
午后,夏至躺在流苏树下眯觉,偶尔能听见咳嗽声,听得她喉咙也一阵痒。
她坐起身冲着二楼叫了几声:“水溶,你还好吗?”
咳嗽声轻了些,隔了一会儿二楼的窗户被推开了,水溶的身影出现在窗前,瞧着有些虚弱。
他似乎不太能说话,冲她笑着摆了摆手,又要关上窗。
夏至阻止了他,“开着吧,晒晒太阳。”
杀杀菌,好得快。
他从窗边消失,不久后又出现,接着使了个手势,就矮了一截,大约是坐下了。
“今日果子不错,我给你送点?”
他轻轻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好吧,没有口福了。
“那楼里不曾放床吧,你还睡着榻?便就是睡了榻才着凉的,要不你......”她想了想,“搬去隔壁院子吧。”
窗边的身影好似僵了一瞬,轻轻的一句话飘下来,“无妨。”
不知何时再抬头时,他趴在窗边睡着了,一只手伸在窗外,衣袖飘荡。
夏至小声叫水生,让他去楼上将人叫醒,去榻上歇着。
夜里起了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夏至突然转醒,听见些嘈杂声音,起来点了灯,莺儿竟也没睡,见了烛光,敲门进来。
“外头怎么了?”
她先开口问了句。
莺儿接过点烛任务,将其他蜡烛点燃,“王爷夜里起了烧,府里叫了太医,文杏也过去帮忙了。”
该不会是下午在窗边睡着又受凉了吧。
她不由担心起来,“情况如何?”
“方才看太医刚走,不知情况,但想来吃些药便好了。”
“去看看。”她出了门,对面果然亮着灯。
莺儿捞上衣服跟在后,“快披上,夜里凉。”
小丫头们守在门口,行了礼,不敢拦她,文杏倒是在楼梯口站着。
“王妃怎地起来了?”
“听见了些声音,他如何了?”
“太医说是风寒,还好未牵扯其他病症,已让人去煎药了。”
“我上去看看。”
文杏小声道:“水生在上头站着呢,不让进。”
“他还要撵我走不成。”她照常上了楼。
水生果然像门神一般站着,刚要开口就被她挡了回去,“王爷生了病,王妃来瞧,天经地义。”
水生张了张口,让开了身。
水溶躺在榻上阖着眼,原本只是为了作画时好歇一歇,如今成了养病的地方。
“王爷还烧着,有些迷糊。”水生在背后提醒。
他的脸的确有些红,看来并不是不严重。
一旁的画桌上摆着一副未作完的画,只起了个线稿,但能看出,是那日大婚时的场景。
不是他掀起盖头的那一瞬,而是他为她盖上盖头的那一刻。
他的心动其实有迹可循。
无人说话,夏至就这么站着看了会儿,下面有人叫:“王妃娘娘,药剪好了。”
她点了头,水生便下楼去端药。
她在床边坐下,手背碰了水溶的额头,的确烫人,继而轻轻拍了拍他,“起来喝药。”
但人未转醒,她又叫了几声,水溶才迷糊睁眼。
定了神瞧见她有些惊讶,“你怎地过来了?”
第一句话的声音嘶哑。
“过来瞧你死了没,我好做个有钱的寡妇。”
她的话可真不中听。
莺儿和文杏不敢说话,水溶却哑着声音笑了,“那你可不许拿着我的钱改嫁,王妃只能给王爷守寡。”
她撇了撇嘴,嫌弃道:“你们这规矩可真不公平,那你还是多活些日子吧。”
水生已将药端上来,她自然接过药碗,“喝药吧王爷,您还是活着有价值。”
水生眯起了眼,估计在怀疑王妃别有所图。
莺儿和文杏扭头装作不在线。
哦天,不会有一天王妃祸从口出,连累他们一起被砍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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