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的,谁敢承认啊,那岂不是欺君?
水溶并未正面回答,跳过了这个问题继续回答上一个,“那书中所写故事,我们如何相遇,如何相处,又如何走到一起,个中曲折半真半假,自不能是原原本本与真实一般,那不成了神仙,连未发生的事也能算出写下。”
众人笑了笑,算是将此事揭了过去。
圣上又问:“即是如此,想来那二位也一样了?”
这回接话的是夏至,在圣上面前她不敢说的太过,只道:“他二人年纪还小,倒不好说如何的情深义重,但想着大约比我与王爷更甚之,我与王爷相识不过两三年,他们却是自小在一处的。”
一旁的水溶似是有话想说,身子转到了她的方向,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住,又转了回去。
圣上听闻却问元春:“未听元妃提过。”
元春答:“离家好些年,难得见着他们,更难得回去,好些事我也不知了。”
她的语气不曾透露哀怨,好似只是平常的解释罢了,但心中许是难过嫁入皇宫,离家不得归,亲人不得见之苦。
其实大约圣上根本不曾常去她的宫里,更不会听她说起这些家里的小事,是以他便顺着这话往下说,大手一挥,许了她回家省亲的恩赐,或许是勾起了他一丝几乎不可察的愧疚之情。
元春大喜,行礼谢恩,又在周遭嫔妃们羡慕的目光里重新落座。
堂中乐师奏乐,舞姬起舞,又恢复成一派歌舞升平。
宴席后,男女自动分成了两派,夏至随太妃与女眷们一起去后花园里赏花,水溶跟着皇上不知去了哪里。
女眷们大多也好奇《司风月》的故事是否为真,但更好奇圣上都赞许过的越剧红楼到底有什么魅力。
《司风月》的书她们私下底倒还能让人卖了带进府,可这越剧红楼却是听不着的,一是自己出府不易,二是除了北静王府和皇宫,戏园从未接过任何外出的单子。
如今找到原因了,这戏园是王爷建了博薛家姑娘欢心的,把人娶进府做了王妃,左右还是北静王府的,只去王府看来是早有征兆。
没想到还得了个天下第一戏的称号,让圣上也赞赏有加,也不知该不该说这北静王好手段。
夏至耳朵里听她们谈论这些,心里想,也不知小声些,还是故意让人听到。
哎,可怜的水溶,花了钱还要被人揣摩出坏心思。
嗯...好像他花钱确实是有些别的心思,也不算委屈。
等等,揣测水溶就揣测,怎么连她一起骂?
出去抛头露面怎么了?唱戏怎么了?
她唱得好,唱出了红火的事业,唱出了这个时代独一份的赞誉!
嘶,有点中二。
算了,不跟她们一般见识,不过是被这个社会裹挟的思想,也不能要求人人都跟北静王府、黛玉她们一样。
太妃似是也听到了她们的议论,转过身笑言:“谁还嫌自家儿媳能干不是?戏园如今多红火,是圣上都赏了的,想来你们也是请过的,只是钗儿不得空,不只戏园,我们府里这上上下下的往后也都需要她管着。”
说着太妃又叹道:“哎,只怪我们府里也是事务太多,如今她都不上台了,盼着等着也是瞧不上的。”
“若你们不嫌弃,钗儿得空的时候请你们上门坐坐,也瞧瞧圣上赞过的越剧红楼究竟几何,旁的人可不曾有风月仙子的名号。”
“风月”二字或许在她们眼里并不是什么端庄的词,但却是人人心里都暗自奢望过的,羞于启齿中将它看做“风花雪月”,消磨些羞耻感。
太妃是在维护她,夏至不是不知,便想着赶明儿真请她们上府,倒要瞧瞧这些嚼舌根的应不应邀。
一个丫头匆匆走来,身后跟着水溶,行礼后便走到了一边。
水溶方行礼见过众人。
太妃问他:“你不去陪圣上,到我们这儿来做什么?”
他温声道:“想求母亲、伯娘婶婶们,放王妃一段,我带她出去瞧瞧。”
娘娘们打趣道:“哪是要带她出去瞧瞧,你母亲在这儿,还怕我们吃了她不成,还是她就一步也离不得你了?”
他浅浅笑道:“是我一步也离不得她,此前已陪了母亲半天,如今快将她还与我吧。”
太妃笑骂:“不害臊,钗儿才陪了我半天,你就来朝你母亲要人了。”
但说着也让夏至走了,“钗儿你可快跟这个不孝的东西走吧,省得在这儿碍各位伯娘婶婶们的眼。”
夏至起身行礼,“谢诸位伯娘婶婶们关照,等闲了我与王爷再去拜访。”
水溶也行了一礼,“谢母亲成全。”
拉起她的手走过弯曲的回廊,离开众人的视线。
夏至这才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怕你拘束。”他说。
回身瞧着她,又疑惑道:“脸怎地这么红?”
他覆上手,下了定论:“未起热。”
夏至拍掉他的手,“这是今早莺儿和文杏给我上的妆!”
“可晨起时看并不这样红。”
“那是天光不好,你未看清。”
“哦......”
“你先把手放开!”
水溶低头看了看牵在一起的双手,下意识捏了捏,差点被女主人拍巴掌,赶紧解释:“这宫里处处都是人,别让人瞧见了。”
【恭喜 薛宝钗&水溶进度上升3%,已达82%】
夏至瘪了瘪嘴,好久不见的提示音,但也算是接受了水溶的说辞。
“那现下去哪儿?”
水溶心情不错,翘起嘴角,“带你四处逛逛。”
“能随意么?”
“有些地方还是可以去的。”他带着她走入一条花团锦簇、枝繁叶茂的小径,接着说:“我其实没什么实权,仅有的也只是那些家产罢了。”
“仅有?罢了?”夏至抓住了关键词。
“已经比祖上少了。”他笑了笑。
她断言道:“那一定是因为你太败家!”
“还不是送了你。”他逗趣时的语气也是轻柔的。
“少赖我!那些才占了多少?况且我与你成婚,我的也都成了你的,再者书斋和戏园如今赚的可比之前的铺子要多上许多!”
“嗯,王妃说的是。”
她想了想又道:“不对,我的还是我的。”
“嗯,我的也是你的。”
“谁要你的。”亲兄弟......假夫妻明算账。
他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地上一株茉莉道:“你看这花如何?”
话题转的真快,夏至哼唧了一声,“皇宫里的自然很好,甚至是最好的。”
“我倒觉得家里那株才是最好的。”
那不过是她从诗会上赢下的,虽说也是精挑细选而来,但哪比得上皇宫的,这人怕是没眼光。
“家里的那株孤零零的。”他又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但夏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该不会......不怕被抓啊!”
水溶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肯定道:“没人。”
她无奈道:“你都觉得家里的最好了,又何必祸害这株,人家在这广阔天地里长得正好,你非得将她圈在巴掌大的盆里吗?”
水溶固执地问:“王府不够大吗?”
“够够够!但这是圣上的御花园,不是咱们家的后花园,你清醒一点。”
她费劲将人拉走,徒留水溶依依不舍地回头。
这个人偶尔真有些幼稚。
皇帝的御花园比王府的还要大,但要说风景,在她眼里其实差不了多少。
世上的花草树木也就那些,一般名贵的王府也有,最顶尖的她也认不出,而排列组合各有千秋,说不清孰胜孰优。
这么看皇宫也没什么特别的,反而王府自由度还更高一些。
水溶总带她走些宫里人不大会路过的小路。
那些地方不常有名贵的树木花草,或是爬了满架满墙的藤蔓,开着嫩白的小花,或是满树缤纷,零星点缀些果树,在这个季节显得格外清丽,又富有生气。
再走远些就要到各个寝宫了,那可不太方便去,最终他们坐在一座亭子里赏花,不知从哪里走出的侍女,端来茶点水果,眼力见一流。
她差点要怀疑这个时代也有监控摄像头了。
三月的天风清气朗,温度宜人,风偶尔裹挟着花香而来,舒适到她打了个哈欠,大约是春困。
水溶正给她切桃,觉得她这般尤为可爱,偷笑着,不敢被她看见,笑完才问:“我带你去休息?”
她连手都懒得摆,懒洋洋说:“不用,难得进宫一次。”
多看几眼赚回本。
她的懒怠得到了喂到嘴边的切好片的桃子,水溶嘴里也叼着一片,见她未动,快速吃下,又将桃片往她嘴边递了递。
“很甜,尝尝。”他说。
她便受到了蛊惑,鬼使神差地张了嘴。
确实很甜。
桃香味和桃汁同步在嘴巴里爆开,她与水溶一起笑开。
春天真好啊。
晚宴圣上匆匆来又匆匆走,看来是有公务要忙,还是闲散王爷更舒适。
他走后,娘娘们有些便也回了,剩下大多皆是臣子,是以晚宴氛围比午时要更轻松些。
入夜后,一辆辆马车自宫墙中驶出。
明明没干什么,甚至下午就跟水溶待在一起虚度了半天光阴,但夏至总觉着很累,莺儿和文杏帮着摘下繁复的首饰后,她就快要倒了,撑着沐浴,差点在里头睡着。
最后到床上已是人事不知。
结果第二日一大早又被拉起,方想起是回门的日子。
怕是薛姨妈早早等着了。
梳洗打扮一番,又与昨日进宫不同,虽不是诰命装束,却也雍容华贵,穿的是藕色锦纹绣花外袍,戴的都是太妃送予她的。
所谓回门大约就是挣场面,显示夫家的财力和底蕴,以表示自己嫁得好,让娘家安心。
水溶也穿得十分俊秀,青绿的主色很适合春天。
相比宫装,她更喜欢水溶平时的装束。
他们在自己院里用完饭,方去前厅与太妃请安回门。
太妃却在门口指挥人讲一个个箱子搬上车。
吓她说自己不管事了,却还是帮着打理,没让她操心。
见他们过来,太妃拉住她的手笑道:“礼单我让库房都记下了,也誊了一份放在车上,到了你们给嬷嬷,剩下就不用你们管了,回家去晚些回来也无事,左右溶儿陪着呢。”
又叮嘱水溶好好照顾她,在贾府好好表现。
水溶应下,又玩笑道:“母亲年纪倒也没到唠叨的时候,快别念了。”
太妃气地撵他,“快走快走,不孝子。”
回门礼也装的差不多了,水溶扶着她上马车,往宁荣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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